王蕾出事了。
給二狗打電話的是王蕾同寢室的一個姑娘,姑娘說熄燈後,大夥睡的正熟,她聽到有動靜,爬起來一看,發現王蕾正站在窗戶邊上。她喊了兩聲都沒回應,而且過了兩秒,王蕾開始爬窗戶,她連忙跳下牀把王蕾拉了回來。
由於太晚,我和二狗不能進入女生宿舍,只好等第二天。
第二天大早,我們趕過去,只見到王蕾卸了妝,呆呆坐在凳子上,身邊圍着同寢室三人。
“你看,葉帥來了。”其中一個姑娘喊。
王蕾擡頭看了眼二狗,又撇回去,似乎還在生氣。
我攛掇二狗上去安慰,良久後,這姑娘才消氣。
二狗問他昨天怎麼回事。
王蕾愣了愣:“你們怎麼回事?我沒想跳樓啊,昨天就是把腦袋伸出去透透風。”
我看了看她,氣色更差了,而且身上陰氣更濃郁,就跟死人一般。
“認識陳浩嗎?”我問。
她不搭理我,我苦笑,讓二狗問,王蕾才說:“就跳樓死那個啊?不認識。”
我看她神色沒有什麼異常,應該是不認識陳浩的。
二狗把自己那張護身符遞給她:“留着吧。”然後轉頭對她同寢室幾個女生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們從宿舍樓出來後,二狗問我發現什麼沒。我搖頭說沒,剛纔在上面偷偷看了一圈,姑娘們的宿舍沒什麼異樣。
但有些古怪的是,二狗把護身符給王蕾的時候,她身上的陰氣竟然沒有消弱任何一絲。
這時候正好碰到張萌萌去上課,二狗送她去教學樓,我去找張大爺。
中午吃過飯,又和二狗碰面。
“得想辦法把陳浩的鬼魂捉住。”我說,“晚上再來一趟。”
那天貼在宿舍樓前的聚陽符已經被人撕了去,晚上,又弄了些公雞血,淡淡在宿舍樓門前畫了條線:“不知道明天早上宿管大爺會不會發飆。”
等到了十二點左右,陳浩鬼魂果然出現,他從拐角處走來,直往宿舍樓裡走。
我當機立斷,操起桃木劍衝上去,想等他被公雞血擋在外面後,直接收了他。
豈料我剛躥出去,公雞血似對陳浩無用,眼睛一花,他就進了宿舍樓!
我都呆住了,再回過神,擡頭看到他站在六樓窗臺跳了下來。
我忙衝過去,結果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陳浩的鬼魂直直穿過了我的身體,摔在地上,他仰面朝天七竅淌血,再緊接着人就消失不見。
“這……”我捏着桃木劍手足無措。
陳浩是鬼魂不假,有的厲鬼的確也不怕公雞血,但是……我身體裡有十世鬼胎,他如何能直接穿過我的身體?
而且在穿過我身體的時候,十世鬼胎甚至沒有動靜。
這時候,二狗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沉着臉給我說:“王蕾又出事了!”
王蕾這次又是大晚上站在窗臺邊,被舍友拉回來後,瘋了一樣往外跑,然後從樓梯滾了下去,現在人已經送醫院了。
“大爺的……”我頭皮發麻,“你們學校真是破事多!”
“不管了,明天去把陳浩的櫃子打開,看裡頭有什麼東西!”我焦急踱步。
我們連夜去探望王蕾,不過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病房外遠遠看了眼,她現在腿上打着石膏,躺在病牀上,雖然和身邊的人說說笑笑,眼瞳卻沒有絲毫神采,就跟丟了魂一樣。
除了雙目無神外,她人彷彿都是虛無空洞的,看着他,就跟看着一副皮囊般。
二狗推了推眼鏡:“明天我想辦法把陳浩的櫃子打開。”
第二天我們去陳浩宿舍,那東北漢子給我們說,依然還是沒聯繫上陳浩父母。
“我們吉他社湊了一萬,聯繫不上他父母,這錢怎麼辦?”二狗一臉爲難說着謊。
陳浩宿舍幾人都搖頭表示沒有聯繫方式。
二狗適時的提出看一下陳浩的櫃子。
那東北漢子猶豫一會,滿口答應:“行,反正我們也挺想知道,陳浩父母現在在哪。”
宿舍櫃子是用那種非常小的黃銅鎖鎖着的,一敲就開。櫃子打開後,我們探頭去看,爲了避嫌,我和二狗並沒有親找,那東北大漢找了半天摸出一封信。
我頓時緊張起來,二狗也和我一樣,眼睛都瞪大。東北大漢有些激動的把信打開,然後攤給我們看。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封信是情書,是寫給王蕾的……
信上沒有日期,我們也沒法判斷是什麼時候寫的。不過這封信很破,是被人撕破後,用透明膠粘起來的。
我留意到東北大漢的手上有些灰白色的粉末,問他這是什麼,他說是櫃子裡的。
我上去摸了摸,櫃子角落裡果然有很細的一層灰白色的粉末,而且還有些顆粒狀的東西……這不是灰塵。
我和二狗對視一眼,讓東北大漢有什麼發現再告訴我們便下樓去。
“那是骨灰……”我說。
二狗嚇一跳:“怎麼回事……”
“可能惹上大麻煩了……”我吞了口口水。
如果衣櫃裡只有那封情書的話,我還可以肯定纏上王蕾的是陳浩,但衣櫃角落的骨灰讓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古時候木匠害人的法子有很多,譬如說在打造衣櫃的時候,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上小人,銜接處雕個惡鬼,都能給主人招來不幸。”我說。
“陳浩的衣櫃可是學校配的……”二狗說。
“古怪就古怪在這裡,那個牀位常年有人睡的,可爲什麼偏偏陳浩出事了?”
“你去醫院守着王蕾,順便問問他到底和陳浩什麼關係。”我想到了些事情。
二狗點頭,馬不停蹄去了醫院。
陳浩的衣櫃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事。
故事還是葉家村的老木匠說的。
在清朝年間,有一戶人家請人幫忙打造個大衣櫃,但那戶人家平時待人相當刻薄且吝嗇,滿城的木匠都知道那戶人家的德行,便沒人肯幫忙。有個新來的木匠不知情,接下了這單活計。
新來的木匠爲了在城裡立足,所以這單活計做的特別用心,完工後,那戶人家果然開始耍詐,挑三揀四,銀錢只付一半。
新來的木匠急了,自己勞心勞力,結果人家只給一半的錢,換誰,誰心裡都過意不去啊。
於是上門討錢,被人打了出來。
木匠一瘸一拐回到住處,放出話來,要讓那戶人家付出代價。
第一年,沒事;第二年,依然沒事;一直到第三年,都沒有出事。那戶人家便沒再把木匠的話當回事。
結果第四年出事了,那戶人家的小兒子大病一場,怎麼治都治不好。
於是有人問是不是中邪了,請來了個道士。道士在屋內逛了一圈,二話不說,指着那個大衣櫃說燒。
衣櫃拆開來一開,角落裡非常不起眼的有一層細細的灰。那道士說這是骨灰。
衣櫃本就和棺材很像,適合裝衣服,但是不適合裝人,因爲不吉利。裡頭再放骨灰的話,哪怕只是一丁點兒,也不有不好的事情。
那道士問小兒子是不是跟人捉迷藏的時候躲到櫃子裡過,小兒子點頭應是,那道士肯定說,小兒子是一魂一魄被衣櫃關住出不來,把衣櫃燒了,魂魄被放出來人就好了。
衣櫃被燒掉之後,小兒子果然好了。
葉家村的老木匠給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我聽的一驚一乍,後來師傅告訴我,櫃子裡抹骨灰的手法叫‘立棺’。
棺材是要入土,又是躺着放的。但衣櫃是立着的,這就相當不吉利,不僅容易招來不好的東西,要是有人不小心在裡頭躲了一陣,魂魄就容易被拘,如果有人有心在衣櫃把魂魄拘留之後,把衣櫃埋了,被拘魂的人死後就不得超生了。
這法子特邪門。
骨灰可以在衣櫃打造好之前,塞到衣櫃的縫隙裡,也可以之後再抹到衣櫃裡。
裡頭門道大着,以前的木匠愛用,但這事兒損陰德,漸漸的也就沒人用了。而且如果是之後再往衣櫃裡摸骨灰的話,極容易被人發現,成功率也不高。
陳浩的衣櫃裡被人抹了骨灰,我有些想不通這是爲什麼。
陳浩死了大概有兩個多禮拜,二七纔剛過,這事兒是誰做的?那骨灰又是誰的?
陳浩的死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他的魂魄爲什麼對公雞血還有我體內的十世鬼胎沒反應?
坐在宿舍樓外的石凳上苦思冥想,這事兒還真有些複雜。
陳浩已死,衣櫃燒不燒都無所謂,只是王蕾讓人有些擔心。
快中午時候,二狗回來,說:“王蕾的確不認識陳浩,但她記得,去年吧大概,撕過一個人遞來的情書,只記得那人又窮又醜,還說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這的確是王蕾的作風,這個富二代還真是個惹事精。
二狗這時候又接了幾個電話,他接完電話臉色就變了:“有許多女生說,大概在去年的時候吧,有幾次看到陳浩在奶茶店買兩杯奶茶,拿到碧水池邊,自言自語一個小時左右,然後回寢室。”
我心想,大爺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二狗問我有什麼發現,我把‘立棺’的事情告訴他。
他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相信會有這樣邪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