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生幸福才幾月 苦難歷程何盡天

三月十日上午,修女瑪麗走進韋雲兒住的客棧,店夥計認識瑪麗,他熱情迎上前去:

“嬤嬤,早上好!”

“你好,我到這裡找個朋友。”

“嬤嬤,請講找哪位?”

“ 廣西花都的韋公子是住在你店中嗎?”

“ 哎呀!瑪麗嬤嬤,你朋友剛纔被廣州知府差人們抓走了,嚇死小人了。他們將韋公子鎖了按在馬上,小的也不敢插一句嘴,好象就聽說什麼反賊,罵罵咧咧又推又搡,估計韋公子現在在大堂吃苦頭了。”

瑪麗聽了,慌忙謝了店家返回基督教堂……

神父馬修斯聽了瑪麗訴說,在教堂大廳內來回走動:他望着瑪麗一臉焦急,突然奸笑起來:

“哼哼,好消息啊,正好這韋雲兒是我一枚棋子,我正愁出兵無理由呢?現在我們一同去知府衙門,你到堂上這樣辦……”

“ 報、兩位老爺,北門教堂神父和那個修女闖進來了,小人們攔不住呀。”

“ 放他們進來。”

“喳!”

廣州知府張懷遠端着茶碗呷着清茶,對首座的廣州總兵穆哈拉認真說是:“穆大人,他們來了,你我麻煩大了,這洋神父神氣活現,本知府早就想動他了,還有那個小妖女,昨辦?”

穆總兵望了望跪在大堂中間的美少年,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說道:“小子人不大,能耐不小,居然把洋鬼子和小妖女搬來了,早晚是大清禍害。小的們,上前一個掌他十個耳把子,打!”

一個衙衛近到雲兒面前,彎腰蹲下,一邊挽右膀袖子一邊幸災樂禍說到:“小公子,對不起了,呵呵!小臉上要留五指山了,擡起臉來。”

雲兒跪了一個多鐘點,此時他也橫下一條心了,士可殺不可辱!他跪正了身子,擡頭挺胸:怒目盯住堂前兩個大清狗官,緊閉雙蜃。

叭、叭十個十把掌左右開弓,打得韋雲兒眼冒金星,鼻血直流,兩腮頓時紅腫起來,雲兒怒目死盯堂上狗官!

馬修斯和瑪麗此時快步走進了大堂,瑪麗彎腰蹲下,一把將雲兒攬進懷中,擡臉向大堂之上兩位大清官員氣道:“上帝、救救這個可憐的少年吧!聖母、這孩子太無辜了。你們大清王國官員爲什麼要抓我的朋友,殘酷折磨他?”

馬修斯站在一旁抓住胸前十字架向大清兩位狗官發難了:

“ 兩位大清官員,我們是熟人了。我今天聽了瑪麗修女的彙報,匆匆趕到這裡。你們大清王朝普通百姓有沒有平等、自由?他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觸犯了清朝哪條法典?爲什麼抓他?”

廣州知府張懷遠此時手指雲兒說道:“神父,你是個外國人不解大清國情。犯人一家在家鄉是首富之家,不感謝當今聖上帶來的太平盛世,暗中支持、資助風雲邪教謀反我大清王朝,按大清律當全家抄斬、滅門九族。”

神父一臉嚴肅大聲說道:“我抗議,抓我們基督教會朋友,你把他一家觸犯清律證據找出來。”

穆總兵此時站起來大聲喝道:“洋神父,本總兵是個粗人。今個你也不要裝正經了,要證據嗎?哼哼!我告訴你,風雲邪教正在攻打大清柳州府城,趙季塵原來是什麼?啊!不就是這小子鎮上鄉下一個窮秀才嗎?你把他裝扮成邪教教主了。這小子父親太陰了,當面裝善人,背地是個鬼?我是行伍出身,哼!這小子一家早該殺了。”

瑪麗此時一邊用手帕給雲兒擦掉臉上鼻血,一邊安慰雲兒:“公子,我們來遲讓你受苦了,雲兒我馬上帶你出去。”

雲兒一邊流淚一邊說道:“嬤嬤大姐,我真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抓我呀?”

馬修斯走到大堂張懷遠案前,把脖子下十字架拿下,拎在手中大聲說到:“各位先生們,看清楚了,這叫十字架,是天上上帝賜給我們西方人的聖符,神聖不可侵犯!韋公子一家都信佛向善,佛在哪裡?也在一天上,是與上帝、聖母同爲人類的信仰聖靈。我告訴過各位,西方有鐵血十字軍,就是信仰上帝維護人類和平、自由、平等的聖軍。”

“ 我重申一遍放了韋公子,一切可以商討。如果你們不放人,我代表大英帝國皇家教會嚴正申明:

一、道光皇帝要給英國女王有個交待。

二、十字軍立即上岸搶救韋公子。放人、快放!”

穆總兵此時火爆三丈:“嚇唬誰呀!開口女王、閉口教會,什麼鐵血十字軍?這個小子是要犯,您去教堂念洋經吧!當今聖上還要見見這個美少年呢?呵呵呵!”

張懷遠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來、把犯人打入死牢,送客!

馬修斯見目的達到,轉身向瑪麗說道:上帝,這些人太無道德了,我們回去吧。”

他和顏悅色的對韋雲兒說道:“孩子,上帝會保佑你平安的,阿門!”

說完之後,神父從修士袍中掏出一百兩銀票對雲兒說道:“孩子,你在監獄裡把這銀票給一些守衛,他們會讓你吃好喝好的,不要多想,過段時間就可以回家了。”

雲兒充滿感激:“謝您們二位了,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

將韋雲兒打入死牢,氣走神父和瑪麗,張知府退堂之後和總兵穆哈拉吃罷中飯,叫來知府師爺,三人在書房商量起來……

兩廣總督阿齊內於三月十三日,接到了廣州總兵穆哈拉與知府共同呈來的緊急公函。他在大營帳中燭光下望着案上白燭火苗發呆:“本督怎麼就對付不了一個山裡的窮秀才呢?現在他成了一個煮不爛的豬腳了,仗打了近一個月,:我在鹿寨縣八萬多人,子涵四萬多人加起來與邪教決戰也沒有必勝把握?我在等幾個省援兵合圍邪教,這老小子也在不緊不慢地攻着柳州,與周子涵耗着,他在等什麼呢?”

“上次廣州風雲教徒到知府大街上示威、喊冤,張懷遠對付的很好,這次韋雲兒被抓,洋神父立馬跳出來營救?”

阿齊內重新將廣州公涵看了一遍,大叫:“來人、快來人、、、”

一個親兵連忙進帳:“大人、小的在。”

“ 快傳文案進帳、把管軍帳房叫來快去。”

親兵轉身跑去……

一會功夫,文案、賬房連忙跑進了大帳,兩人一齊說道:“小的參見大人。”

阿齊內和氣的說道:“不要拘禮,先坐下來,事態緊急了,聽我口述,文案你記下然後整理成急信,賬房你先等等。”

阿齊內見文案鋪好筆墨,他背起雙手在大帳中慢慢來回走着,一字字口述到:

廣州府臺

本督下達如下:

一、邪教要犯韋雲兒在死囚牢中不得用刑、生病,如發生異常死亡、逃脫唯你是問,用上等飲食招待。

二、凡洋人居住之所加強戒備,不可搔擾用兵,暗中巡查。

三、嚴密注視北門基督教堂一舉一動。

四、配合好總兵,安撫百姓,嚴防洋人借韋雲兒生事。

阿齊內總督緊鎖雙眉,說到:“汝整理吧,賬房記賬,汝從上次聖上撥下的軍響中撥出十萬兩銀子,立即準備好現銀,馬上動身赴廣州總兵府交於軍中賬官,讓總兵穆哈拉突擊給所有將士發響,鼓舞士氣,先去辦吧,辦妥出發前再來聽吾口喻,去吧!”

賬房連忙出帳而去……

文案將口喻整好遞與總督,阿齊內看後說:“再抄一遍,噢!聽好還有一喻,記下。”

阿齊內此時想到了他的門生宋林爲國揖軀、二萬大清官兵慘死花都,鎖雲鎮上韋善人形象氣得咬牙切齒口述到:

花都縣令

本督口喻如下:

現你縣鎖雲鎮全鎮皆爲風雲邪教教徒,首富韋家爲教首,其子韋雲兒在廣州已被擒拿。汝帶官兵兩千人馬奔赴鎮上捉拿韋氏一家,解來鹿寨縣城。將該鎮放火燒光,寧可錯殺一千,絕不留一活口,以示大清天威!

阿齊內總督辦完大事後,坐在椅上滿身大汗,他長長出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

“求佛祖寬恕我的殺生罪業吧!”

三月十五日中午,韋老善人吃罷午飯,坐在大屋太師椅上打起了嗑唾。他迷迷糊糊見老友靜心從門外走到面前,深施一禮:“老友,貧尼有日子沒見老友了。老友家門興旺,徒兒靜珠已與雲兒成親,貧尼在天堂賀禧了。”

善人不知不覺答道:“謝老友爲犬兒引來這段美滿姻緣,兒媳乃百裡挑一賢德女子:韋氏中興有望,吾老有所依了。”

師太說道:“老友啊,劫難來也,滅門之災,天定了。雲兒和靜珠不是凡人,乃天上龍鳳投胎。你找過一北方人爲雲兒看相,他相對了。你與雲兒已經永不見面,天機不可泄,天命不可違。老友你獨自一人逃回北方安度晚年,兒媳之命與你大不同也。善哉,善哉……”

韋老善人見老友師太轉身不見蹤影,他猛然擡頭睡意全無,驚出一聲冷汗。他拿起大桌上水煙一口口抽着,仔細想着從去年春上北方算命人說破天之言,剛纔一夢與圓寂老友相會。

韋善人仰天長嘆:

“ 菩薩、老朽癡活六十八年,一心拜佛,爲何善與惡相交與我,兒啊!老父獨自逃命去了。”

正在此時,兒媳靜珠一身遠行精幹打扮,上穿紫色春裝外加夾襖,下穿醬色春褲,腳登皁色雲靴,長髮盤起,表情凝重。

她身背一個小包袱,手拿一把古銅長劍:走向公公,雙膝跪下,悽聲說道:“阿爸,韋家大難已臨!剛纔我在樓上小睡,師父來到牀前對我說徒兒,靜月庵爲師臨終所言已到,韋家今傍晚有滅門之災,小云已受大難,你與公公各自逃生,爲師幫你這一次了,天命也!”

“ 阿爸,師父去年已經圓寂,此時託夢絕非偶然?爸您老如何啊!”

韋老善人一臉濁淚,老聲連連說道:“靜珠,剛在我也做了同夢啊!韋門大難到了。你年青,與雲兒相會有日,爲父年邁,我看這樣你把家中所有全銀全部拿到這裡,老夫身上能戴多少是多少餘下全散給下人逃命,我向北方逃命,你去南邊尋夫,可行?”

靜珠此時說到:“爸你要獨自珍重,兒媳將哪圖軸背在身上,我去叫下人了。”

此刻韋家大門緊閉,十幾個下人齊刷刷跪在大屋客廳,韋老善人身背一個粗藍布包袱指着客廳地上兩個木箱說道:

“這些金銀韋家一代代所藏,今日你們全分了,趕快逃命,韋家從此在鎮上消失了。你們也不用問爲什麼?老朽連累各位,對不起了!”

善人向下人深躬三次,淚流滿面轉臉向兒媳靜珠說道:“媳婦,走吧!”

下人連連說道:“老爺、少奶奶,待我們如一家人,我們跟着去。”

善人苦笑道:“獨走天涯乃是命,阿彌陀佛、善哉!”

靜珠扶着公公走向後院,開了後門:倆人悄悄一同走過後街,街上有人問道:“韋公出遠門啦?”

靜珠笑着說:“阿爸年齡大了,非讓我帶他去大廟許願!唉!太倔了。”

他倆在鎮中出口處僱了輛馬車,走過石橋出了山口,馬車向北大路狂奔……

馬車行了一個下午,跑出有一二百里,在一條河邊停下,河上有運貨船隊,靜珠在車上大叫:“船家停下。”

船家停船問道:“大姐有何事?”

靜珠說道:“我家公公去下游有家事,我多給船錢,可行?”

韋善人此時也朗聲高叫:“小哥,老朽上船多給銀兩,我坐車暈頭,船平穩。”

河中貨船向他倆划來……

靜珠對韋善人一拱手:“阿爸,一路保重,兒媳去也!”她坐在馬車轎內掀起側邊轎簾,望着六十八歲的公公站在船頭向她揮手,心中大悲,珠淚漣漣……

人生幸福才幾月,苦難歷程何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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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殘陽如血鎖雲鎮,青石有字人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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