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已經十幾天,轉眼將到中秋。易天行這些天裡和同學們打鬧,在課室裡打瞌睡——只怪他自己選錯了系,又選了個漢語言文學教育——如果是學學數學之類需要高智商高分析計算能力的科目,估計他還能在大學裡辛苦一些,可選了文科裡的這門,以他變態的記憶力,待頭三天把所有課本和課外指定輔導書看完後,又變得無所事事。
省大給他的感覺還是不錯,雖說美女有點少,米飯有點硬,老師有點兇,宿舍有點破之外,別的都還好,尤其是風景不錯。
校門口處是一片荷花池,夏末之時,蓮花未褪,青葉猶自在微風中飄搖,看上去賞心悅目。新生上課的地方就在荷花池對面的一教。一教學樓是當年蘇聯人修的,有個名頭叫什麼飛機式建築,易天行沒有瞧出來整個教學樓和飛機有什麼關係,只是覺得長長的一排,外色青暗,紅屋爲頂,看着十分有氣勢。
這天上完課了,易天行聽見班上幾個男生正在籌劃着寢室間的跨室撲克牌交流大賽,興趣馬上上來了,屁顛屁顛地湊到前面去,狂呼着要報名。幾個男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接着狂呼一聲:“我們又不是瘋子!誰會和你這變態玩!”
易天行牌技之精早已傳遍全班。
易天行撓着後腦勺吶吶道:“大不了讓你們幾局好了。”周圍的那幾個男人應聲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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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牌打,於是我們可憐的男主角只好乖乖地提着全寢室的七個開水瓶,像一隻將要開屏的孔雀般施施然往開水房蕩去,不料下樓不遠,便看見了一輛讓他頭痛的桑塔納。
小肖趕上前來接過他手上的開水瓶,結果手忙腳亂,還險些砸了。易天行嘆口氣接過來說:“這種技術活兒,還是得我來的。”
在一旁低眉斂氣的袁野輕聲說道:“少爺,下午公司要開會,今天您下午沒課,可以跟我去了。”
他這些天已經來請了易天行幾次,易天行問了問沒什麼要緊事,便用各式各樣奇怪的理由推託了,今天公司要決定購一塊地的大事,所以逼得袁野這個名義上的總經理只得再次出馬。
易天行把他二人拉到一邊,輕聲問清楚什麼事後,皺着眉頭道:“我又不是學商的,哪塊地皮值錢我怎麼清楚?公司裡除了那些老大,總還有幾個專門搞事的人才?等你們定好了,我籤個字就是。”
袁野把嘴張的老大,黑壯的臉上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低聲咆哮道:“少爺,您可不能荒廢人生啊……”
易天行當然不怕他揍自己,誰揍得過誰還另一說,倒是聽見他這句話不由卟地一下笑出聲來,心想這位袁老大還真挺“關心”自己的,笑道:“我還是學生好不好?學習纔是我的正業,難道你要我天天泡在公司裡和你給我請的女秘書打情罵俏?”
袁野一窘道:“那女秘書您還沒見到,就這麼反感,那我去把她辭了。”急着分辯道:“不是我想給您請個女秘書,而是現在的秘書招聘,來的人都是女的。”
“有哲理。”易天行表揚他,“不過我這兩天忙着學習,估計抽不出空來。”他想了想又道:“這樣,週日的時候我去公司和你碰下頭,再看看最近的買賣好了。”
說完這句話,便不理二人,往熱氣騰騰的開水房裡鑽去,還不忘在房門口和那位帶着點水靈勁兒的開水房小妹調笑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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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的確沒說謊,他這兩天確實忙着學習——只不過學的不是課堂上的古代漢語,而是一些黃紙寫就的古老佛經——此時他坐在歸元寺檀香滿室的禪房內,把眼光從楞伽經上擡起來,對上長眉皺額的主持斌苦大師,輕聲問道:“大師,小子還是不明白。”
“可記住了?”斌苦輕聲道。
“何故說斷常?及與我無我?何不一切時,演說真實義?而復爲衆生,分別說心量?”易天行雙手微垂,盤腿坐在蒲團上,緩緩念道,“一字一句皆在心,就是不解何意。
斌苦大師雙手合什道:“上來四句問法身佛之平等相,此六句偈問法身之性相;此乃大乘法寶-- 第 056 章 身,長長的兩個觸角中空,似乎是用來吸什麼的。瘦漢子臉色愈加緊張,雙掌相交,虎口緩緩磨擦着,良久之後,從鼻腔裡悶叱一聲:“去!”
隨着這一聲,黑暗的房內綠幽幽的熒光大作,那幾只妖異小綠蟲迅疾化爲數個小光點,在房內亂竄着,兇猛地勁頭似乎要擇人而噬。瘦漢子似乎怕這種東西噬主,趕緊往自己身上噴灑了一些藥粉,而那個一身長衫的竹叔看着夜空出神,整個人竟似與周遭的環境融爲一體,那些小光點竟似對他視而不見。
過不多時,那幾個小光點終於禁受不住房內綠氤之氣的壓迫,迅而加速,遁入夜空不見。
一直沉默站在窗口的竹叔緩緩道:“希望小公子不要惹上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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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大學男生宿舍外的大葉樹詭異地飄蕩起來,不一會兒幾個小綠點便順風飄入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房內的七個男生正酣然入睡,全未察覺有幾個小綠蟲正陰滲滲地爬了進來。
那幾個小綠蟲生的醜陋噁心無比,套用一句阿亮的話,那叫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小蟲爬過的地方不僅留下一道膿涎,而那膿涎竟似帶有極強的腐蝕性,舊六舍的木地板上被蝕出了一道極深的印子。
小綠蟲們像是被誰指揮着一般,一路嗤嗤蝕着地板,沿着牀腳向上爬去,散發出刺鼻的味道,可憐房內的幾個人在睡夢中根本無法聞到。不多時,小綠蟲便爬到了易天行的牀上,膿涎流在他的席子上,腐蝕出了幾個綠中雜黑色的大洞。
小綠蟲們看見裸着上身酣然入睡的易天行,忽然身上青色光芒大盛,呼地一聲便向易天行身上飛去。
不料“噗噗”數聲響,可怖的小綠蟲竟被易天行身上那層薄薄的離火彈了出來!
……
……
小綠蟲噴出了綠色的汁液,扭頭扭腦,顯得十分憤怒,像是受了傷。
而遠在三裡外的公寓中,那個使蠱的瘦漢子,也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知道今天遇見麻煩人物了,如果不能控蠱取勝,只怕會反受其害。大驚之下,瘦漢子用一柄烏骨小刀割開自己的左腕,將自己的鮮血滴入面前的玉盒中。
主血飼蠱!“
小綠蟲猛地一下脹了起來,青熒熒的蟲身上籠罩着兇惡的氣息,慢慢地向仍未醒來的易天行身上爬去,蟲身微微蠕動,蟲首張嘴欲噬,流下來的惡涎不再僅僅是腐蝕,更平添了幾分腥毒之味。
這是木蠱的上三重境界。
小綠蟲一路吐着腥水,一路爬上了易天行的胸腹,便要張嘴咬他的肉,往身體裡鑽去……
易天行根本不知自己正處在生死邊緣,猶自酣睡,眼看便要被這毒蟲殺死,不料此時房內異變陡生。
他的胸口上的那抹硃紅漸漸發亮起來,映的身上幾隻小蟲愈發猙獰。硃紅色慢慢鼓了起來,鼓成了一個形狀怪異的肉團,肉團扭動着搖晃着,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易天行的體外……
……
……
下一刻,只見易天行的胸膛上多出了一隻通體硃紅的小雀兒,正眨着靈氣十足的眼睛,帶着可愛無比的神態,無辜看着自己身周幾隻駭的發抖的小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