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後,他們便在沈府住下了。
雖然他們對此抗拒,但貝雅玩的很開心,而且他們確實在帝都難找住處,所以與其帶着貝雅顛沛流離,倒不如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也好。
之後的幾天,沈曳經常帶着貝雅出去玩,當然,德魯安和依卡斯也跟去了,畢竟他們三個人是一起的,單獨帶一個容易受別人閒言碎語。
不過即便如此,沈曳的目的也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
出門的時候,門口兩位雜役的僕人邊清掃樹邊的落葉,邊聊着,“沈少年對那個貝雅小姐如此關照,恐怕不久她會成爲我們沈府的少夫人了,沈少爺可好久沒有在一個女人身上費過這麼多心思了。”
“不過那異域女人確實生的漂亮。這番也算憑着容貌優勢攀上高枝了。”
正準備出門的沈曳一行人正巧聽到他們的談論。
“咳咳!”沈曳輕咳了兩聲,注意到的僕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他聲音凌厲的說道:“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們提及貝雅小姐的壞話!明白了沒有!”
“是是是~”僕人們慌張的連連點頭,以求沈曳原諒。
貝雅的眼色有些恍惚,不是因爲僕人說他壞話,而是他們之前那句。
在外人看來沈曳對她的好是在追求她?雖然她對沈曳有好感,但還沒想過這麼深入的事情。
她的思緒也開始沿着這個方向更加深入的去想,如果真有一天沈曳向她表達愛意,她會同意麼?
那時的沈曳會穿着一襲白衣,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白馬王子,捧着一束玫瑰向着心跳加快的她迎面走來……
“你在想什麼呢?”
正當貝雅沉溺在自己美好的幻象中時,一旁的德魯安突然說道。
“啊?”貝雅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捂着自己躥紅的臉蛋,“沒……沒什麼。”
“貝雅小姐,我們該走了。”沈曳回頭溫柔的說道。
“嗯。”貝雅低着羞紅的臉蛋,快步上前。
“……”
德魯安看着小跑到沈曳身旁的貝雅,怔怔的看了許久。
依卡斯拍了拍德魯安的肩膀,一向多言的他這次什麼話都沒說。
這一天,德魯安落在最後面,目光一直在地面上。
他想了很多。
晚上,興盡的衆人回到沈府,向貝雅道了一聲晚安後,沈曳便離開。
貝雅也剛欲離開,卻見到德魯安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德魯安,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德魯安晃了晃頭,擡眸看了貝雅一眼,便默不作聲的離開。
貝雅愣住,她剛剛看到德魯安的眼神中十分複雜,是一種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他表現出來的情緒。
月亮高高懸掛,被烏雲遮住了大半,說不出的淒涼。
一間沒有開燈的房間內,德魯安在牀榻上靜坐了很久,似乎在享受着片刻的黑暗,這片刻的寂靜。
忽然,他站起身,拎起身側的一袋包袱,走向門口。
“嘎吱!”
門剛被推開,一道聲音隨之傳來,“怎麼?德魯安,一個人遠走高飛?”
德魯安撇過頭,見到依卡斯雙手抱胸的靠在門側。
“這裡不需要我了。”德魯安淡淡的道,眼眸依舊堅決。
“你要去哪?”依卡斯繼續問。
德魯安:“任何地方。”
“是因爲貝雅?”
沉默了片刻,德魯安說道:“貝雅現在生活的很快樂,我也很高興。”
他微微仰頭,月亮已經完全被遮住,只有淡淡的月光順着烏雲邊緣滑落,“也許沈曳說的沒錯,沈府確實是最好的落腳點,但……不是我的。”
“拯救塔古拉族的使命絕不能放下,總該有人要去做。”
他轉過頭,“依卡斯,你應該有自己要做的事,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活,使命的事由我一個人抗下就行了。”
“全族的頂尖強者傾盡一生都無法消滅‘破敗’,你憑什麼能消滅?你非要爲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使命將自己的人生搭進去嗎!”依卡斯盯着德魯安,說的面部有些猙獰。
“不。”德魯安搖頭,“這就是我選擇的人生,我不會後悔。”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高風亮節的樣子,你以爲你是救世主?“依卡斯轉而喝道:“那貝雅怎麼辦?!你不是最喜歡她的嗎?”
“這是另一回事,依卡斯。”德魯安露出一絲不知意味的淺笑,“她很開心,沒有我依然可以很開心,這……就足夠了。”
“可你都沒向貝雅表達過你的心意!你們可是青梅竹馬,難道比不過那剛剛認識的沈曳?”依卡斯提高音量。
“你知道的,身爲你最好的朋友,我希望看到你幸福,看到你把笑常掛嘴邊,而不是去做那該死的緘默的‘守門人’,在沒人知道的角落默默付出。你懂嗎?德魯安!”
德魯安沉默良久,擡起黯淡的眸子,“依卡斯,現在我和貝雅就像是線牽着風箏,看似親密無間,但是你知道的,讓她高高飛起來的……並不是我。”
德魯安的話像是一塊布將依卡斯的嘴堵住,確實,現在的德魯安一無所有,而沈曳應有盡有,貝雅跟着沈曳才能過上好日子。
也是因爲清楚的看到了這一點,德魯安才自願選擇退出。
“好好照顧貝雅。”
留下一句話,德魯安便與依卡斯擦身而過,消失在茫茫的黑色中,就像月亮消失在團團的烏雲中。
依卡斯怔在原地,嘴裡喃喃着,“德魯安,你什麼時候才能自私一點!”
第二天。
沈曳和往常一樣帶貝雅出去玩,而貝雅和往常一樣會帶上德魯安和依卡斯。
“貝雅,今天我帶你去的地方一定會很好玩的。”沈曳笑道。
他的稱呼已經不再那麼生疏。
貝雅也是盈盈一笑,“真的嗎?我想我會很期待!”
來到德魯安他們所居住的庭院,貝雅看見院子內只有依卡斯一人在操練着刀法。
她眉頭微皺,因爲平常他們不會起這麼早操練刀法,更不正常的是,德魯安和依卡斯都是一起操練刀法,切磋訓練,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而現在卻只有依卡斯一個人,所以她對此感到疑惑。
“依卡斯,我們走吧,沈公子說了,會帶我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貝雅搖着手笑着招呼。
“不了。”專注練刀的依卡斯只是隨口拒絕,手上的動作一刻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