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鎬京

青驢搖搖晃晃的,眼珠子不停的打轉閃爍,此時它勉強擡起頭來,只見得上官靈兒從樹林裡面走出來。她眼圈早就哭紅,看着醉倒在地上的方玉涵的時候,美目中卻滿是溫柔之色。

上官靈兒也坐下來,將頭靠在方玉涵的身上,回想起那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她雖然是故意的,但是當時那種躺在方玉涵身上的感覺就很奇妙,當下她臉上出現淡淡笑意,眼中盡是迷戀之色。

過去將近半個時辰,方玉涵身子輕輕一動,嘴中唸叨:“靈兒······”

上官靈兒還以爲方玉涵已經醒過來,她心下一慌,坐起身來,見到方玉涵依舊沒有醒來,一顆跳動的心才安寧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她希望方玉涵能醒過來看到自己,但是又不期望他看到,這種矛盾的心理,當真是難受到極致。

再過去一個時辰,上官靈兒坐起身來,她知道方玉涵快要醒過來了,而她也該離開了。此時她眼中盡是不捨之色,還有些許的迷茫,她不停的在問自己,人妖真的殊途嗎?難道就不能有意外?

“我要走了,我喜歡你,所以不能害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上官靈兒輕輕的說道,此時她彎下身子去,輕輕的吻了一下方玉涵的嘴脣,而後便展開玄功,朝着林子裡面飛去。

方玉涵雖然還在夢中,但是他卻是能感覺到上官靈兒在他身邊的,當上官靈兒離開的時候,他眉宇間便出現痛苦之色,嘴裡叫道:“靈兒,靈兒······”

叫喚十幾聲之後,方玉涵猛地醒過神來,那留在他身上的淡淡的熟悉的女子的幽香之味,讓他肯定上官靈兒確實來過。當下他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喊道:“靈兒······靈兒,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你出來啊!”

他喝下去的酒不少,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痠麻,又用力過猛,險些摔倒在地上。不論他如何呼喊,上官靈兒都沒有出來,更沒有回答他,他心中的失落,當真是無以形容,只想再次用酒將自己給灌醉。

只是回頭一看,那酒罈子全都是空的了,而青驢還在一邊像是在打醉拳似的,當下不由苦笑一聲,心中對上官靈兒的思念,已經到了無以形容的地步。

但偶爾理性下來的時候,他便會想到:“我不能害她!”如此,心中的矛盾當真是難以形容。

迷迷糊糊之中,方玉涵再次回到了同安鎮上,此處鎮子,不分時間,白日黑夜,向來繁華熱鬧,此時的方玉涵行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羣之中,兩眼空洞無神,好似一個行屍走肉一般。

十月中旬,正是深秋之際,天邊小稀稀疏疏的灑落,遠山近水,皆是灰濛濛的一片。細雨打在臉上冰寒之意襲來,方玉涵也只有在這一瞬間纔會有一些知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卻是來到了同安客棧,當下鐵柱正要出去,見得站在門口,風塵僕僕而失魂落魄的方玉涵。他先是猛地揉了揉眼睛,接着卻是驚得大聲叫道:“你沒有死,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此時正是正午時候,客棧裡面的客人很多,他們聽得鐵柱的聲音,便都朝着大門邊上看來,見得方玉涵的樣子,接着又都低下頭去繼續吃喝。

方玉涵並沒有去牽那青驢,但是那青驢也是跟在他的身邊的,它曾經在這裡喝過酒,見得方玉涵站在客棧的門口,眼睛又開始發亮。

方玉涵聽得鐵柱的叫喊之聲,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接着便道:“酒,給我酒!”

鐵柱道:“要其他的沒有,但是我家開客棧的,酒管夠!”

鐵柱吩咐小二的將驢子牽去後院,這個時候才發現,那套在青驢頭上的繩子早就沒有了。但是青驢極具人性,小二的走在前面,它便走在後面,來到那草槽裡面,等着酒上來。

鐵柱與方玉涵有過命的交情,他吩咐客棧裡面的廚子做了幾個拿手小菜,這才讓小二的去酒窖搬來兩罈子酒。

鐵柱酒量極好,他聽得方玉涵要酒,又有渾身的酒味,當下便豪氣起來,想要與方玉涵拼一拼酒量。

方玉涵一見得那酒罈子,便什麼都不顧,塞子撥開,咕嚕嚕的就喝下去一罈子,接着便又將鐵柱那罈子給喝了,而後便直接倒在桌子上面。

鐵柱見狀,不由一呆,他沒有想到方玉涵竟然會是這般樣子喝酒的,當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在這時候,鐵柱的父親鐵山走了過來,他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嘆息一聲,道:“他不是在喝酒,只是在借酒澆愁而已!”

“借酒澆愁?他還活着,這有什麼愁的?”鐵柱問道。

鐵山道:“你還小,不明白的,有時候人活着,其實也是一種折磨,但不管如何,既然還活着,就要活出一個樣子來。這個人一看就是非凡之輩,相信他早晚會從自己畫下的牢裡面走出來的,先將他扶上樓去吧!”

鐵柱點頭,又問道:“我再明天就要去鎬京了,老爹啊,以後這客棧就只有你一個人管着了,要是忙不過來,在找兩個幫手如何?”

鐵山笑罵道:“這說得你在酒館的時候做了多少事的樣子,倒是你,出門在外,要將該帶的東西帶齊,銀子不夠,儘管在庫房裡面拿!”

鐵柱不是第一次去鎬京,但往次去只是玩耍,要不了今天便回來了。這一次去,是參加天心閣的考覈,走多久都還不知曉。是以鐵山自然好吩咐一下,作爲一個老父親,他心裡面此時是極爲複雜的。

鐵柱沒來由的鼻子一酸,眼圈微微泛紅,接着道:“老爹你看着,你的兒子不只是會胡鬧,一定會幹出一番事業來的!”

鐵山眼中閃過欣慰之色,笑道:“好,我一直都相信,我的兒子會很非凡!”

鐵柱使勁的點頭,接着便轉身扶着方玉涵上到客棧的二樓去。

第二日一大早,方玉涵便醒過來了,他睜開眼睛,肚子便在呱呱大叫,顯然是在抗議。

幾天幾夜的失神落魄,昨日又狠狠的醉了一頓,當下方玉涵的心神已經麻木,他坐起身來,揉了揉發暈的腦袋,下牀來推開屋子的大門,恰巧遇上鐵柱端着洗臉的水上來。

“你終於醒來了,對了,快洗把臉,咱們吃了早飯之後,便去鎬京了!”鐵柱說道。

“去鎬京?”方玉涵還沒有反應過來。

鐵柱點頭:“再有一個月零幾天,便是天心閣考覈的日子了,你雖然說不想去,但是總不能不去吧?畢竟那裡是成爲強者的地方,對了,你是怎麼從岩漿裡面出來的?”

方玉涵心想若是足夠強大,便可以改變眼前一切,到那時候,也許什麼天譴的,都不用在乎了。但是想想這些天以來,連上官靈兒的面都沒有見過一回,想必她已經忘記自己了吧?

想到這裡,方玉涵對於變爲強者,一下子卻是沒有了興趣,他道:“我要去鎬京,不過是去文苑閣!”

“不管你去什麼地方,咱們都能一路,不是嗎?”鐵柱笑道。

方玉涵點頭:“有沒有吃的,先弄一點來!”

“客棧裡面,還會缺少吃的?你先洗臉,我馬上去弄上來!”鐵柱說完,已將將洗臉水遞到方玉涵的手中,朝着樓下走去了。

方玉涵端着水走進去屋子,將溼帕子擰了一下,而後往臉上擦了擦,手觸及到嘴脣的時候,才感覺到自己這幾日的鬍鬚竟然一下子長出來不少。

方玉涵沒有理會,洗淨臉和手之後,便端着水走出來屋子,下樓去倒了。回來屋子的時候,鐵柱已經把吃的端上來了。

方玉涵狼吞虎嚥的將那些東西一掃而空,這才感覺舒適了許多,然後道:“馬上出發,還是要給你爹道別再走?”

鐵柱道:“該說的話昨日已經說了,我的東西也準備好了,走吧!”

方玉涵看了鐵柱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二人出來的時候,鐵柱騎馬,而方玉涵繼續騎着他的青驢。

有錢人家能騎馬,沒有錢的人只能騎驢,但是方玉涵這頭驢可不是尋常驢子,腳步絲毫不必鐵柱的馬慢。鐵柱見了,心裡很是喜歡,眼中有些羨慕之色。當然,鐵柱是沒有見過青驢飛的樣子,否則他定然會更羨慕方玉涵的青驢。

同安鎮離着鎬京不遠,他們早上出發,又有代步工具,未時左右,便到了這座人間王城,天子腳下。

不愧是人間王城第一處,只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如織,叫賣聲夾雜人們的談笑聲,處處透發出來繁華熱鬧。瓊樓玉宇,亭臺樓閣,處處比比皆是。

寬大的街道之上,全是以上好的青石板鋪成,這些石板之中,有古老的,有換上去的新的,新老交替,恰如其分的合在一起,既有歷史的滄桑與沉重感,還能看到新生事物的生機勃勃。

四衢八街,商鋪琳琅滿目,酒樓客棧成羣,放眼看去,無一處不熱鬧,無一處不繁華。方玉涵和鐵柱牽着驢子和馬走在人羣之中,可謂是摩肩擦踵的。

幸得驢子和馬都是比較規矩的,否則此時在人羣中行走定然不方便。鐵柱經常跑來鎬京玩耍,對於這裡自然熟悉得緊,當下他道:“咱們先去找一家客棧,好好休息一會,吃上一頓,明日在出來遊逛,讓你見識一下鎬京的繁華!”

“可以!”方玉涵對於這些倒是沒有多大興趣,但既然到了這裡,就要好好好看看,否則以後出去吹牛,也不好說自己是來過鎬京的。他曾經的家所在的洛邑,其實也較爲繁華熱鬧,可是與現下的鎬京相比,卻是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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