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秀才按照範大娘的意見不斷修改自己的小說,直到最後情緒崩潰,讓他崩潰的點是範大娘非要讓他把“逍遙王”寫成一個十分噁心的反派。
他很想告訴範大娘這可是以王爺爲原形創作的角色,按照你的改,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喜提九族消消樂。
秀才沒有廢話,直接拒絕了範大娘的要求,兩人吵的很利害,還沒來得及瞭解事情原委的郭芙蓉立刻把秀才拉到一邊,氣勢洶洶的罵了他幾句。
老白在一旁賠笑。
範大娘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是第一次寫,不懂很正常,我教你嘛,你就要學會聽,年輕人又不聽勸又衝動,這輩子都很難出頭的。”
郭芙蓉聽着這些話覺得有些刺耳,不過想到能賺大錢,便下意識的忍氣吞聲,擠出一張笑臉,“範大娘,您別生氣,我說好好跟他聊一下。”
範大娘傲嬌的把頭扭到一邊。
呂秀才沒好氣的說道:“這個老巫婆不要命了,她要改逍遙王這個角色,我不答應才吵起來了的。”
郭芙蓉疑惑道:“她想怎麼改?”
呂秀才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半天,郭芙蓉的臉色先是震驚,然後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不是害羞,而是極度的憤怒。
秀才已經儘量在用文明的詞彙描述,但郭芙蓉還是從字裡行間聽到了種種不堪,這要是寫成書流傳到市面上,就是她爹郭巨俠來了也保不住她。
老白默默的嚥了一下口水,越看範大娘越覺得她命不久矣。
“排山倒海!!!”
郭芙蓉跳起來就是一記排山倒海,結果被秀才環腰抱住,沒能打在範大娘身上。
“哎呦!你幹嘛!”
範大娘嚇得原地蹦了起來,連忙往後退,驚慌失措的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亂來,我上面有人!”
“我管你有沒有人!”郭芙蓉張牙舞爪的就要給範大娘好看。
秀才一邊拼命拉住她,一邊喊道:“我不寫了,你另外找人合作吧,恕不遠送!”
範大娘冷笑道:“不寫可以,按照契約書上寫的,賠償我的損失就行。”
聽到賠償兩個字,老白秀才和郭芙蓉三人齊齊愣住。
“誰賠誰?”
涉世未深的郭芙蓉還是栽了跟斗,沒察覺範大娘在契約書上動的手腳,等他們拿着契約書讀了一遍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老白急道:“你籤的時候怎麼不多看兩眼。”
郭芙蓉氣道:“誰知道她拿墨滴把秀才的名字給擋掉了!”
“你可真是個奸商!”呂秀才用手指着範大娘,咬牙切齒的說道。
“無奸不商。”範大娘頗爲得意的笑着。
郭芙蓉哭喪着臉,不知道該如何賠償天價的違約金,秀才更是萬念俱灰,老白思索片刻便上了二樓,沒過多久就拿下來一個包袱,裡面全是貴重的首飾。
信王墓出土的陪葬品,老白拿給範大娘當做違約金,正好可以把燙手的山芋丟給別人。
就是佟湘玉有點捨不得。
但情況已經變成這樣,她也沒辦法見死不救,最多就是事後好好教育一下兩人。
範大娘把契約書留下,歡天喜地的抱着包袱出了客棧,沒走幾步就碰上了楚陽,範大娘愣了一下,覺得眼前的人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是誰。
楚陽只是瞄了一眼她懷裡的包袱就是知道她是誰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與範大娘擦肩而過。
回到同福客棧,佟湘玉嗚呼哀哉的聲音迴盪在大堂,衆人都在安慰她,郭芙蓉就像犯了錯的孩子,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反正也是筆不義之財,佟掌櫃又何必惋惜?”
佟湘玉擡頭看見楚陽,心臟頓時停了半拍,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楚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知道那是信王墓裡的陪葬品。
老白反應比佟湘玉還快,以迅雷之勢跪在楚陽跟前,抱着楚陽的大腿哀嚎道:“王爺,這次可真不是我偷的,我從來不碰墓室裡的東西!”
佟湘玉後知後覺,也跟着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說道:“王爺,饒命啊,那東西跟我們毫無關係,是上次一個叫雷老五的盜墓賊留在我們這裡的,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沒能及時上交。”
郭芙蓉和呂秀才眼裡盡是茫然之色,搞不清楚他們三個在說什麼,看掌櫃的表現,事情好像挺嚴重的樣子。
楚陽用指頭頂着老白的腦門,把他推開,然後坐了下來,笑道:“我知道不是你們盜的墓,你們沒那個本事,這件事我已經吩咐別人處理了。”
老白眼巴巴的看着楚陽問道:“王爺,我們是沒事了嗎?”
楚陽不答,反而問道:“你們是不是動過歪心思,想把那些首飾一件件拆開賣掉?”
“是……我知道這是銷贓,要被抓的。”老白垂頭喪氣,主意還是他出的,肯定跑不掉。
佟湘玉抿着嘴不說話,嬌弱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見兩人嚇成這個樣子,楚陽也不再逗弄他們,笑道:“不過看在你們兩個知錯能改,願意爲了朋友放棄那些東西,責罰就免了。”
兩人驚喜的望着楚陽。
佟湘玉高興的吩咐大嘴做一桌好菜感謝楚陽。
楚陽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回到房間裡休憩。
第二天一早,老邢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進來,剛坐下就抄起桌上的水壺往嘴裡灌。
“老邢!你這樣別的客人還怎麼喝?”
佟湘玉一把搶過老邢手裡的水壺,一臉埋怨的看着對方。
“我走得急,嗓子就跟着火了一樣,快讓我喝點!”
老邢伸手要去搶,佟湘玉趕緊躲開,老白從旁邊遞了個茶杯,老邢無奈的捧着茶杯用嘴嘬了幾口。
老白好奇的問道:“你怎麼這個點來,我們纔剛開門。”
老邢打了個哈欠,苦笑道:“昨晚忙了一宿。”
老白笑道:“啥事還能讓你忙一宿?”
老邢搖了搖頭,“都是那幫京城來的錦衣衛,本來是查信王墓被盜的事情,結果他們突然不查了,讓縣衙的捕快和衙役找一個叫範大娘的人。”
“鬼知道這個範大娘是誰,但是他們要找人,我們又不能不動,只好挨個問,整個十八里鋪翻了個遍,後半夜的時候纔在七俠鎮遇上!”
“我滴個親孃嘞,這個範大娘兇得很,錦衣衛抓她,她都敢咬人!”
“邊咬還邊喊,我上面有人!”
……………………
範大娘當了替死鬼,盜墓風波總算是告一段落,關於信王墓的調查還在繼續,左千戶時不時會親自來同福客棧向楚陽報告情況。
魔教是個奇怪的組織,雖然是人族,但卻與人族爲敵,同時又不親近妖族,與妖族也是敵對狀態,他們最討厭的甚至還是妖人。
魔教組織很隱秘,在天地大變之前每次出世,他們都會攪起一陣腥風血雨,反倒是在天地大變之後,突然變得低調起來,行事鬼鬼祟祟。
平南王世子用來破壞皇帝護體龍脈的血祭珠,便和魔教有莫大的關聯。
諸葛正我曾經佈置過幾次針對魔教的圍剿,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這羣人一下藏得更深,更加難以找到。信王墓裡留下的信息,對於查找魔教的下落很有幫助。
事情的重要程度驚動了坐鎮京城的諸葛正我,他帶着麾下的神捕出現在太平山。
左千戶的報告到這裡就沒有,後續是個什麼情況,還得等過些日子才能知道。
正所謂狡兔三窟,信王墓只是其中之一,楚陽覺得諸葛正我可能會失望而歸,那些魔族不會輕易暴露行蹤。
不過楚陽很期待事情的發展,期待左千戶下次來能帶給他驚喜。
時間一天天過去,左千戶沒等到,同福客棧倒是等來了一個老朋友。
錢掌櫃。
而且還是遍體鱗傷的錢掌櫃。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在哪兒遇見山賊。
楚陽正在吃早飯,忽然聽見門外有動靜,擡頭就看見錢掌櫃頂着烏青的眼圈走了進來,杵着根木棍一切一拐的,不像錢莊掌櫃,倒像個逃難來到七俠鎮的流民。
“哎喲,錢掌櫃,您這是怎麼了?”
老白急忙迎了上去,扶着搖搖欲墜的錢掌櫃來到桌前坐下。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你娘子又對你下毒手了吧?該說不說,她下手也太狠了,不怕把你打壞?”
佟湘玉擔憂的看着錢掌櫃,生怕他哪天徹底消失不見。
“我的事就別說了,佟掌櫃你趕快逃命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錢掌櫃哭喪着臉,聲音十分急切。
“逃?我好端端的逃什麼命?”佟湘玉一頭霧水的看着錢掌櫃。
錢掌櫃解釋道:“就因爲上次你賣給我的首飾太便宜,我娘子以爲我們兩個有私情,她要來找你算賬!”
“我和你?”佟湘玉嫌棄的看了錢掌櫃一眼,“又不是誰都像你娘子口味特殊。”
“別拿我開玩笑了佟掌櫃,我是真的擔心你!”錢掌櫃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佟湘玉無奈道:“這點小事你好好跟她解釋一下嘛!”
錢掌櫃欲哭無淚的撈起袖子,露出青一截紫一截的胳膊,“我當天就跟她解釋了,她根本聽不進去,還把我打成這副德行。”
佟湘玉惱火道:“那就把首飾給我退回來呀!我反正也捨不得賣。”
錢掌櫃搖頭道:“已經太晚了佟掌櫃,你還是想想等我娘子來該怎麼辦吧?尋常人可對付不了她。”
佟湘玉冷笑道:“巧了,同福客棧上到客人,下到夥計全都不是尋常人,我還會怕她?你還是讓你娘子小心一點吧。”
誰家的絕世高手敢不把王爺放在眼裡?
錢掌櫃見自己勸不動佟湘玉,心中有些內疚,起身告辭道:“我還是要奉勸諸位一句,趕緊逃吧,我娘子是最不講道理的一個人。”
老白笑道:“沒事,我們這裡最擅長以武服人。”
錢掌櫃扶着牆壁,顫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錢夫人還真是挺兇的,連點道理都不講,到時候只能靠你了,展堂!”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還有我呢,掌櫃的。”
“行行行,到時候也麻煩你啊,小郭。”
“這還差不多。”
郭芙蓉笑眯眯的說道:“就算我們打不過,不是還有師兄嘛,反正他一天到晚閒着也沒事幹。”
“咳咳。”楚陽吃着東西被噎的說不出話。
“別胡說八道,王爺是貴客,哪有貴客動手的道理!”佟湘玉惡狠狠的瞪着郭芙蓉,怕她把自己的財神爺嚇走。
“掌櫃的,你這同福客棧一天到晚還挺熱鬧,比我在京城熱鬧多了。”楚陽笑着起身,上了二樓,準備睡個午覺再出去逛逛。
他打算待到信王墓的事情有結果再走,然後南下去一趟金陵城,不知道過去這麼多天,火器營的研究到了哪一步。
還真是讓人好奇。
雖然規劃的挺好,奈何楚陽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等他起牀吃了飯,外面已經有點烏漆嘛黑。
老白收拾完大堂,正準備關門休息,外面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們店打烊了!”
老白朝着外面喊了一聲。
咚咚咚!
敲門聲還是響個不停。
“喲,估計是住店的。”
老白嘴角上揚,這些日子,店裡除了王爺,還沒有其他人住宿呢。
“那不是正好,佟掌櫃的首飾錢總算賺回來一點。”
楚陽在一旁打趣道。
老白嘿嘿笑着,伸手將門栓抽出,剛一開門就涌進來三道人影,把老白撞了個人仰馬翻。
“急什麼!有的是房間!”
老白抱怨了一句,站起身發現眼前三人全都拿着佩劍,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
他下意識的做好了戰鬥準備。
三人中爲首的男子看着比較成熟,嘴巴上面的兩撇小鬍子,也是身材最魁梧的,另外兩人比較瘦。
“莫小貝呢?!”
三人左顧右盼,隨即異口同聲的問道。
“找小貝的?”老白立刻警覺起來,“三位找小貝是有什麼事嗎?”
“你一個跑堂管的着嗎?”其中一人沒把老白當回事,大步流星的就要往後院闖。
老白身形一晃,悄無聲息的擋在他的面前。
“喲,還有點東西。”
“麻煩客官有什麼事在大堂裡說。”
“我偏不!”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出招,瞬間點燃了戰火。
楚陽化身樂子人,起身走到櫃檯拿出一壺酒自斟自飲,看着兩人的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