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率一衆魔門鉅子、李閥宗師而來。
並未展露任何強橫氣機,步伐虛浮,病懨懨的身形如風中殘燭,恍若一吹即滅,孱弱的讓人難以接受。
這樣一個病秧子,竟然就是集當今天下大勢於一身,功蓋古今,莫有敵手的無上魔皇?
南半城盤踞的大多數人,都只聽聞過魔皇的煊赫威勢,而鮮有親眼見過他的。
所以當真正目睹到了這樣一個毫無氣機波動,虛弱的似乎都只有半條命的人,率領各大魔門鉅子而來,不少人都在心中生出了一種不切實際的荒誕感。
可是不管那些人怎麼想,當葉太踏入南半城的時候,就無人能夠將目光,從他病態的身姿上撤離。
而他身旁靜默不語,清冷若仙的佛門叛徒師妃暄,也被那些人的目光涵蓋在內。
因爲她今日是魔皇的劍匣,素手爲他負劍,要斬佛道兩家,要斬天下豪雄。
昔日那一劍祭出一尺三,便破碎半個洛陽城的風采,又是否會在這長安城內再次上演呢?
但是如今寧道奇卻已經拉攏了兩位大宗師,加之佛門聖僧從旁協助,魔皇傳聞武道有損,才至於如今這般風中之燭的殘缺狀態,真的能夠抗下各方大宗師的氣焰壓制,斬出那曠古一劍嗎?
金剛龍象李元霸,是否如同傳聞中那樣,堪比絕頂大宗師?
邪王、陰後、魔帥三位鉅子,對比佛門五大聖僧如何?
種種疑問猜忌,頓時在一衆高手心中升起。
終於。
當魔門一行人,距離躍馬橋還有三裡的時候,有人膽敢向魔皇噴吐氣機,探其虛實。
並且這股氣機當中,蘊含的無邊刀意與殺意,頓時讓大宗師以下的所有人頭皮發麻。
天刀宋缺。
他積蓄了一天一夜的刀意,一經釋放,便引動了天地大勢,凝結爲一股無形,但是卻能頃刻間斬人精神體的捍天大刀,向着魔門一行人的頭頂,直直斬下。
魔皇未曾出手。
邪王、陰後、魔帥三人,便默契的噴發氣機,替魔皇接下了這無形一刀。
轟!
雙方氣機碰撞的一一刻,並未有實質性的破壞形成,卻在各方人馬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巨響。
這是凝實氣機崩散,所散發出來的威能,宗師以下者,盡皆眼神呆滯,腦海中隆隆作響,更有甚者七竅溢血,神識重創。
然而天刀的刀意,只是一個導火索。
當有人膽敢第一個向魔皇出手的時候,周遭不斷盤桓的上百道氣機,頓時如同早有預謀的毒蛇般,向着這位病懨懨的病鬼青年探去。
想要一摸虛實,乃至以聯合起來的威勢,壓制住他不曾散發的氣焰,令起難以再將精氣神,提升至最高狀態,爲圍殺魔皇埋下鋪墊。
“哈哈哈哈哈!”
朗聲大笑者,李元霸。
他倏然向前一揮戰錘,霸道無邊的莽荒氣息,瞬息擊散了正面襲來的氣機。
而其餘魔門高手,也在同一時間,展露獠牙,抗擊四方。
譁!
這次氣機碰撞,不再無形,而是在魔門衆人方圓百丈,都颳起了獵獵狂風。
正當狂風要演變爲能夠傷人的罡風的時候,魔皇首次出手了。
他略微擡起手掌,而後緩緩傾覆。
嗤!
方圓百丈的狂風陡然向下一沉,近乎暴虐般的向四面八方噴吐而去,兩息之後,風平浪靜,只留下了狼藉一片的寬闊街道。
覆手之間,狂風即停。
三裡之外。
寧道奇與葉太隔空對望,淡然道:“魔皇,你來了。”
葉太輕笑着,狂放的環顧四方,開口道:“本皇來了,來殺諸位。”
空氣中陷入了一種沉寂。
因爲魔皇開口之間,便瞬息展露了恢弘氣機。
不是針對寧道奇。
不是針對佛門聖僧。
而是在向包括杜伏威的江湖義軍,門閥世家的勢力,江湖散人宗師在內的所有人,傳遞他的敵意,與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
魔皇。
竟然想與所有在場者爲敵?
即便是那些保持中立,乃至在向魔門傳達善意的牆頭草,也一併被葉太的敵視氣機囊括在內。
囂張。
霸道。
但,是不是太過於自負了些?
即便他魔皇功參破碎金剛,能夠抗下四位,乃至五位大宗師的攻伐,可剩下的人,卻依舊能夠頃刻間將那些魔門鉅子們,給碾壓了一遍又一遍。
畢竟,這次寶庫之爭的入場券,可是宗師啊!
中土近乎八成的宗師以上高手,都聚集在了這裡!
而魔皇竟然真的驕縱自大到要與天下人爲敵?
先莫說你是否能贏下這一仗,即便贏下了,你又知不知道這到底代表着什麼?
代表今天過後,天下羣雄對江山的爭奪,或將放於一邊,代表各方勢力百分百的會聯合起來,共同抹除魔門這個中土最大的禍害!
畢竟你們都自大到與天下人爲敵,要滅絕中土八成以上的宗師高手,即便最後某一方勢力奪得天下,有你魔門的存在,又談何穩坐江山呢?
寧道奇負着手,眼睛微眯,仙風道骨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魔皇此舉是否有些自負了?”
佛門聖僧那邊也有人開口說道:“阿彌陀佛,這伏魔金剛像,專爲魔皇準備,還請不要怪罪我等聯合,仗勢欺人了。”
粗獷魁梧的半步大宗師杜伏威,也出現在了花樓陽臺上,朗聲道:“奶奶個熊,老子想當個牆頭草都不行,喂,魔皇,你這又是何必呢?”
寇仲也嚥了咽口水,突然對不遠處的幾位散人宗師說道:“我其實跟魔皇也不是太熟,剛纔都是吹牛的,大家不要當真啊。”
心中卻暗罵,葉少這是怎麼搞得,老子本以爲抱上大腿了,還四處幫你造勢,想要拉攏那些中立的宗師高手,你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不按套路出牌。
知不知道一個人妄想與天下人爲敵的時候,他就已經處於自我滅亡的門口了啊!
而那些箇中立的高手們,卻向雙龍這兩位臭不要臉的年輕宗師,投來鄙夷的目光。
方纔你可是說了,跟魔皇穿一條褲子闖蕩江湖,情同手足,同生共死,想從我們這裡騙取這樣那樣的好處。
如今卻瞬間翻臉,把你的手足兄弟給賣了,當真是無恥小人!
寇仲感受到了他們的目光,心中再次暗罵,老子這無恥的功力,還不及你們眼中無敵天下的魔皇萬分之一呢,都是從他那裡撿來的!
也就你們這麼容易讓葉少給忽悠了!
賣友求存的事情,他可比老子做得多的多了!
葉太聽着從四面八方響起的迴應,最終將目光看向了佛門聖僧們聚集的那一方,淡淡道:“喪家之犬,何以言勇,連你們的聖女,都淪落爲了本皇的玩物,你們又哪來的勇氣與我互抗呢?”
佛門那邊沉默一陣。
最後一位閉目的聖僧,雙手合十的開口道:“阿彌陀佛,魔皇你着相了,不管是委曲求全,還是蠻力鎮壓,都不過是佛法的不同顯現罷了,談何誰高誰低,誰對誰錯呢,我佛慈悲。”
言下之意便是在暗指,他們的佛門聖女,也不過是爲了彰顯佛法,度化魔頭,才以委身的姿態,前來接近於你,這不過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佛偈顯現,和他們的伏魔金剛像同樣堂皇正義,不分誰比誰高尚。
葉太冷笑一聲,而是眯了眯眼睛,看向師妃暄,道:“妃暄,他們說的對嗎?”
師妃暄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面朝佛門聖僧那頭,道:“聖僧錯了!”
“師侄請講。”
師妃暄睜開眼睛,悲憫又堅定道:“妃暄乃是甘心爲奴,只願請求魔皇收留,如今的妃暄,乃是聖門的門徒,再也不是佛門的聖女,可爲魔門死,不爲佛門興,大師們,你們如若站在魔皇的對立面,妃暄便或將親手斬落諸位,徹底與佛門劃清界限。”
葉太滿意的從師妃暄身上收回目光,哈哈大笑道:“這,就是你佛門的菩薩低眉,以佛度魔嗎?妃暄,我若讓你殺佛門聖僧,你殺不殺?”
“殺!”
“我若讓你搗毀佛像,你毀不毀?”
“毀!”
“我若讓你卑躬屈膝,自甘下賤,你願不願意?”
“願意!”
“哈哈哈哈哈哈!”
葉太狂放的仰天大笑,聲傳十里,道:“慈航靜齋,有意思!佛門,有意思!”
“阿彌陀佛……”
佛門聖僧唸了一聲佛號,便不再言語,知道怎麼解釋,也給這位入魔已深的魔皇,解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