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懵逼。
就算陸國士你想要給葉太造一下勢,但是說這樣的話,未免太過於浮誇,不切實際了吧?
槐癸散仙怒然,直接道:“陸洪荒!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辭!你乃人間陸地仙,這普天之下,除了位列仙班者,誰可稱是你的老師?位列仙班者,脫離凡胎,仙職加身,也不可能有資格參加科考,步入太玄殿!
你之荒謬之言,悖離常理人倫,我看你這國士名譽,根本德不配位!”
和槐癸散仙一夥的傅國士也斥道:“葉太此人不過雙十之齡,你一味的爲他造勢,卻偏離了成爲國士的初衷和主旨,聖上,臣諫言,撤銷陸洪荒國士之位!”
國師與國士起頭,滿朝文武,勸諫者不絕。
陸洪荒卻一臉無所謂。
老子又不想當國士,是你們一個勁兒的拉攏我,沒有去處,我纔來坐坐的。
撤銷國士之名?
誰在乎啊。
本來就不想淌這潭渾水,扯了就扯了吧。
至於所謂的家國情懷,陸洪荒有,但是不多。
你槐癸散人這樣下去,勢必得罪葉太,你的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朝堂之上只要少了你槐癸散人的派系,那麼多我陸洪荒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了。
而葉太也始終沒有開口,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羣臣勸諫。
他其實也知道槐癸散人的底氣的,就如他所說,人間陸地仙,已經代表了人間的極致,可謂是天下無敵了。
再往上,那就是位列仙班者了。
但是位列仙班者,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被天道視之爲“仙”,而不是“人”,不再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文曲星君和天道規則,會讓他連考場都進不了。
所以不管怎麼看,槐癸散仙都不可能相信,葉太是真仙果位,更不可能是陸洪荒的老師了。
但是葉太有大道撐腰,瞞過了天道,自己沒有仙職,他本身的身份,也就是廣秀縣縣令之子葉太,大梁國一介秀才,所以纔有資格,一路考進殿試。
皇帝趙宣聽着羣臣勸諫之言,腦袋有點兒大,他擺了擺手,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朕自有判斷。”
而後又看向陸洪荒,道:“陸國士,你有什麼說法嗎?”
陸洪荒看了葉太一眼,見他沒什麼表示,便道:“啓稟皇上,天下萬道,達者爲師,葉太大才,想必您也看到了,說他足以爲人師,臣以爲沒什麼錯謬之處。
至於槐癸等人所說,葉太乃臣之徒兒,完全是臆想錯判,整個廣秀縣都知道,臣渾渾噩噩數十年,不曾與人交流,孑然一身,何曾有什麼徒弟。
臣,絲毫沒有欺君罔上之心,還望聖上明鑑。”
這話後半段說的也確實挑不出毛病,陸國士的身份,這裡大多數人都知道,葉太到底是不是他的徒弟,去廣秀縣一問便知,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過前半段就說的棱模兩可了,並沒有直言葉太乃是仙中之仙,而是說天下萬道,總有人先於世人之前。
言下之意便是,無論年齡和身份,葉太大才,光是他的那幾份答卷上透露出來的思路和文采,就足以成爲大多數人的老師了。
這一點趙宣也是深以爲然,從答卷上來看,葉太的思路,都足以讓他的很多治國之道,得到啓迪。
所以陸國士方纔之言,似乎也算不上浮誇欺君。
趙宣笑道:“原來如此,陸卿家原來是這個意思,只是疏於表述罷了,諸位卿家,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槐癸散仙見此,也不多說了,而是道:“陸國士,雖然你出身野莽,但如今貴爲國士,此乃太玄殿前,你既然和葉太有所交集,就更應該謹言慎行了,不要輕易授人以柄,落人口實。”
陸洪荒理也沒理他,就一個字:“哦。”
趙宣開口,揭過了此事,示意殿試繼續。
一直到酉時,第一輪殿試才結束。
而後趙宣挑出了十三個人,讓他們來回答自己的問題,其餘沒有點到名字的人,也可以站出來補足。
十三個人裡面,自然也有葉太了,他被問到的問題是:法重,還是人情重。
有兩個案例。
第一個是,某人犯了大罪,天怒人怨,按照大梁律法,理應判監禁二十年,但是那個地區民怨沸騰,皆申請判他死罪。
這個時候,是應該尊重律法,還是順應民心?
另一個案例,是某人犯下了絕戶罪,屠人滿門,結果那一家皆是最大惡疾,魚肉鄉親之輩,刑法理應判死罪,但是萬民請願,要免他罪責。
此刻,又應該怎麼判?
而葉太的回答是,前者可重判,加刑也好,直接死罪也好,皆看趙宣自己的治國方針。
後者,必須判處死罪,不得留情。
按照古人的思維,殺一人則償命,殺滿門,若還能網開一面免罪的話,這會動搖到大梁律法的威嚴性。
先不說那家被絕戶的人裡面,有沒有罪不至死的小孩、僕人。
單論此事若放縱,往後勢必會有很多所謂的英雄豪傑效仿,殺人於律法之外,美名其曰行俠仗義,屆時法不法,國不國,勢必引起更大的後續影響。
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出葉太的治國方針了,那就是亂世當重刑,聽取民聲可以,但只能用在加重刑罰上,而不是用在減輕刑罰上。
當然,某些極大影響的事件,足以讓朝堂反思,酌情修改律法的不算,畢竟律法也是在隨着時間推移,不斷完善的。
而後者,勢必還不足以上升到修改律法的層次,仍在有法可依的範疇。
如今大梁國,雖然算得上國泰民安,但這畢竟是古代,以現代的眼光來看,真就和亂世無異。
很多地方天道皇帝遠,一方豪強當土皇帝的案例從未斷絕過。
人與人之間的武力,也懸殊極大,要是助長了一次所謂的行俠仗義,那麼這樣的事情,勢必會在天下各地滋生。
屁股決定腦袋。
葉太要是凡間草莽的話,他還真就會做那些,所謂行俠仗義的事情,看不過眼,就拔劍而起。
可他入朝堂,放眼宏觀大局的話,絕對不可能支持這樣的事情,乃至會嚴厲打擊的。
回答的中規中矩,不過也算不卑不亢。
這樣的問題,非黑即白,本就不能答的盡善盡美,使人驚豔,在考生當中,也算是優良的一批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他這般回答,又是狠狠得罪了槐癸國師一下。
因爲槐癸國師對律法的態度,從他招納身爲玄士的匪寇,滋生出一大批盜戶,就能夠看出來了。
對於眼前有利於自己的,他是懷柔的!
對於不利於自己,和自己作對的,他纔是鐵血不講情面的!
葉太還在這個問題上,再次和槐癸散人硬剛了一波,還舉證他的舉措,滋生出的盜戶,讓廣秀縣民不聊生,一通嘴炮,說的槐癸啞口無言,讓他看葉太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而葉太,自然是不在乎的,他現在也差不多摸清楚了。
首先,自己展現的才華,絕對當得上金科狀元了。
其次,皇帝趙宣隱晦表達出來的無奈態度,很迫切的想要一個不怕死的站出來,桎梏槐癸國師派系的不斷做大。
只要自己有理有據的狂懟槐癸,至少從趙宣的立場來看,肯定是支持和欣賞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