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陽還沒升起,整個江都都已經知道,李家人夜晚無視宵禁,並且衝撞士卒的事情。
本來,冷清的衙門門前,更是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更有人咬牙切齒的咒罵。
“沒想到!你李少保也有今日!”
“囂張,你再囂張啊!”
“看你以後,還怎麼放肆?”
隨着時間的推移,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因爲提前得到命令,衙役等也不驅趕,反而將大門洞開,任憑百姓進入觀看。
卯時。
一身囚服,帶着腳鐐的李少保,被衙役推搡着,走進大門。
隨之,只聽見腳鐐撞擊青石地面的聲音。
“哼!”
頭髮已經花白的李少保,並沒有因爲上了腳鐐就感覺害怕,反而滿臉的不屑,昂首挺胸,目光睥睨,大堂上,根本沒有想要下跪的意思。
李靖身穿紅色官袍,頭戴烏沙,端坐在上,一副威嚴。
他雖知李家之人素來囂張,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竟放肆到了這種地步。
不僅公開辱罵,攻擊巡檢,就算到了堂上,還是如此的目中無人。
想到這裡,他重重拍下驚堂木,呵斥道:“大膽人犯!”
“大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
“左右!”
“將他按倒,先重打二十軍棍!”
李少保沒有想到,李靖竟然如此大膽,更沒有想到,這還沒開始,就要挨板子,他不由大爲着急,下意識就要反抗。
不過!
大堂之上,豈容他反抗?
彭!
彭!
一聲悶響,兩根水火棍交叉。
李少保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雙膝跪倒。
就在衙役,想要繼續行刑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慢!“
衆人下意識的擡頭。
李靖眼神中更是流露出玩味之色。
只見,一身青衣的李家家主李鯀站在當堂,拱手行禮後。低聲討饒道:
”夏侯大人!“
”鯀是李家當代家主!“
。。。
”我們雖然沒有交往!“
”但是也曾經在酒宴上問候過。“
”家叔,不過是酒後失儀,無意間,犯了宵禁的法令!“
”不至於如此!“
”不至於如此啊!“
“夏侯大人,還請看在我李鯀,李家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聽着李鯀的開脫之詞,李靖不由的嗤笑:”這宵禁令,可是太祖爺當年親自釐定的律法!“
”不論何人,都不能觸犯!“
”令叔不僅明知故犯,還仗着酒意衝撞巡檢,辱罵官員!“
”這等罪行,不處置,朝廷法度威嚴何在?!“
”我太祖皇帝的威嚴何在?”
“李鯀!”
”你來說!“
”這樣的罪責,應不應該,被懲處?”
“這。。”
李鯀怎麼也沒有想到,李靖竟然真的不給他顏面。
他更沒有想到,李靖的言辭竟然如此的犀利,不過三言兩語,就將這個事情,昇華到朝廷威嚴的地步。
而且,還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他。
就算他李鯀,內心再怎麼不將朝廷,不將法度放在眼裡,也不敢在這等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
所以!
就算他心中,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乾笑着點頭:“夏侯大人說的是!”
“這個李少保,的確是有錯!”
“理應受到懲罰!”
“不過!”
“終究罪不至於死!”
“不如,將他交由我,我定然嚴加懲處,將他禁足!不洗心革面,絕不放出!”
聽着李鯀敷衍十足,和稀泥的處理方式,旁聽的人不由撇嘴,更是輕輕的啐了一口。
讓你們自己家人監督,這和私放有什麼區別?
對於李家家主李鯀的提議,李靖並沒有回答,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他。李鯀似乎有些心虛,眼神躲閃。
“李家家主的話,也不無道理!”
“這個李少保,畢竟已經是年事已高!”
“但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見李靖有些鬆口,李鯀眼神中,頓時流露出幾分喜色,輕聲提議道:“我看,不如打他二十軍棍!”
“也算是長個教訓!”
對於李鯀的提議,李靖無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說道:”無視朝廷禁令,醉酒鬧市,並且衝撞巡檢!“
”這可是重罪!“
李鯀不由一愣,試探的問道:
”那就三十軍棍??”
對於李鯀的提議,李靖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見李靖根本不接這個話茬,李鯀也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四十軍棍!“
李靖還是沉默!
李鯀有些焦急的說道:”夏侯大人!“
”四十軍棍,可是已經不少!”
“你總不會,真的想要把他打死吧?”
李靖還是沉默!
李鯀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咬牙繼續說道:“那就五十軍棍?!可好?”
“好!”
“難得,李家主這麼深明大義!”
“那麼本官,也就給李家一個面子!”
“左右!”
“將李少保那廝,按在地上,重打五十軍棍!”
彷彿有些不放心。
李靖又走到衙役身旁,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個衙役先是驚訝,然後重重的點頭。
“夏侯推官有令!”
“李少保恣意妄爲,當衆違反禁令,並且衝撞巡檢。”
“其罪當殺!”
“念其老邁,改判爲杖刑五十!”
“即刻執行!”
聽着衙役高喊,圍觀的百姓,不由一陣譁然。
更有人臉上流露出震驚之色。
杖刑五十!
就算是年輕人,都承受不住,更何況,一個老邁之人。
這哪裡是照顧,分明是要藉助衙役之手,將李少保活活杖斃。
想到這裡,不少人已經開始大聲叫好:“好!”
“打的好!”
“這個李少保,平日就是驕橫,做了那麼多惡事,真是蒼天有眼,活該有今天的報應!”
衙役執刑。
手臂粗細的水火棍,重重落下。
李少保忍不住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隨着棍棒反覆升起落下,李少保的慘叫聲,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五十棍棒執行完畢!
那李少保,已是口鼻躥血,進氣少,出氣多,明顯是活不成了!
監督行刑的衙役,上前查看脈搏,不由的長吸一口冷氣,滿臉驚慌的說道:“大人!”
“人已死!”
聽到衙役的話,李鯀的臉色不由大變,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悲憤。
李靖好似沒有聽到,滿臉堆笑的看着李鯀:“李家主,深明大義,大義滅親!”
“真乃我等楷模!”
“日後,必定會得到百姓的擁戴!”
衙役以爲他沒有聽到,又用更大的聲音連着說道:
“大人!”
“李少保,是已經被打死了!”
“被打死了!”
看着慌慌張張,明顯亂了分寸的衙役,李靖的眉頭,不由微皺,目光中也多了幾分不悅:“本官知道了!“
”慌張什麼!“
李靖滿臉歉意拱手,淡淡的說道:”李家主!“
”實在是對不住!“
”沒想到,令叔身體這麼差,竟然吃不住這等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