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還請坐,左右,上茶,上好茶!”
見那老嫗進來,判官急忙起身,笑着將她迎上座位,並且吩咐左右沏茶招待。
不說旁人,就連那個老嫗也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忍不住不停的擺手:“大老爺!”
“老嫗只是一個下人,是貧賤之人,沒有資格落座。沒有資格落座啊!”
見老嫗擺手拒絕,崔玉判官不由輕輕搖頭,並且伸出雙手,重重的將她按在座位上,這才說道:“老人家,你坐!你坐!”
“不要這麼說!”
“你有資格坐在這裡。。。”
老嫗拗不過崔玉判官只能坐在那裡,不過她的眼睛中還是充滿了疑惑,不明白崔玉爲什麼對她這麼好。
不過,還沒等發問,剛纔那個官員打扮的人,已經忍不住大聲呵斥道:“判官,你這是故意羞辱老夫?”
“那個老嫗不過是一個下賤之人,有什麼資格坐在堂上?”
“要知道,老夫生前,可是一洲的道臺,官居四品。”
“死後,也是受到過榮封,這個老婦人有什麼資格坐在本官之上?”
聽到官員的呵斥,老婦人表現的更加緊張,下意識的用手抓住衣角。有些急促的站起:“原來是道臺大人到此!”
“老婦人不敢造次,老婦人不敢造次!”
見老婦人主動起身,想要讓開座位,站在下面的官員,不由滿意的點頭,目光中更是流露出睥睨之色。
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老婦人即將起身之時,坐在一旁的判官卻是輕輕的搖頭。
“老人家!”
“你用給他讓座,因爲他不配!”
聽到判官所言,衆人不由好奇的擡頭,“不配?這是什麼意思!“
堂下的官員,更是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忍不住臉皮發紅。不過還沒等他發怒,判官崔玉繼續說道:”你們倆說來也是不遠,都是一個州的。”
“只不過,你們一個人是道臺,一個只是普通的老嫗。”
“身份地位相差,何止雲泥!”
“斷然沒有相見的可能。。。”
聽到判官所言,不論是官員,還是老嫗都有些發矇,他們這麼也沒有想到,雙方竟然是一個州郡的。
不過,讓他們沒有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面。判官繼續說道:“但是,常言說的好,無巧不成書!”
“你們倆雖然沒有直接見過,但也不算陌生人、。。”
聽到判官所言,不論是老嫗,還是官員臉上都流露出好奇之色,見過?這這麼可能呢!
任憑他們如何思索,都沒有半點收穫,就在他們頹然放棄之時,判官崔玉繼續說道:“己亥年,胡員外家鬧妖。夜間經常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之聲,到後來更是可惡,竟然敢白天掀起瓦片,嚇唬路人。也正是因爲這樣,胡家備受苦惱。延請法師,前來降服妖怪,不過,都沒有見效。”
聽到判官所言,那個官員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這件事,他還真的知道。
當年,他正在任上,胡家的事情發生後,曾派人到衙門報案。
他那時候,整日以讀書人自居,自認爲胸中有浩然正氣,根本不畏懼妖狐。所以,在半推半就之下,就去了胡家。
爲了顯示自己的高潔,他還帶了孔夫子所書的《春秋》。。。
白天,胡家和往常一般,並沒有什麼異常,他也就沒有出門,只是坐在書房內閱讀。
等到晚上,月黑風高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西索之聲。
好似有小兒在戲鬧!
官員胸中煩悶,就將硯臺扔了出去。說來也是湊巧,竟然好似擊中什麼,官員只聽到一陣哭泣之聲漸漸遠去。
官員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繼續坐在書桌那,挑燈夜戰,苦讀《春秋》。等到下半夜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人聲。狗犬聲,以及女眷,孩童的哭泣聲。
聽着外面吵雜的聲音,就算是道臺也是忍不住起身,並且從窗戶縫隙中向外看去,只見車水馬龍,到處都是人。
道臺明白,這些根本不是人,定然是妖孽,若是常人遇到這種場景,早就嚇的手腳發軟,不過,他卻是不同,他不僅麼有害怕,反而使勁攥拳。滿臉的興奮:“來了!”
“來了!”
看着對方來了之後,他先是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這纔將書卷拿在手裡,大聲說道:“爾等妖孽,不在深山修煉,到胡家作甚?”
“今日本官在此,斷然不容爾等放肆!”
也是狐族生性膽小,也許是因爲道臺大義泯然,那些妖狐竟然真的停住腳步,不敢前進半分。
看着妖狐的表現,道臺不由得意的昂首,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
不過,他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有一個女子模樣的狐族走出人羣,她先是看道臺一眼,這才冷笑道:“大人!”
“奴家知道你素來清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清官!”
聽到狐妖所言,道臺不由的擡起下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難言的喜色,“本官的名聲,就連狐族都知道了?”
不過,狐妖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一種如墜寒窟之感。
“不過,你也就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你不貪,不是因爲你律己,而是因爲你不敢。。。”
“你不貪,不是因爲你修身!
“而是因爲你貪圖名!”
“貪圖名,和貪圖利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