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我們是不是炮灰啊?”
當商家堡後院響起兩道此起彼伏的慘叫時,飛馬牧場的水下基地中,林奕和金剛對坐,桌子上躺着木頭。
慈航靜咖發生的事情,墨菲已經通過團隊頻道描述了一遍,並請他們一定要阻止了空的作死。
兩人一木沒準備阻止了空,也確實難以阻止,卻在討論真相。
因爲他們更接近真相。
墨菲當局者迷,以爲是奪舍惹得世界意識發狂,林奕卻知道,並不是如此。
且不說毒液附身,還不是完全的奪舍,林奕經歷過一個仙俠世界,真的目睹過輪迴者修煉魔功,奪舍劇情人物的事情。
但奪舍後僅僅是遭到正派強者追殺,最後也活了下來,世界意識根本動都沒動。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如果只是奪舍一個人,世界意識就要親自出手,那比這更嚴重的事情多了,世界意識還忙得過來麼?
在輪迴者眼中,奪舍取代,是比殺了一個人都要殘酷的事情。
但對於世界意識來說,它不看道德層面,只看影響力。
奪舍一個人,哪怕能指揮某個勢力,又能如何?
換個角度來想,輪迴者做的劇情借勢還少麼?
所以奪舍了空,完全沒理由刺激得世界意識暴走,肯定還有未知的理由。
那邊黃尚“猜不出來”,魔形女猜不出來,但正在水下基地,看着毒液區的兩人一木,卻漸漸回過味來。
毒液有問題。
他們被坑了。
復仇者四人組都是三星級輪迴者。
他們在實力上面,或許跟十強者沒法比,但能活着走到這一步,同樣是精英,絕對不傻。
此時林奕眉宇間蘊含着雷霆之勢,斬釘截鐵地道:“我一定要報告給邪王,讓他把那些畜生全部殺了!”
金剛以前覺得向家長打報告的都是弟弟,此時卻覺得林奕很帥,點了點頭,卻又爲難地道:“可我們記不得那些人的樣子了,怎麼讓邪王殺?”
林奕想了想,氣得一拳頭錘在桌子上。
砰!
木頭被震得彈了起來,落回桌子上時哎呦痛叫一聲:“你幹什麼啊?”
林奕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你還真以爲自己是一截木頭啊,你是三星級強者,不會卸力的麼!”
木頭嘟囔了一句:“我剛纔在思考一件事情,我記起了一個線索。”
林奕和金剛精神一振,卻又有些不信:“你怎麼能記得?”
那種記憶抹除,顯然是極爲高明的手段,木頭的實力在四名復仇者中其實是最弱的,也不像是修煉精神靈魂的樣子,怎麼能避免?
木頭立了起來:“我的記憶也被抹除了,但我的另一段記憶卻還在,你們不奇怪麼,我爲什麼是現在這個狀態?”
林奕和金剛對視一眼:“我們是奇怪過,但出於禮貌,沒問。”
如果是真正的隊友,早就知根知底了,但復仇者四人組,更像是一支撮合起來的團隊,有些隱秘就是交淺言深,不會詢問。
這種禮貌,其實就是疏離。
木頭遲疑了一下:“那我現在要變成人形了,你們不要驚訝啊,保持好平常心。”
林奕和金剛再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心中所想:“一定很醜!”
然而當木頭直立起來,一蓬煙霧閃過,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個身材瘦高,長得相當不賴,雙目炯炯有神的男人。
十分眼熟。
兩人唰的一下站起來,林奕結結巴巴地道:“章程恩!不……六小金萊!不……孫齡童!”
金剛猛地伸出黃油手:“六老師,我很喜歡你的孫悟空,沒想到你也死進主神殿了。”
木頭氣得猛一甩手:“我不是六小齡童,只是長得像。”
兩人一看,才發現確實,仔細看看還是有不少區別的。
許多明星其實都有相貌相似的人,比如劉德華有個替身也是演員,成就不錯,演出了自己,沒有一輩子活在劉德華的光芒下,而林俊杰的那個相似者,就只能藉着那張臉騙錢了,最後還被告。
林奕和金剛這才恢復平常心:“失敬失敬,久仰久仰,不知道今年下半年,嗯,你知道的……”
木頭滿臉便秘:“我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爲你們這些傢伙見到我,總是離不了今年下半年,拜託啊,那麼久的梗了,爲什麼總有人津津樂道?”
林奕道:“因爲六老師是文化人,說的梗都比別人經典,你看看那種沒有文化的,什麼你以爲我以爲,聽你的聽我的,顛來倒去就那幾個字,涼了後誰還用?不像六老師啊,句句經典,回味無窮!”
見木頭要抄起金箍棒了,他趕忙擺了擺手:“好好,我的錯,你說吧,你的神通變化,跟我們要找的人有什麼關係?”
木頭道:“我的轉化,是在一星級時期進行的,動手的組織叫做【公司】,他們能夠將輪迴者轉化爲一切非人的東西,比如刀槍棍棒,劍鼎印鏡,甚至可以化作影子。”
木頭頓了頓,露出回憶之色:“轉化有兩種,一種是永久性,還有一種是半永久性的,我接受不了永遠成爲一根木頭,就選擇了半永久性。當時爲我轉化的有兩個人,都穿着醫生一樣的白大褂,其中一人擡起的手臂上,有一個胎記一樣的特徵,後來我在三星級的交易區,正巧看到了同樣特徵的人,調查後發現他是賞金公會的人,而這一次召集我們的,肯定也是賞金公會內部的人,別忘了那些內部情報。”
林奕和金剛聽到這裡,明白了:“照這麼說,【公司】是賞金公會內部某些人偷偷組建的一個組織,而這些人想要奪權,纔要利用我們,殺死高層後門團隊!”
木頭道:“這只是猜測,但我現在其他記憶都失去了,只剩下這個了。”
林奕問:“那個胎記,你還記得嗎?”
木頭道:“當然,別說一模一樣的,就是相同風格的我也記得,我懷疑那不是胎記,而是某種印記。”
“很好!那我們就行動起來。”
林奕眉宇間滿是殺意,和金剛、木頭的手掌按在一起,重重晃了晃:“我們在三星級不是什麼人物,但無論是誰,想要我們的命,都要讓他追悔莫及!”
“幹了!!!”
……
……
大興。
大興宮。
這座坐落於中軸線上的大隋皇宮,在開皇三年建成,沿用至今,而楊堅定大興殿爲中朝,爲聽政視朝之處,每逢朔望之日,也就是初一和十五,楊堅都會臨此殿,會見羣臣,視朝聽政。
楊堅死後,楊廣登基,起初更加勤奮,每月平均要召集大朝會五六回,多的甚至高達十次。
但隨着三徵高句麗後,天下民不聊生,烽煙四起,局勢越來越難以控制,楊廣的大朝會就越來越少了。
至今,已有三月未曾開朝,整日在後宮尋歡作樂,醉生夢死。
不過真正的明眼人發現,雖然未開早朝,但楊廣的親信還是偷偷入宮,同時調集精銳禁衛,準備擁護楊廣,駕臨江都。
楊廣並沒有真的放棄他的江山。
但當皇帝,當到需要糊弄羣臣,來收斂實力,以圖東山再起,是有多麼失敗?
要知道楊堅交到他手上的,是何等蒸蒸日上的王朝,結果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還想示敵以弱,以退爲進,正如那時圓桌騎士會議所言,真的是將天下人當成傻子,只有他一個聰明人了。
所以此時後宮之中,宇文化及的雙手張開,如碎星辰,看着滿臉蒼白的楊廣:“陛下,你可曾想過有這一日?”
楊廣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看着一隊隊甲兵衝進來,宮女內侍驚呼慘叫的聲音不絕於耳,對着宇文化及道:“憑你區區下奴之後,成不了這事,告訴朕,誰是指使者?”
四大門閥中,以宇文閥底蘊最淺,不要以爲他們姓宇文,就是北周宇文邕那一脈了,他們的祖輩只是替宇文邕的奴僕,後來得到賞識賜姓宇文,因此楊廣所言下奴之後,那是看不起到了極致。
宇文化及城府極深,不怒反笑:“普天同怨,何須人指使?今日陛下死於我這卑賤下奴後人之手,也是一樁美事了!”
楊廣聞言勃然大怒:“你敢!”
唰!
宇文化及身形一晃,逼至楊廣身前。
楊廣想要掙扎,早年楊堅希望將他送入晉陽書院,楊廣爲了爭太子之位,予以拒絕,同時勤練武功,向楊堅證明自己。
楊堅內心也對晉陽書院十分忌憚,見楊廣好好練功,天天向上,十分欣然,再加上皇后獨孤伽羅喜愛楊廣更甚楊勇,後來才傳位給楊廣。
因此早年楊廣的武功,還是十分不俗的。
可惜這些年他縱情聲色,哪怕近來有幾分故意,日夜耕耘卻是真實不虛,早就腰痠腿痛,身子被掏空,跟宇文化及這位宇文閥的頂尖高手相比,差得太遠了。
下一刻,宇文化及抓住楊廣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在脖子被擰住的剎那,楊廣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似乎被刻意掩的記憶。
那是他還是皇子之時,那位散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府邸中,發出邀請:“你若成我弟子,可爲君劍,將來爲千古一帝,造福蒼生!”
楊廣拒絕了。
拒絕之後,恍恍惚惚間,也就想不起這件事了。
直到現在,纔回想起來。
楊廣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或許那真是不錯的選……”
氣嘆到一半,被壓入喉嚨中。
咔嚓!
看着楊廣的屍體從手中滑下,宇文化及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他親手殺死了一位皇帝。
一位君臨天下,莫敢不從的皇帝。
嗯,或許有些敢不從。
但至少九成九不敢不從的皇帝。
他轉身,看向宇文閥上下高手:“大興城是我們的了!天下也將是我們的!”
震天歡呼響起,飛速蔓延至大半個皇城:“新帝!新帝!”
……
……
與此同時。
唐國公府邸中。
李淵收回看向皇城的目光,望向身後一羣心腹:“宇文化及動手了。”
他的相貌還真是傳聞中的婆婆臉,就是未老先衰那種,特別像二十五歲的程序猿。
只是李淵的頭髮還是很濃密的,再加上有一位疑似穿越女主角的美貌老婆,生下的孩子並不像他。
此時除了遠在飛馬牧場,“顏值一般”李秀寧外,立於下方最前的,是一位目似朗星、鼻若懸膽、面如冠玉、英氣勃勃、氣宇軒昂的男人。
此人正是他的大兒子,李建成。
李建成身後站着一位跟他長得有七分相似,只是要年輕不少的男子,正是他的二兒子李世民。
再往後站着一位跟李世民長得有七分相似,只是再年輕不少的少年,正是三兒子李元吉。
所幸李元霸不在,否則這俄羅斯套娃還要繼續下去。
不管怎樣,這三個兒子外加一羣歷史上留下名字的武將謀臣,就是李淵的班底了。
作爲四大新盛門閥,雖然被百年曆史的飛馬牧場場主商秀珣看不起,但李閥的實力絕對不弱,甚至比起耀武揚威的宇文閥和獨孤閥都要強上不少。
至於那偏居南方的宋閥,李淵更是絲毫不懼。
只是他現在與衆人商議的,是否佔據大興城。
歷史上,李閥坐鎮太原,太原也就是如今的晉陽。
那個地方地理優勢實在太好了,都不用說,直接起兵造反。
但現在,晉陽是全天下最固若金湯的地方,無懈可擊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大興和洛陽,李淵做夢都不敢想能從那裡起事,現在就以關中爲基地,想要奪取大興。
那麼與宇文閥之間,就必然有一場血戰。
你死我活的血戰。
雖然宇文化及弒君,殺死他更能名正言順地造反,但外面還有太多的反賊,那瓦崗寨的李密更是來勢洶洶,大興城過於關鍵,一旦佔下,也容易成爲衆矢之的。
所以李淵不禁有些遲疑。
“父親,不能遲疑,大興城我們必須拿下,原因有三,第一第二第三……”
就在這時,李建成上前一步,開始擺事實,講道理。
李世民目光閃了閃,似乎也想說什麼,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沉默。
倒是李元吉跳脫地插了幾句話,被李淵嚴厲的目光一瞪,蔫吧下去。
最終,迎着三個兒子和一衆部下期盼的注視,李淵重重點頭:“動手!”
喊殺聲起。
火光沖天。
這一夜,註定不眠。
……
……
就在城內不眠之際,城外的輪迴者不眠好久了。
他們圍着一個彷彿隕石般的大坑。
那是大興城外的一處莊園。
被一道天降雷霆,轟成了廢墟。
這些日子,儼然成爲了一景。
許多百姓都在口口相傳,認爲這是天罰,是老天爺對皇宮內的那位昏君的不滿。
這種天象相當關鍵,宇文化及敢在這個時候動手,也正是有這個原因在。
他此時誅昏君,那就是奉天之命,性質完全不同。
至於全天下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輪迴者卻知道這是屁。
跟楊廣根本沒關係,恰恰相反,那個廢墟中,躺着一個遺物盒。
一個屬於十強者的遺物盒。
這種誘惑,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雖然十強者也是輪迴者,充其量就是比三星級巔峰輪迴者更強大一些,更有特色一些,並沒有達到不可力敵,或者一人就可以戰勝一支團隊的地步,但人的名樹的影,開這種人的遺物盒,那種成就感就是非比尋常。
任你以前多牛逼,死後還不是被我摸了個乾淨?
更何況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過輪迴者都不傻。
跟林奕、金剛和石頭一樣,在場的也都是三星級強者,他們能走到這一步,都很清楚一個道理,越是得到容易的,恰恰越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免費的東西,最貴。
可當誘惑大到極致,貪婪終於也將理智壓趴下,甚至分開了雙腿。
“我忍不住了!”
一道身影突然衝出。
然後是數道身影同時出動,各種攻勢噼裡啪啦的狂轟。
不多時,一個遺物盒掉了下來,讓瘟者不至於寂寞。
然後又是一個。
在黃泉路上有了伴後,瘟者的遺物盒終於被一人抓在手中,直接傳送,消失無蹤。
……
……
慈航靜咖。
黃尚位於一個位置上,懷中坐着副會長,兩人正在打魂斗羅。
沒辦法,作爲一個遊戲初學者,副會長也只能玩玩這個了。
爲此黃尚還用秘籍給她調了三十條命,否則第一關都危險。
但副會長依舊大呼小叫,玩得開心極了。
突然之間,他眉頭微不可查的一動。
瘟者的遺物盒,被人拿走了。
殺瘟者,屬於八百里外一槍爆頭,全憑世界意識開掛。
而鎖定目標,則是靠了行者的因果之線。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瘟者與行者的關係最近,並且一同謀劃過計劃,才能一擊中的。
但滅了瘟者後,線算是斷在那裡了。
所幸還有遺物盒。
誰拿了這個盒子,誰就是因果之線的下一個目標。
同樣,爲了確保萬無一失,黃尚也該將行者的遺物盒開啓了。
毫無疑問,這個遺物盒屬於他。
因爲沒有黃裳,所有輪迴者都得死。
那真是無人生還,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盒子,三寸照片收集起來,都可以裝成小半本相冊了。
現在看着盒子上行者那積極向上的照片,黃尚也朝他溫和地笑了笑。
真別說,還有點小激動。
十強者的遺物盒啊……
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