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充值的效果,也太真實了!”
當一道道粗大的獻祭光束相繼消散,衆人發現,不知何時,籠罩客棧的結界已然散去。
就連外面的暴雨都隨之收歇,想必明天早上,太陽高升,可以是一個大晴天了。
輪迴者們發出由衷的感嘆。
尼瑪的,豹子頭零充,到哪裡都混不下去,氪金纔是王道啊!
關鍵在於,名偵探提出的破局辦法,不是找到抓捕兇手,而是賄賂兇手背後的黑衣組織,這實在是……
太妙了!
確實,獻祭天意之法,說開了不值一提,但真正到了那個關頭,有幾個人能想到,通過賄賂世界意志,來爭取不同的待遇?
當然,哪怕身上有天道的氣運反哺,也不足以抹除入侵者的身份。
只是事有輕重緩急,現在魂族掉頭,顯然去對付其他輪迴者罷了。
嘿嘿!
“接下來被連環殺死的,就是仙靈島的那些人!”
衆人沒有忘記,之前的險境。
餘杭客棧之所以聚集了這麼多魂族,一方面可能是因爲他們大規模聚集在一起,引發了針對,另一方面,就是別人禍水東引。
現在讓對方嚐嚐這個滋味!
“月盟主,在好感度方面,你是權威,可不可以指點我們幾招?”
且不說那個,一起向天道行過賄後,大家關係也親近許多,又齊齊圍過來,討教道。
黃尚微微一笑,給出四個字:“不交爲交!”
“博大精深!博大精深!”
鄭大通發出深深的感嘆,然後問道:“啥意思啊?”
黃尚看着一雙雙充滿着求知慾的眼睛,身子後仰,開始講述理論。
所謂不交而交,就是爲目標人物做了某事,不要主動去請功,而是讓對方查出來,是自己做的事情,深受感動,如此一分功勞可以擴大成十分,甚至一擊中的,一勞永逸。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鳳凰傳奇隊長,提出過類似的理論,對一個人好,卻又時時刻刻讓對方知道,是最錯誤的行爲。
因爲感動的次數多了,就會變得麻木,甚至產生牴觸厭惡,唯有在一個最恰當的時候,讓目標恍然發現,原來自己的背後,一直有人默默守護,才能產生最大的感動。
這兩者的原理是一致的,研究的都是心理學,不過顯然,黃尚的不交爲交,難度要更大,需要把握得恰到好處。
衆人琢磨着,越想越覺得有理,這個世上,別人輕易給的都不珍惜,非要自己花費力氣得來的,纔是好東西,可不就是這個理麼?
不愧是權威。
子孝已經像對待爸爸一樣,用上敬語了:“那按照您的意思,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具體的法子,我就不方便說了,這要根據個人的情況而定。”
黃尚笑笑:“好在主線任務要求的只是好感度,並不是什麼生死之交,相信以大家的能耐,這點不難辦到!”
衆人若有所思:“明白了!”
對於在場衆人來說,他們首先要保證的,是主線任務完成,這是頭等大事。
在高星級,主線任務失敗,不僅僅是獎勵削減,還意味着戰爭世界的逼近。
而主線任務一的要求,是獲得劇情主角的好感。
概念是模糊的,畢竟只要偏向於友善,就能稱作好感,這就與任務的完成度相關了,失敗、合格、良好、優異、完美。
在場衆人不指望完美評價,只要合格就行,按照新的思路執行,還真不難。
不少人興沖沖去了,子孝又湊了過來,陪着笑臉:“這個任務正是月盟主最擅長的,肯定要往完美評價努力吧?”
黃尚並不否認:“自然要爭取一下,李逍遙該學點防身手段了!”
子孝豎起大拇指:“您這是要跟酒劍仙搶徒弟,牛逼!”
黃尚看向一隻邁着六親不認的貓步,走來走去,彷彿在巡視自己領土的貓兒:“不是我,是它!”
……
一夜未眠的李逍遙,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起身,想着還要應付那一張張虛僞的嘴臉,心裡就是一陣煩躁。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當他來到大廳,爲陸續前來的客人準備早餐時,他們不再像前兩日那般問東問西,虛情假意,而是十分隨和地交流。
客棧的大門敞開,雨後微微溼潤的空氣吹拂進來,將焦躁迫切的心情一掃而空,李逍遙突然覺得,這個氣氛相當不錯,眼前的這羣人,似乎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心懷不軌。
當他改變了觀感,再聽輪迴者交談時,那些談吐修養,非凡經歷,就不是一個漁村小子能夠抵擋的了。
就像真正的萌新,聽着一羣大佬談論國家大事,人民福祉,六界各族乃至生命和諧。
哪怕是不明覺厲的話,都能撩撥李逍遙的心絃,堅定他走出去的決心。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
十八歲的自己,該出去闖蕩一番!
李逍遙回到自己的房內,送了個早飯,跟參加了六界聯合會議似的,按住噗通噗通跳動的心,然後開始在百寶箱裡翻找。
每個男孩,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百寶箱,裡面收集着許多稀奇古怪,促進成長的東西,李逍遙也不例外。
可惜中品靈石在報過警後,就被李大娘收回,之前偷藏的那枚下品靈石,也被沒收,現在他翻翻找找,只是取了一把木劍出來,握在手中,向前瞎幾把戳,一邊戳還一邊喊:“逍遙神劍!嗖嗖嗖!唰唰唰!”
這是中二病犯了,一個人自娛自樂,反正再羞恥也不怕別人看到,但李逍遙正上躥下跳着呢,一道聲音突然從窗戶邊傳來:“不是這麼練的喵!”
李逍遙一怔,臉色漲得通紅,趕忙把木劍收起,看向窗口。
沒有看到人,而是一隻通體雪白,眼珠赤紅的貓兒,懶洋洋地趴在那兒,用舌頭舔着爪子。
李逍遙再怔了怔,試探着道:“剛剛是你在說話?你是……妖族?”
饕小秘露出( ̄_, ̄)的撇嘴表情,顯然對於妖族的身份頗爲不屑,不過它也沒有糾正,輕盈一躍,來到了桌子上:“是我在說話!”
“嘿,沒想到我能遇見活的妖族,真是太幸運了!”
李逍遙抓了抓頭髮:“剛剛你說不是這麼練的,難道你要教我怎麼練武?”
饕小秘對他刮目相看:“喵的,你的臉皮比我那個吃拿卡要的主……咳咳,你很有悟性,相見即是有緣,我願意點撥點撥你喵!”
李逍遙大喜過望。
倒不是他戒備心不強,實在是蘆網上面,就描述了不少人族所遇到的機緣。
比如一家人進入深山老林探險,遇到一窩熊寶寶,熊媽媽請入家中,熱情地招待,出來還領養了三隻……
多麼感人肺腑,雖然後來家裡被吃垮了。
又比如書生進京趕考,遇到一窩多情的狐族,爲了讓狐族姑娘學習文字,書生連科考都顧不上了,連夜爲她們補習功課……
多麼可歌可泣,雖然後來一滴也沒有了。
這些都代表機緣來了。
有鑑於此,李逍遙趕忙在牀邊坐了下來,然後脖子一扭,仰視着饕小秘:“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妖族的年紀一般都是很大的,叫前輩總不會說,只是他的造型過於別緻,饕小秘也把脖子往另一邊一扭:“你是憨批喵?爲什麼這麼跟我說話?”
李逍遙訕訕地扭回來:“聽說俯視別人不好,爲了表示尊敬嘛!”
饕小秘也扭回來,彈了彈爪子:“我叫饕餮,這兩個字你肯定是不會寫的,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爲了方便,你就叫我‘史上第一秘’吧!”
李逍遙感到莫名其妙,卻又不敢得罪,跟背菜名似的在嘴裡唸叨了幾遍:“史上第一秘前輩,您要教我的是什麼絕學?”
“放心,我傳你的是無上秘法,練成之後,再普通的招式,都能化腐朽爲神奇……又聽不懂?文盲真可怕!反正就是老牛逼了喵!”
饕小秘對於稱呼很滿意,一通吹噓後,語重心長地道:“這個時代,世道可不太平喵,男孩子在外面,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李逍遙額頭滿是黑線。
這說法怎麼跟嬸嬸講得不一樣呢?
該受到保護的,不該是阿奴那樣小巧玲瓏,出身於貧窮落後的南詔女孩嗎?
我堂堂大男人,只要學會真正的劍術,那還不是仗劍行天下,見敵唰唰唰?
“不聽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年輕人喵,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饕小秘擺了擺爪子,露出回憶之色:“想當年,我也像你一樣天真無暇,直到……”
它突然停住:“不談過去了,我們要展望未來,小夥砸,跟我一起來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天亮了嗎?不用做早課的日子,真舒服啊!”
阿奴睜開眼睛,看着柔和的陽光穿過窗戶,灑落在客房內,第一次覺得鄉下小村的安寧。
真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不過她還很年輕,所以下一刻,人就掠了起來,還在半空,原本身穿的褻衣外,已經如鱗片翻開般,覆蓋了一層輕柔的偃甲。
上衣,下裙,腳踝處的鈴鐺,還有鞋子。
都是偃甲的部分。
最終合成了這件在外人看來,平平無奇的苗女裝扮。
低調,都是爲了低調。
阿奴來到窗邊,袖子裡滑出一枚黃色的圓珠,輕輕一按,立刻呈八瓣裂開,化作一個精緻的飯盒。
“過來吃飯嘍!”
但飯盒裡面裝的,卻非阿奴的食物,而是蠱蟲的吃食。
“咻!咻咻!噠噠噠噠噠!”
她嘴脣翹起,發出一連串低沉奇特的聲音,一條條或金或青的蠱蟲從外面飛了進來,來到飯盒邊,開始享用美食。
低調,還是爲了低調。
“天氣放晴,可以去仙靈島了!”
阿奴倚在牀邊,迎着初升的太陽,看向東邊,然後取出一個小哨子,在嘴邊吹了吹。
這就不是什麼稀奇玩意了,普通的用來聯絡的下品法器而已,之前阿奴給了李逍遙一個,方便聯繫。
哨子吹了沒多久,咚咚咚的敲門聲就響起,李逍遙走了進來。
阿奴看他朝氣蓬勃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小李子,準備出發了,你跟李大娘說過了嗎?”
“請叫我李少俠!”
李逍遙咳了咳,一本正經,然後喜上眉梢地道:“嬸嬸同意了,她還囑咐我們小心點!”
“李大娘面惡心善,是個真正的好人呢!”
阿奴笑笑:“那些古怪的客人呢?”
李逍遙對於輪迴者的看法已經有所改觀,解釋道:“他們也離開了,還讓我通知你,對不再同行去島上說聲抱歉!”
“切!”
阿奴的警惕性卻更高,認爲這羣傢伙是被快遞小哥嚇走的,不過師父說過,出門在外,能不結仇就不結仇,既然對方主動避讓,也不要咄咄逼人,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們走嘍!”
李逍遙見她剛剛起來,就這麼急吼吼的,建議道:“先吃飯吧!”
阿奴笑笑:“我可不要吃你們家那些糊弄人的,偷偷告訴你哦,真正的夕瑤家常菜,我都吃過呢!”
“如果不是知道你從南詔出來的,我還真就……呸,我也不信!”
李逍遙心裡吐槽,大度地步揭穿一個十四歲小姑娘的牛皮,去廚房拿了用新鮮材料做的飯菜。
專供自己人吃的。
吃飽後,兩人出了客棧,直奔盛漁村的港口。
說是港口,其實就是個小碼頭。
遠遠望去,十幾條大大小小的船兒,緊緊地綁在碼頭邊,隨着海浪沉浮不已。
李逍遙指了指,帶着阿奴來到岸邊的一所大屋中。
這是船行大老闆方老闆的漁行,除了做生意之外,也當作來自各地的船伕們的歇息之處。
其實也沒有各地,主要就是餘杭一帶。
自從雲舟出現,漁業已經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聽說近年來又有一種漁舟被設計出來,想必用不了多久,這些漁夫就要被時代的浪潮推動着,做出改變了。
而此刻打開門,混合着鹽味的汗水味撲面而來,裡面正有不少身強體健的船伕,在擊掌摔跤,不時發出高亢的聲音,應該是前幾天下暴雨被悶在裡面,悶壞了。
“小李啊,你來做什麼啊?呦,還帶了個漂亮的……苗疆姑娘?”
有人熱情地招呼了一聲,李逍遙帶着阿奴跨入大宅中,問道:“方老闆在不在?”
“來了!”
正問着,一名略爲發福,身穿錦緞長袍的中年男子從後面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錦袍雖是上等的蘇繡,卻拉起一角,束在腰際,露出一塊腹肌。
如此穿法,是爲了與船伕們打成一片,刻意穿得如此豪爽。
李逍遙更知道,這位還時常蹲在衆船伕之間,與他們一起大塊烤肉,飲酒說笑,甚至一起摔跤。
也許是因爲連這點小地方都會注重,家財萬貫的方老闆在這羣貧苦的船伕中,極受愛戴。
此時方老闆見李逍遙大清早的趕來,知道一定有事,拍了拍胸膛:“有啥事情,儘管說,我能辦就辦!”
李逍遙側身讓過,讓方老闆看到阿奴:“是這位南詔國的阿奴姑娘,想要去仙靈島看看,她有很重要的事情,知道方叔這裡能人最多,就找來了嘛!”
“哈哈,還是你會說話!南詔啊,美麗的地方!”
方老闆哈哈一笑,卻又皺了皺眉:“但這仙靈島,還真不是一般的船能夠接近的,剛下暴雨,海面尚未平靜,有些難辦!”
“老闆,不是有些啊,是根本去不了!”
一名白髮蒼蒼,身體卻硬朗的老船伕坐在角落,擡起了他精瘦得沒有一點餘肉的臉:“我在仙靈島附近,好幾遍差點翻了船,最後一次還是被仙人救了,否則老命就落在那了,後來再也不敢去!”
李逍遙愣住:“可張三哥不是告訴我,他還上去準備直播的嗎?”
提到這個名字,氣氛突然一僵。
那個老船伕立刻垂下頭,嘀咕了一句,方老闆也苦笑道:“張三能做的,我們可做不了,也罷,我就帶你們去找他吧,如果他今天清醒,那或許有戲!”
在方老闆的引路下,三人往深處走去。
當酒氣不斷充盈鼻腔,逐漸壓住了汗味,一個呼呼大睡的男人印入三人眼中。
方老闆已經算是不修邊幅,可這位更好,鬍子拉碴,遮住了大半個臉,也看不清歲數長相,身上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滿身的酒氣,整一個爛酒鬼,卻靠在船廠裡最好的地方。
而看過去的一霎那,阿奴感到全身上下的蠱蟲突然顫了顫,但仔細感受,卻又發現它們並無變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爲什麼他們都像是怕這個張三?”
李逍遙湊到阿奴耳邊,悄悄地說:“張三哥有大來歷,聽說每個城鎮城門口,都貼有他的通緝令,卻從來沒有捕快抓到過他,你說本事不本事……”
想想自己的南俠盜父親,就因爲十萬訂閱露了個臉,就被官府攆得沒了蹤跡,李逍遙嘆了口氣,又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與一雙燦若星河的眼睛,對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