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聖主緩步靠近天師張之維所在的小院，一道道清脆的童聲從其中緩緩傳出，還有低沉的雷鳴相伴，在周圍緩緩迴盪。
雖然是被道教八仙封印，但作爲一個惡魔巫師，聖主卻對道家文化十分推崇，他很容易就分辨出了童聲所朗讀的內容，正是道家八大神咒之一的金光咒。
看來是張靈玉正在修行龍虎山天師府秘傳的金光咒還有雷法。
“秘傳……”
聖主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隨即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嘴角略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略帶譏諷的微笑：“道家的人還是這樣小氣，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長進！”
要知道，道家法術可是和氣魔法同根同源的古老修行體系！
甚至經過了歷代的道家修士整合之後，法術比之氣魔法顯得更加系統化，威力也更強大一籌。
但諷刺的是，儘管法術各方面都優勝於氣魔法，但氣魔法的影響卻原比法術要深遠的多，傳播的範圍也要廣泛的多！
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法術的修煉門檻太高，以至於能成爲修士者少之又少。
但更大的原因，卻就是因爲這所謂的“秘傳”！
那時候的修士們把法術視若生命，恨不得死死地掌控在手裡，大多數法術被研究出來後都只在家族內部流通，而絕不向外流傳。
這般的敝帚自珍，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既影響了法術的繼續發展，也不利於新法術的發明與改良，更使得大量的法術隨着修士家族的消亡而遺失。
法術勢力在氣魔法面前越發勢弱卑微。
而在道家修士們實行“閉關鎖國”的時候，氣魔法一派卻在突飛猛進的發展。
那時的氣巫師們大多都是魔法瘋子，一心只想追求力量和規則，對於家族、勢力、傳承甚至是親情友情愛情都十分薄情。
他們不僅不藏着掖着自己的魔法，反而都主動寫成魔法書以廣爲流傳，爲的就是能有更多的志同道合之人能互相交流，共同進步。
其風氣之開放，學術氛圍之濃厚，遠超小家子氣的道家修士，不說別的，光看連聖主、咒藍這些惡魔巫師們都合夥出了本魔法大全，那時候的氣魔法思潮之盛行，由此可見一斑。
氣魔法由此廣爲流傳，走出了遠古華夏，漂洋過海，翻山越嶺，在世界各地播撒下了種子，由此長出了各式各樣的果實。
所以時至今日，也就只有國內還有法術的存在，而在世界的其他的地方卻都是氣魔法的天下。
“等等，有些不對！”
聖主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頓時變得不好看了起來，眉頭更是越發緊鎖。
“如果法術真的沒落，那現在的一人之下劇情又是怎麼回事，道門又怎麼會如此繁盛？
刀龍一個頗爲強大的黑氣巫師，又怎麼會被趕出華夏，被迫隱居在不丹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聖主忽然意識到按照原本的慣性，道門法術早就應該被氣魔法擠壓泯滅在了歷史中比對！
“道門是怎麼做到把氣魔法流派驅趕出華夏的？”聖主眼中的不解越來越深，“又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般規模的？
一個羅天大醮就聚集了那麼多的修士，現在人類的修行天賦都已經這麼強大了嗎？
還是說人其實沒變，而是別的東西變了？”
“難道……”沉吟片刻，在回想完一人之下的劇情後，又聯想到張之維給他的感覺，聖主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有些想通了因果。
“原來如此！”
“人其實沒變，但是‘修士’卻變了！”
聖主眼中露出幾分興奮，他好像發現了一人之下最大的秘密，知曉了原本的甲申之亂和三十六賊們所要尋找的，到底是什麼！
“捨車保帥嗎？放棄虛無縹緲的長生和大道，斷絕子孫後輩的昇仙之路以保住眼下的道家道統，真是夠狠！
看來在我被封印之後的歲月裡，道家又出了一個不弱於張道陵的領袖，就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聖主擡頭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時間不禁有些感嘆：“難怪張之維給我的感覺總是怪怪的，原本以爲他被稱爲最強‘煉炁士’而不是最強‘修士’是因爲時代差異，現在看來，卻是跟時代差異半點關係都沒有。”
“原來都是些刪減版本，怪不得龍虎山天師能傳到六十五代。”
“要是按照修士的壽命來算，作爲修士的天師通常修爲高深，一活三五百年大概是沒什麼問題，所謂應該根本沒有這麼多代纔對。”聖主這時纔想起了之前不對的地方。
“煉炁士就是煉炁士，而修士，應該早就沒有了罷！”
聖主有些欷吁，曾經追求長生的超凡修士已經落幕，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現在的這些煉炁士，其實都只是一羣追逐力量的凡人罷了。
在從遠古活到現代的聖主眼裡，老天師這般煉炁士們現在所用的，不管金光咒也好，雷法也罷，甚至是最強大的八奇技，其實都不過是遠古時期，道家修士所用的法術的刪減版本。
可稱之爲功法，卻算不上是法術。
現在流傳的功法和遠古的法術相比，顯著降低了修煉所需要的強大資質和所消耗的漫長時間，使得入門門檻更低，讓更多資質平庸的人能夠修煉。
但自古不變的道理是有利就有弊，法術降低了修煉門檻，威力也沒有下降，但簡化後的功法卻喪失了一個曾經最重要的功能，那就是……
長生。
聖主恍然，或許這就是道門如今能夠如此興盛的關鍵吧。
那應該是個很有魄力的道門主事人，在無比危急的關頭，才忍痛做出了這般的決定：
改修士爲煉炁士，犧牲未來道門徒子徒孫的長生之路，換來今後道門的存續。
聖主想到這裡不僅有些感慨，想想一人之下里面的衆多煉炁士，還有五花八門的各種奇怪功法。
國內已經沒有了氣魔法的生存土壤，功法後來居上，就像曾經氣魔法碾壓法術一般，功法也把氣魔法拍在了沙灘上。
很顯然，那個人，他賭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