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險些叫那小子給嚇唬住了!”
渾渾噩噩,好像受了極大刺激的甄應嘉從應約酒樓出來,被外頭的冷風一吹頓時驚醒,猛然一拍巴掌驚呼出聲。
轉身就要返回酒樓,腳步一擡突然停下,想了想還是沒有回去尋那小子的麻煩。
之前在酒樓三層,被賈琮那小子一連串事關身家性命的說辭鎮住,之後的談話主導權一直掌握在那小子手裡。
言辭犀利!
這就是甄應嘉,對賈琮的評價。
三兩句,就將甄家眼前的困難說的明明白白,就是甄應嘉這樣的老鳥都中了招。
只是……
尼瑪的小兔崽子,甄家就是再困難,又關你們賈家屁事?
之所以如此熱心積極,還不是這兩小子甚至林如海已經卷入其中脫不了身麼?
甄應嘉又不傻,很快反應過來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同時也難免凜然。
當今對甄家‘好生看重’,不僅派來了鏈二做金陵知府,還有一個林如海做淮揚巡撫,這是趕盡殺絕的節奏啊。
很顯然,賈家這兩兄弟,估計林如海在內,都沒有和甄家死磕的打算,這才提前透露消息,讓甄家有所準備.
看來,賈家的兩個小子,倒是可以暗地裡合作一番。
至於徹底拉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能拿捏鏈二那傢伙的大把柄。
明知道當今對甄家不懷好意,就算是傻子這時候都不會和甄家上同一條船,嫌自己活得太自在麼?
……
另一邊,依舊還待在酒樓三層的鏈二,順着通透的欄杆看到急匆匆離去的甄應嘉,心潮起伏忍不住道:“咱們,這就成功了?”
“想什麼好事呢?”
賈琮白眼一翻,沒好氣道:“以甄應嘉的精明,肯定明白了咱們的用意,到時候少不得還有些牽扯!”
“已經很不錯了!”
鏈二鬆口氣道:“起碼比明刀明槍對着幹要強!”
“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賈琮悠然道:“鏈二哥不是調查過麼,甄應嘉在甄家也無法做到一家獨大!”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鏈二眼神一冷,沉聲道:“當今既然對甄家不滿,甄家想全身而退怎麼可能,自然要有人被當做替罪羊挨一刀的!”
“鏈二哥小心一點!”
賈琮提醒道:“要是甄家那些頑固派,知曉你是當今派來的人,怕不是會出手暗殺!”
鏈二吃了一驚,苦笑道:“到時候,還得三弟出手相幫!”
怕的不就是這個麼,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暗殺中,還沒活夠享受夠呢。
“好吧,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會待在金陵這邊!”
賈琮點頭,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鏈二哥,金陵族裡這邊到底怎麼回事,我在姑蘇那頭都聽到傳言了!”
“別提了,真特麼晦氣!”
鏈二一臉不爽,揮舞手臂怒道:“那幫宗族裡的老傢伙,一個個倚老賣老,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說到這裡,忍不住連連冷笑,不屑道:“要我幫忙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將家中後輩安排進入知府衙門,還都的是清閒又有權的職位!”
“說來聽應,這些金陵宗族長老,都有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需要你來幫忙收尾?”
賈琮來了興趣,好奇道:“雖然知道金陵族人混得不錯,卻還不清楚她們到底混成什麼樣了?”
“還不是侵佔田地,打傷百姓,巧取豪奪那些手段?”
鏈二嗤笑道:“真是夠可以的,不來金陵就不知道這邊族人到底有多猖狂!”
“哎呀,這不都是實在的把柄麼?”
賈琮一拍巴掌,笑道:“有了這些把柄在手,鏈二哥作爲金陵知府,隨時都能叫宗族族人好看,金陵宗族還不是徹底落入鏈二哥的掌握?”
鏈二先是一愣,而後狐疑道:“我沒聽錯吧,三弟你叫我拿這些作爲把柄,掌握金陵宗族?”
說這話時,臉上說不出的古怪和詫異。
“這是自然!”
賈琮毫不在意道:“送上門的把柄,有什麼好擔心的,直接接過然後讓宗族替你辦事!”
“這樣不好吧,畢竟是同族!”
鏈二有些遲疑,不過語氣卻有些鬆動。
“鏈二哥把他們當同族,他們把鏈二哥也當同族麼?”
賈琮嗤笑道:“怕是想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吧?”
“可他們要是把狀告到京城……”
“理它作甚,鏈二哥現在可是金陵知府,起碼兩三年不會回京,就是老太太的親筆信,你也可以當做不存在!”
“這話說的,我還真有些心動,在金陵這邊待了一陣子,發覺沒有金陵宗族的幫忙,還真做不成什麼事情!”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只要拿捏住了金陵宗族的命門,再殺雞儆猴恩威並施,想來壓制住金陵宗族不成問題!”
“倒是可以試一試!”
賈琮閒着也是閒着,跟隨鏈二返回金陵知府衙門客房暫居,順便給鏈二出些餿主意,坑一把金陵宗族族人。
當然也不是真的坑,而是讓這些已經被舒適生活養廢了的傢伙,做一些比較有意義的事情。
總之,之後的幾天時間,金陵賈氏一族鬧翻了天。
鏈二也是下了狠心,拿住金陵宗族主動送上的把柄威脅,不聽話鬧得最兇的,直接送去知府衙門大牢閉門思過,單獨關押的那種。
一口氣抓了五六個不成器的宗族子弟,根本就不給鬧騰的長輩面子,直接將人送進大牢,如此狠厲果決的手段,一下子將金陵宗族族人給嚇住了。
“老實聽話,替我辦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指不定還能將人撈出去,不然就等着收幾個殘廢吧!”
鏈二一臉兇狠,怒道:“不要試探我的底線,說實話金陵宗族和京城宗族早就拆開,我就是不認你們又能如何?”
尼瑪,京城宗族那邊都不敢活得這麼瀟灑愜意。
一頓軟硬兼施,終於還是將色內荏苒的金陵宗族拿下。
沒了那幫倚老賣老的所謂長輩瞎折騰,下面的青年族人可沒幾個有膽子頂撞鏈二的。
真有膽子的,眼下都關在知府大牢裡啃窩窩頭呢。
有了金陵宗族的幫助,鏈二對甄家的情況,瞭解得更加清楚透徹。
與此同時,對於甄家在江南的勢力,也有一個大致瞭解。
龐然大物!
這就是了解過後,鏈二對甄家的評價。
他還特意說給賈琮聽,希望賈琮以後在針對甄家的事情上,不要那麼霸道狠辣。
“鏈二哥也不看看,甄家的勢力龐大不假,可有幾個江南官員,是他們家真正的心腹?”
賈琮不屑道:“連甄應嘉本人,都只是一個虛銜般的體仁院總裁,其餘甄氏族人沒一個身在官場,這樣的實力如何威懾江南羣官?”
這個……
鏈二一時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可心中對甄家的畏懼,卻是瞬間消散大半。
正如賈琮所言那把,甄家看似繁花似錦,可實際上連個靠譜點的官場頂樑柱都沒有。
別看此時聲勢煊赫,那是之前甄家老太太和甄貴太妃遺留下來的資產,時間一長若是甄家沒拿出新的旗幟性人物,以其爲核心的江南勢力很容易就土崩瓦解。
金陵賈氏族人鬧騰得厲害,自然引起四大家族中,其餘三家的關注。
等他們弄清楚怎麼回事,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當然,也沒誰指責鏈二翻臉無情,竟然對宗族下手不當人子,這純屬賈氏一族的內部事務。
薛蟠雖然不再是薛家族長,甚至連皇商資格都讓給了堂弟薛蝌,可金陵薛家族人還真沒幾個不聽話的。
誰叫這廝手裡有錢,而且現在還傍上了大佬,無論是金陵知府鏈二,還是淮揚巡撫林如海,都不是薛家一干純粹商人敢於得罪的,不要命了麼?
金陵史家的情況更好,史家兩位小侯爺往那一站,就什麼話都不敢胡亂出口了。
至於王家,不是還有王熙鳳麼?
她可是在金陵王家老宅這邊長大,等十歲後纔去的京城,對於金陵老宅這邊的情況十分了解,壓制這邊的族人輕而易舉。
沒有三家老親嘰嘰歪歪,本就沒多少底氣反抗的金陵賈氏族人自然更不敢胡來了。
當然,暗地裡偷偷給京城老太太寫告狀信,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就算金陵族人老實服帖不寫,留守榮府老宅的金彩夫婦也會寫上一寫,然後送到京城去的。
鏈二根本就不在乎……
或者說,這廝此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執掌金陵宗族權柄的滋味太過美妙,此時就是老太太來信,強令他老實交出金陵宗族執掌權,都是不會答應的。
“這就對了麼,顧忌那麼多幹什麼?”
私下吃酒的時候,賈琮沒好氣道:“只有實實在在掌握在手裡的東西纔是自己的,不然什麼都長輩賞賜,什麼時候想收回也只是說句話的功夫,鏈二哥甘心乖乖交出去麼?”
怎麼可能?
鏈二志得意滿,也不接話,笑吟吟道:“最近幾天,通過某些渠道瞭解到,甄家內部可是吵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