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的血？”
“家族的血？跟我一樣？”
紅楓夫人的目光變得極爲的冷漠，那股徹骨的冰寒讓黃鶴不寒而慄。
“同族？”
“當年就是這些同族在我的身上捅了一刀。就是他們把我逼入了絕境。”
“今天的事，只是當年的報應，怪不得我。”
紅楓夫人臉上的面具愈發的陰森，似乎情緒也影響了面具對外界的影響。
淡淡的殺機開始變得濃郁起來，天空中，金黃色的神光和赤紅色的神光混合在一起，不停的膨脹。
短短時間，就膨脹到百里開外。
黃鶴雖然使出了全力，但他的神通品階不高，本身修爲也不佔優勢，根本擋不住紅楓夫人的攻擊。
“唔，今日就讓我盡興吧，滅了你們，斬斷因果，我也能脫離樊籠，再得新生。”
一道道血色的霧氣爆炸開來，短短几個呼吸，強絕的神通就將下方的黃家族人盡數鎮殺。
這就是大境界的差距，層級上的差距。
無可抵擋。
對比先天跟真丹境，人仙以下和人仙，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種差距，宛若天塹一般，是真正的不可逾越。
隨着下方對黃家族人的屠戮，紅楓夫人心底的怨念也開始消散，一絲絲明悟明覺的神光從他的頭頂閃耀而出。
噗。
黃鶴噴出了一口鮮血，無力的跌倒在地。
哪怕他已經動了死志，打算拼命一搏，同紅楓夫人玉石俱焚，可卻毫無用處。
“真的超過我了，短短十一年的時間，她爲什麼進步這麼快？”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後天神道，雖然與人道也有牽扯，但實際上山神一脈卻是與天道、地道的牽扯更多。
算是某種的天人互搏。
今日了卻怨念，斬斷因果，紅楓夫人算是得到了小自在，修成了無垢神體，一步邁入了人仙層次。
一入神道，再非凡俗。
神者，與天地道則相合，某種意義上，天意下就是神意，在這種道則的侵染中，神道修士大多都會被天地道則以及自身的神職、神力侵染。
這種侵染，就是一種全方位的侵蝕。
從肉身到靈魂，從思想到念頭，從舉動到日常生活，都會發生改變。
當然，這並不是扭曲，不是魔道外道，只是正常的變化。
記憶不會變，只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了。
舉一個非常淺顯的例子，一個普通人花一千塊買一件風衣，要心疼好久，猶豫好久，哪怕穿上了，也會非常寶貝的養護，不會隨便糟蹋。
可若是一個富豪呢？身家億萬，一千塊錢，就是毛毛雨，人家吃一頓飯都不止。
這種比喻並不非常妥帖，但卻非常真實。
神道就是這樣，一旦與天地道則相結合，雖然因爲神道業位、神職等的守護，不會迷失，但看待事物的角度卻會發生改變，以前在意的許多事情，到了現在卻不會在意。
這跟仙道的縹緲高遠，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黃鶴當然不明白，如果說他們戰鬥之前，紅楓夫人一心復仇，心中怨念沸騰，許多事情都會在意。
可是現在，已經徹底融合神道業位的她，已經不在意過去了。
“老祖，老祖，你爲什麼不出來......”
黃鶴眼中閃過迷離之色，他倒不至於落淚，再怎麼也是人仙，這點情緒的掌控力度還是有的。
他不明白，黃家老祖爲什麼不出面。
黃家老祖有着地仙修爲，哪怕只是護持一下族人，也是好的。
黃家也不會死這麼多人。
想到這裡，黃鶴的心中也生出了怨懟之心，更是懷疑自己過去如此對家族付出，如此對老祖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紅楓夫人冷哼一聲，有碧霞元君的業位加持，他的眼睛已經蛻變成了神眼。
法照天地，洞察萬象。
他早已看到了黃家老祖的身影，以及他到來之後的動作。
“真是可悲啊，居然這麼怕死，真是妄爲地仙。”
按理來說，都是人仙地仙層次的人物，再怎麼樣，心境也是足夠的。
可這位黃家老祖，居然如此的不堪，簡直就是給這個境界的同道丟臉。
他心念一動，此時天地之力加身的情況下，瞬間就洞徹了黃家老祖的根底。
說起來，這位黃家老祖在血緣和輩分上老說，是他父親黃鶴的堂伯，在上上一輩，是長子。
但他卻不是家主，家主這個位子他並沒有做過。
可見曾經的某代家主並不認可他。
從這裡，就能知道，其人的能力、素養究竟如何了。
這位黃家老祖真正轉運的時候，是三百八十年前，無意中在一次雲遊，結識了一個趕考的寒門書生。
這種結實，其實也不算什麼，黃家老祖只是付出了十兩銀子，宴客一回。
後來在帝都之中，又對那個寒門書生幫了回忙。
可誰都沒有料到，這個寒門數聖科場之上一路破關，成爲了進士及第，當朝探花。
之所以沒有成爲狀元，其實另有緣故。
那一朝的科舉，可謂是龍蛇混雜。
排名最靠前的五六個人，在學問才氣上，其實不分伯仲。
到得皇帝擺宴的時候，其實選誰做狀元，誰做榜眼，其實都看皇帝的心思。
人間天子，九五之尊命格，算是天時。
這地利和人和，也要具備。
怎奈那朝的狀元身上頗具神秘色彩。
坊間一直有傳聞，狀元的母親懷孕一年零兩個月，算是天下奇聞，同時生產的時候，產房之中有金光透出，檀香陣陣。
傳聞是佛門大德轉世。
在這個狀元成長的十幾年中，身邊一直有僧道徘徊在旁，似乎在對其爭奪。
到得科舉的時候，才氣、德氣、混雜，又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巍峨之氣盤旋，歷朝皇帝雖然不是什麼武道強者，但他身邊有啊。
而且佔據人間天子的位子，自然有着操控龍氣的權柄。
這個狀元身上的異象，自然被那個皇帝看在眼裡。
所以在瓊花宴會上，就點了進士第一名。
而進士第二名的榜眼，乃是大族出身，雖然不是真玄大界的五大世家，可勢力也是非凡強大。
除了後臺之外，這位榜眼本身也很不凡。
似乎週歲的時候，就與道門六派之一的青城山一名長老之女有了婚約。
雖然武道強者，尤其是道門修仙道之人，很少有婚娶婚嫁的情況，但並非沒有特例。
其實最爲主要的原因，就在於榜眼命格上的特殊，似乎自身乃是應運而生，與某種靈物或者神兵大有牽扯。
算是出生就有大運之人，關乎某種物事的爭奪。
這種物事，不是仙果仙植，就是神兵秘寶，甚至是某種成道機緣。
那個皇帝似乎也想摻和上一手，所以點了榜眼。
而那個寒門書生，對比前面兩個，就有些不值一提了，哪怕才氣與之不相伯仲，可其他方面，就差了好多。
但爲了給天下傳達一個公正公平的印象，所以點了寒門數聖作爲探花。
可惜，人力有時窮。
皇帝，以及皇室的那些強者還是看走眼了。
那個書生纔是一個潛龍。
有了探花的位子之後，氣運頓時勃發，引得道門三宮的太上宮宮主收徒。
要知道，太上宮乃是師徒一脈單傳，師傅道號太上，徒弟道號玄都。
那一代的太上修爲已經達到了天仙極致，可以說，再過不久，就要封印自身，靜待來日了。
收下這徒弟後，那位太上曾經給這個寒門數聖批過命。
言其半生坎坷，半生縱橫。
一般清新寡慾，一般野望深沉。
只是太上宮並不在乎正魔，行事的手段方法，也是不在乎，只要順乎一心，不違背本心，哪怕是屠戮蒼生，都沒有關係。
這寒門書生改名玄都，發跡之後，贈與了黃家老祖一枚仙丹，讓其順利的度過了天劫、地劫，而最後的人劫，在整個家族傾力幫助之下，也順利的度過了。
就這樣，黃家也有了人仙境界的強者，地位開始提升。
只不過那一代黃家家主並不認可這種行爲，家族的地位固然提升，可整體勢力和實力卻不能一蹴而就。
更重要的是，那位玄都野望深沉，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一個不好，黃家就會被拖累。
一旦陷入泥潭，那可就無法脫身了。
再加上家族內部的權力爭奪，很顯然，現在的這位黃家老祖以修爲取勝了。
黃家一改曾經的低調，可是一步步的摻和了進去。
可惜，最後大事大業還是失敗了。
那位玄都被道門的八景宮強者打傷，同代之中，輸了一籌，八景宮從哪個時候起，成爲了道門三宮之首。
黃家老祖雖然藉助一段時間的大運成爲地仙，可他本身卻是個不頂事的。
天賦潛力早已用盡，更不是什麼天驕人傑。
就這樣，受傷之後，氣血衰敗，無法持續戰鬥，黃家只能再度低調起來。
空歡喜一場啊。
反對黃家老祖的人，都被清理乾淨了，黃家就成了一言堂。
到的黃鶴即位的時候，黃家早已沒了以前的風骨。
紅楓夫人神眼一照，立即就把前因後果照了出來。
這就是神道的厲害之處。
與天地道則相合，一舉一動都有天道偉力加身，無論是在守護，還是演算上，都是強絕之輩，這一點，是其他道途的修行者無法媲美的。
“居然還與太上宮有關，不過，本君可不怕太上宮。”
他擡手一指，無邊的山峰發出尖銳的呼嘯，劃破空氣，向着黃家老祖壓去。
天庭再現之日不遠，到時候真玄大界的各大勢力都要洗牌，太上宮一脈單傳，就算曆代都有強者沉睡，天庭也不會怕。
紅楓夫人再清楚不過了，現如今的天庭，實力大增，新加入了不少成員。
有着穿梭世界，在其他世界歷練，獲得更多時間的修行，這種好處，再加上如今真玄大界高漲的氣運，最近一兩個月，必然會有不少同僚破開人仙關隘。
再加上深不可測的天帝，天庭早已無懼任何勢力。
“去死吧。”
正在施展神通破開空間的黃家老祖破口大罵，他沒想到，自己已經打算逃了，可這個傢伙仍舊沒打算放過他。
“該死的傢伙，混賬的後輩子孫，這是要欺師滅祖......”
“家門不幸啊......”
他卻是沒有想到，若不是因爲他主導，再以家族逼迫，紅楓夫人怎麼會落到那步田地？
一切的一切，根源都在他。
黃家失去了風骨、氣節，不正是他的錯嗎？
排除異己，殺了那些反對他，意見與他不合的人。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
“咦？”
“此女修爲居然如此精純，而且好生面熟？”
北地靈州，也有着不少勢力，只不過這些勢力都如黃家一般，夠不到一流，卻各自有着一些底牌，靈州整體的實力並不弱，只是一直都非常低調。
這名地仙名叫闞清子，乃是回龍觀的觀主，地仙修爲。
闞清子站在雲端之上，遙遙的望着黃家的方向，心念一轉，就洞徹了紅楓夫人的身份。
“居然是她？”
“這股氣息？......”
這回龍觀，也算是三清宮的傳承，屬於道門正宗，觀裡自然有着不少真傳秘聞。
闞清子轉瞬就找到了這股神道氣息與道門仙法的迥異之處。
“很不一般啊，真玄大界的劫氣上升，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得提醒三清宮一聲，這個自稱碧霞元君的人，氣機有點不對。”
“嗯，倒是忘了，半年前，似乎有個小家族被自己人滅門了，當時就出現過頭戴面具、身穿神袍的神秘人。”
“這些人......”
闞清子的心中閃過一絲憂慮，三重大劫將至，如今第一重纔剛剛開劫，就有數名老牌天仙強者出現，甚至還死了一個屍魔老人。
他雖然有地仙修爲，可卻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夠度過劫數。
更別說爭奪機緣造化了。
他感嘆一聲，覺得情勢愈發的不對勁。
“看來，我也得找一個穩固的靠山才行。”
回龍觀雖然傳承自三清宮，但不算內門真傳，他的身份也有些尷尬，這個靠山並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