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困迎賓館多日,停滯了多時的攻擊,在今天中午時分突然又發動了。
比蒙王國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獅心親王率領一羣王宮禁衛親自來到迎賓館外督戰,原本守禦在這裡的李察王子也披掛起全身甲,手持大劍來到了第一線,迎賓館外的比蒙守軍一下子就瘋狂了,捨生忘死的衝入迎賓館。
沒過多一會兒,主神廟的祭祀們也陸續趕到,協助軍中祭祀爲大軍交替加持狀態,色彩斑斕的光環閃爍不停,此起彼伏的戰歌聲交錯響起,各種各樣的魔寵也全都釋放了出來。
戰鬥一開始,就再次陷入上一次的窘境。
在十二尊不死護衛的強力阻攔下,配合着二百位身穿白銀基座戰甲的御林軍高手,比蒙武士壓根兒衝不進去。
而權杖祭祀、維安大薩滿和主祭們的強力魔寵、魔法師、魔弓手、聖騎士、強力武士追隨者們剛一出現,哈塞爾巴因克、吉格斯和納差便直接化身巨龍,壓制着這些傢伙苦不堪言。魔寵們懾於龍威,十成力發揮不出一成來,至於草原精靈魔法師和人類魔法師更是不堪,連魔法咒語都不敢吟誦,生怕遭到反噬。
對此,獅心親王不爲所動,面無表情的看着一撥撥戰士涌上前去,接着屍體和傷者再被一撥撥擡出來。
他早有準備,正面各處門口和通道廝殺聲不停,而迎賓館四周的圍牆外也出現了攻城車、撞錘車等重型機械。
轟隆!
單薄的圍牆經不起撞擊,嘩啦啦垮塌,接着,早已等候在外的比蒙武士們怒吼着揮舞刀槍衝了進去。
瞧見這一幕,獅心親王嘴角才露出一絲笑意。
在沙巴克王城中,不存在什麼無法攻破的堡壘,只看王國願不願意撕破臉下大力氣罷了。
“看樣子,比蒙王國東南行省淪陷的消息已經送到王城了,他們這是要破釜沉舟抓捕你當人質了!”夏躍安坐在小樓艾薇兒的臥房裡,悠悠說道。
小美人魚站在窗前,聽到轟隆一聲,便瞧見四面圍牆被撞垮,無數比蒙戰士揮舞刀劍護衛着攻城機械正一點點推進過來,俏臉略有些發白,不禁擔憂的回頭說道:“他們正在不計代價的拆除外圍建築,我們的人手太少,恐怕擋不住!”
“無妨!”夏躍輕輕一揮手,接着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手攬住她肩頭,一手朝下揮動,唰唰唰,一排排花崗岩不死護衛陸續出現在樓下。
這些剛出現的花崗岩不死護衛邁動腳步,越過白銀基座戰士,正面迎向撲擊而來的比蒙戰士,隨着第一批不死護衛衝殺上前,夏躍還在不停的釋放,將所有白銀基座戰士替換下來。
沒過一會兒,陸續便有一兩千花崗岩不死護衛出現在迎賓館四面,承擔起抗擊比蒙攻擊的任務。
瞧見這些花崗岩傀儡出現,托蒂侯爵一顆提起的心終於踏實的放下了。之前十二尊青銅不死護衛出現,他便有猜測。只不過艾薇兒手上戴的血玉扳指,以及遠隔數千裡的距離,讓他不敢確定心中的猜測。
如今看到這麼多花崗岩不死護衛陡然出現在迎賓館中,他若還猜不到實情,那就真是頭人形匹格了。
既然陛下也在這裡,那還怕個屁!
比蒙王國即便是將全國軍隊都匯聚過來,也拿使團沒有辦法了。
四面圍牆被拆除,迎賓館主樓四周的附屬建築也被拆了個七七八八,原本以爲可以一擁而上仗着人多勢衆拿下使團,特別是成周帝國皇妃,好逼迫帝國在東南行省撤軍。
白日夢徹底破滅。
瞧見場中出現的大批大批花崗岩傀儡,別說李察王子傻眼了,便連獅心親王也是措手不及。
原以爲三頭巨龍、十二尊青銅傀儡、一千白銀基座戰士、兩千御林軍以及收攬的地精、食人魔附庸已經是使團的極限了,應對這股強大的力量,就已經讓比蒙王國竭盡所能。沒成想人家還有底牌,這還怎麼打下去?
損失實在太大!
起初對付白銀基座戰士時,御林軍並沒有下死手,將比蒙王國禁衛軍擊飛出去或者重傷也就差不多了,最多無法撤手時擊殺少部分太瘋狂的比蒙戰士。但應對十二尊青銅不死護衛和後來的花崗岩不死護衛時,情況就不同了。這些不死護衛下起手來,可就沒個輕重了,動輒便是殺手,比蒙戰士的死傷一瞬間就擴大到讓軍官們肉疼的地步。
揮揮手,獅心親王下達了後撤的命令。
禁衛軍戰士們忙不迭的退出迎賓館,而夏躍給不死護衛們的命令也僅僅只是逐出迎賓館,如此一來,局面便又成了一開始那種對峙的樣子。
“損失了多少?”獅心親王問道。
“王叔,禁衛軍戰死一千七百零三,重傷三百五十七,輕傷兩千三百餘。神廟方面,祭祀大人們的追隨者戰死一百零七,重傷七十五,輕傷兩百餘。”李察王子得知這個結果時,心情瞬間沉重下來,回答獅心親王的問話時略顯得有些神不守舍。
“對方卻是零傷亡啊!這戰鬥沒法繼續了,再打下去,王城的安危都成了問題。”獅心親王一直關注着戰場,對於雙方戰損情況,心中早有準備。
“是的。”李察王子苦澀的迴應道。
“給你父王回報吧,看他的決斷。”獅心親王說完轉身扭頭走到一邊,挺直的腰背都有些佝僂,似乎被這一戰的巨大損失將精氣神都打沒了。
……
帝國西征軍元帥,潘塔族熊貓武士首領潘達站在四馬指揮車上,一手扶在車欄上,一手扶在刀柄上,眯縫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再被那如同墨鏡般的黑眼圈遮擋,彷彿睡着了一般。
其實,他的目光一直關注着前方線性陣列前進的花崗岩不死護衛軍團身上。
比蒙王國東南行省全境淪陷,他留下絕大多數新軍用來鎮守各大城鎮,又派出親信軍官率領一萬花崗岩不死護衛軍團屯兵駐守比蒙王國東南行省和南部行省邊界,謹防南部行省的比蒙軍團越過沼澤地進入東南行省,自己帶着少量新軍和十九萬不死護衛慢悠悠的跟在撤離的比蒙遷徙隊伍身後,進入了多瑙大荒原。
不死護衛軍團不懼狼族遊騎兵的騷擾,又不需要大批糧草輜重後勤支持,一路行進在荒原之上,幾乎不用擔心任何後路安危問題。
按照夏躍的指示,他並未驅動麾下大軍追殺逃亡的東南行省比蒙,再說,不死護衛軍團確實強大,但敏捷性卻太差,面對機動性強的東南行省沃爾夫族比蒙大軍,想追也追不上。
倒是平民隊伍追得上,可屠戮平民的事情,帝國還是幹不出來的。
夏躍讓他這麼率軍在遷徙隊伍後面慢悠悠的前進,逼迫着他們退入比蒙王國腹地,就是最好的選擇。
東南行省沃爾夫族佛羅侖多城總督大人不是沒想過派兵阻擊帝國追兵,但前後幾批狼騎兵損失慘重,外加追兵追的並不急,後來他也就放任不管了,只是一門心思催促大隊人馬加速行軍。
好在成周帝國南下、劉震撼率領大地精王國收編再加上大地精王國和比蒙王國東北行省大軍的那次大戰,將大荒原上的地精、食人魔部落以及盜匪們清洗的乾乾淨淨,東南行省這六十多萬撤退的平民、貴族、軍隊才能平安無事的行軍北上。
在軍報抵達沙巴克王城,薩爾國王惱羞成怒的下令圍攻使團之後,東南行省的轉進隊伍終於跨過了桑乾河進入王國腹地。
追着他們腳步,慢悠悠行軍而來的帝國西征軍,在抵達桑乾河南岸後就停下了步伐,轉而在河岸修築防禦工事起來。瞧見這一幕,東南行省總督說不上來自己心底是苦澀還是慶幸,但終究一點是,沃爾夫族以及附庸族總算是脫離了危險境地,避免了淪爲俘虜的命運。
而在他身後,看不到的多瑙大荒原及東南行省故地上,成周帝國也在大興土木。
原本的佛羅侖多城以及諸多小城鎮全都改建成了軍城,無數的建築材料以及防禦器材正在就地採集或者從帝國內地源源不斷運往那裡,變成一座座高大的城牆、棱堡或者是投石器、弩車等等。
整個東南行省已經靠近東南行省的多洛特公國故地、多瑙大荒原南部,徹底化爲了工地。
……
李察王子遵照王叔獅心親王的要求,面見薩爾,陳述了迎賓館及城外攻擊不順,比蒙禁衛軍和神廟武裝損失慘重的實情,讓他親愛的父王陷入了兩難境地。
“東南行省急報,他們已經開始大撤退了,成周帝國的兵鋒難以阻擋,東南行省淪陷已成定局。只有抓住成周帝國使團正使、帝國皇妃,我們才能逼迫他們撤軍!”薩爾喃喃自語般說道。
“父王,下達‘荊棘草環徵召令’吧!比蒙獸人不會害怕戰爭,我們不是懦弱的人類諸國,獸人寧可戰死在沙場上,也絕不會屈膝投降!”李察王子還是沒弄清楚現狀,或許他的大局觀一直都沒有才對。
薩爾國王冷冷的瞥了最疼愛的這位王子,心中略有些後悔,似乎自己太寵溺他了,他並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優秀。
對付削弱神廟,打破神廟試圖聯合帝國使團的圖謀,這是他的決斷。但之所以對使團如此強硬,說不得,其中也有一絲舔犢之情,不願意歸罪於最疼愛的兒子。
“東南行省總督在軍報裡建議本王下達‘海廷加動員令’,而且是二級動員令,親眼見識過成周帝國大軍後,他認爲‘荊棘草環徵召令’已經無濟於事,要想同成周帝國一戰,只有破釜沉舟!”薩爾迴轉思緒後對兒子說道。
“什麼?二級‘海廷加動員令’?他瘋了不成!?那麼大的損失,就是擊敗成周帝國,我們也會元氣大傷的!”李察王子驚呼道。
“擊敗?呵呵!他的意思可不是擊敗,而是堪堪一戰,或許能夠擊退入侵者!至於元氣大傷不過是最好的結局,若是戰敗,我們就等着亡國滅種吧!”薩爾國王自嘲的一笑,似乎是在回答兒子的疑惑,但更像是在對他自己說話。
“這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強大!”李察王子不敢置信,甚至覺着東南行省的沃爾夫族總督在誇大其詞。但轉念一想沃爾夫族好戰的傳統,自己也知道這種猜測不成立。
國王大廳裡陷入了死寂。
“我決定親自去迎賓館見一見那位帝國皇妃!”良久,薩爾國王左思右想後,無奈決定妥協了。他承擔不起二級‘海廷加動員令’的沉重後果,也不願成爲亡國之君,成爲比蒙王國的罪人。
至於商談之後,李察王子的結局?
他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兒子,心中暗暗嘆息,爲了王國安危,必要的犧牲,是作爲一位君主必須要承受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回到後宮準備換正服起行。
而李察王子似乎也聽明白父王那句話裡潛藏的意思,一張俊臉鐵青,卻又無可奈何。
爲了王國,爲了比蒙一族,他願意犧牲自己!
雖然有好色等等一系列毛病,但在大是大非上,他還是拎得清輕重的。
……
“國王陛下、紅袍大祭司布拉特霓下、首席大昆丁德雷克納普長老請求面見帝國特使艾薇兒殿下!”
迎賓館外圍已成一片廢墟,數千花崗岩不死護衛將中心主樓護衛的如同鐵桶一般,一位比蒙王國侍從官站在它們面前朝裡面大聲叫道。
托蒂侯爵在樓下聽到後,心中一喜,看樣子事情要解決了。他趕忙上樓,越過吉格斯和納差二龍,來到皇妃門前輕聲說道:“臣托蒂有事稟報!”。
“侯爵大人請進!”艾薇兒說道。
聞言,站在門口的哈塞爾巴因克推開門,放他走了進去,然後又將門掩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托蒂侯爵一進門,瞧見夏躍正同艾薇兒坐在桌前下着圍棋,趕忙大禮參拜,同時心中慶幸自己猜對了,果然是皇帝陛下駕臨沙巴克王城。
“托蒂,起來吧!這又不是帝都皇宮,不用行如此大禮!”夏躍手執白子,正在考慮如何落子,看也沒看他,只是輕聲說了一句。
“謝陛下!”托蒂侯爵爬起身來,偷眼瞧了瞧,然後開口說道:“陛下,比蒙王國薩爾國王、主神廟紅袍大祭司布拉特和長老院首席昆丁德雷克納普三人在迎賓館外求見皇妃殿下,您看?”
“呵,他們這是被東南行省的敗局嚇得要妥協了,看來,比蒙的骨頭也不是很硬嘛!”夏躍嗤笑一聲,接着想了想,又說道:“帶他們過來,朕倒蠻期待見他們一面!”
“陛下,您親自見他們?”艾薇兒當着外臣面,對夏躍使用的是敬稱。
“不妨一見!”夏躍擺擺手,將白子落下後,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