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主!怪不得……”
霸,即諸侯之長,其職名爲會諸侯、朝天子,實爲挾天子以令諸侯。
春秋時期,周王室勢力衰微,權威不再,無法控制天下諸侯,強大的列國開啓戰爭,東征西討,合縱連橫,偏偏周天子無能爲力,還得捏着鼻子策封最爲強大的勝利者。
有此榮耀的不止五位,所以春秋五霸有不同的版本和爭論,不過隨着齊桓晉文,秦穆楚莊的逝去,各國興盛衰亡,再無一個強國稱霸天下的局面,無數野心之輩也蠢蠢欲動起來。
無塵本就是神劍之威,仗之足以天下無敵,再罩上了這層光環,自然引人爭得頭破血流。
顧承問道:“此山現在何處?”
“不知。”
越女搖了搖頭:“那浮空之山漂泊不定,我能登上,是它三年前正經過越國上空,先生要尋,恐要出海。”
“不急!”
顧承笑笑。
那就是還在天上瞎轉悠呢!
蜀山後來一直懸於四川境內,又有劍仙流傳,凡人羨慕他們出入青冥,橫飛山川,好不逍遙,名聲才大盛。
這出天穹上的好戲,讓他們慢慢演着,不着急。
“你願意與我一同行走天下麼?”
蜀山是意外收穫,顧承此來的目標是越女,天生劍種,不虛此行,直接發出邀請。
“願追隨先生!”
越女未經遲疑,起身持劍一禮,開始收拾行囊。
“越女,能教我劍法和吹壎麼?”
龍葵先是嘟起小嘴,和王兄一起多好,怎麼多出了一位,不過思及之前那驚爲天人的壎曲和劍法,她又滿是嚮往。
“好!”
越女淡淡一笑,有種漠然的味道。
這倒不是區別對待,而是她對於劍道之外的事情,都是如此。
顧承若非有在她之上的劍道修爲,即便用其他的辦法,醫好了眼睛,都不可能得到追隨。
“太好了!”
龍葵撫掌一笑,握住玉腰弓,又有些喪氣:“可我用的是弓,從頭練劍,是不是遲了?”
“武道萬千,殊途同歸,不用拘泥於武器。”
越女默然,她並不關心龍葵學得會學不會,顧承則摸摸妹妹的頭,一點玉腰弓,信手揮灑,以弓弦施展出一套劍法來。
越女眼前一亮。
因爲這分明是她的劍法,被顧承稍加修改,竟然以弓術施展了出來。
龍葵亦覺得新奇不已,玉腰弓原本必須手持,此刻竟懸於她的後側,自行做出種種玄奧絕倫的彎弓動作,箭矢亦是靈氣化作,千變萬化,防不慎防。
御弓術!
顧承觸類旁通,舉一反三,落在越女眼中,又有了感悟,竟是停下動作,開始旁若無人地比劃起劍術。
正巧外面轟隆一聲雷鳴,老母雞咯咯地跑回窩中,三人也不急着走。
卻說越女院子的斜對面,也是一戶人家,一位面容俊秀,氣質儒雅的年輕男子正在打理半畝方圓的靈田。
在衆多作物中,公卿貴族所享用的靈米是最難種植,對於各種環境的要求極高,出售卻足以換得大量錢財。
而但凡王都,都是越接近王宮,靈氣越充沛,此處則是接近郊外,只能純粹引動靈力,澆灌靈田了。
嘩啦啦!
忙活了半天,大雨如瀑,傾瀉而下,男子趕忙撐起雙臂,形成一層靈氣光罩,護住靈田。
好不容易等光罩穩定下來,他拖着疲憊的身軀,剛剛回屋,外面響起腳步聲,一位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儒雅男子目光一亮,問道:“少伯,如何了?”
高大男子年紀與他相仿,目光明亮,鼻如懸膽,頜下微須,眉宇間卻略有愁容,聞言搖了搖頭,嘆氣道:“允常非雄主,子禽,你我需再作打算!”
少伯是范蠡的字,子禽是文種的字,這兩位年輕人,正是剛剛離開楚國,投奔越國的范蠡文種。
有人將范蠡和文種入越輔佐勾踐,看成是楚王的策略,扶持越國,覆滅野心勃勃的吳國,其實是想多了。
范蠡和文種是不滿楚國非貴族不得高升的政治,纔會投奔他國,等到他們去了越國後五年,吳國才攻破了楚國王都。
楚王倘若能未卜先知,提前佈局,以楚國的國力,也不會慘敗於吳了。
這個時代,人才外流是很尋常的事情,范蠡與文種一同來到越國,其實也是想要一展所學,青史留名。
可惜越王允常對於這兩個楚人根本不感興趣,范蠡數次想要暢談天下大勢,治國方略,都吃了閉門羹。
兩個滿腹才華的年輕人對視,都是苦笑一聲,坐了下來。
“你我本就藉藉無名,若連區區越國都無法得到重用,入了他國亦是無用。”
文種決心堅定:“靈米收成已有指望,度日不成問題,越王允常雖不是雄主,但太子勾踐卻非常人可比,等他繼位,必有良機!”
“好!那我們就靜候時機!”
范蠡亦是性格堅毅之人,聞言重重點頭。
早在出走楚國時,兩人就權衡利弊,最終覺得東南之地的吳越兩國,發展前途最大。
然而吳王闔閭已有伍子胥爲相,又屢屢對楚國露出進逼之勢,他們不欲相幫那復仇心切的貴族子弟,所以纔來了越國。
可惜兩人不知道,這個時機,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直到越國大敗,勾踐要入質於吳爲奴時,他們才真正得到重用,開始力挽狂瀾。
年輕人總是喜歡暢想未來,滿懷憧憬,哪怕日子再苦再累,想着想着,心緒亦是澎湃起伏,跌宕不已。
就在這時,一曲壎樂悠然響起。
兩人精神一振,側耳傾聽。
“她從未這麼開心過,卻是要遠行了?”
不多時,文種悠然一嘆,聽出了越女的心境變化。
“可惜可惜!”
兩人都是知音的雅士,街邊偶然聽到壎曲,立刻陶醉其中,特意選做越女鄰居。
此時越女即將遠行,再也無福聽那一曲天籟,范蠡嘆惋,突然揚眉道:“我們上門拜會,以作告別如何?”
“走!”
文種目光一亮,從牆上取下瑤琴,兩人踩着雨後泥濘的地面,來到越女院前,大大方方,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