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酆都來說,沒有什麼比陽平治都功印,更讓他們心悸的存在。
五十年前,有六大鬼王闖入陽世,製造瘟疫,殘害衆生,老君託夢,傳張陵妙訣雷法、符籙秘術以及陽平治都功印、三五斬邪雌雄劍兩大至寶。
張陵在青城山設法壇,鳴鐘扣罄,呼風喚雨,掃蕩羣鬼,封印鬼王。
這是傳於世間的版本,實際上這是一場佛道兩家的博弈。
結果佛家慘敗,被老君壓住,不得已下唯有以水磨工夫度化六大家主,希望能借助他們的特殊身份,入中土神州傳道。
然後又被顧承破壞。
相比起來,曾入道家的陰長生,對於剛剛登基就消失不見的人皇沒什麼感覺,對太上老君則是由衷敬畏,立刻拜下。
不料郭嘉側身讓過:“太上無爲,我此行非老君之意。”
陰長生一怔。
其實他就是這麼想的,老君一向無爲而治,行不言之教,陽平治都功印後來也成爲天師教的象徵,其實代表不了老君的意願。
所以他表面上誠惶誠恐,心中不過是認爲郭嘉扯虎皮做大旗,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屑爲之。
他眼珠一轉,起身拱手道:“一氣含三混沌初,太清立教自虛無,老君與道相合,掐指一算,三界何事不知?閣下既持此印,但有吩咐,我必全力以赴!”
這話聽起來毫不忘本,佛家也挑不出毛病,實際上在啼聽的監視下,所謂的全力以赴,就是笑話。
如果是無關重要的小事,那辦了也就辦了,如果與佛門開闢六道輪迴的大計有礙,啼聽立刻會察覺。
這種堪稱作弊的神獸,簡直是謀士的剋星。
你一佈局,對方就知道,那還玩什麼?
此次郭嘉就肩負起了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微笑道:“我主之意,盡在印中,陰城主若有心,到時略盡綿薄之意,爲自己留條後路便是!告辭!”
目送郭嘉離去,陰長生一時間浮想聯翩:“陽平治都功印,莫非這一方勢力,是要在中元節動手?”
酆都原本是位於川蜀之地的一座城池,白天一切如常,晚上則百鬼夜行,羣魔亂舞,直到張陵以大神通將連通幽冥鬼界的酆都送入地界後,每年只有中元節鬼門開時,真正的酆都才能曇花一現。
但同樣的,那一日封印的威力也會加大到極致,以防有鬼王爲禍人界。
倘若激發封印,酆都必然劇變。
“有諦聽在,任何謀劃準備都是無用,唯有靠真正的實力!老君出手,佛門自然無法抵擋,如果僅僅是老君門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啊!”
陰長生長嘆一聲,感到前途茫茫,飛身上了奈何橋,繼續祭煉。
與此同時,陰氏族人將郭嘉一行送出,卻見他們並未出內城,而是向着馬氏一族行去。
馬氏族長乃是馬援,大名鼎鼎的伏波將軍,他的祖先是趙國的趙奢,也就是趙括的父親,跟陰氏一樣,趙奢功勳卓著,被趙王賜號爲馬服君,後人便改爲官姓。
馬援的後代則更爲大家熟知,馬騰馬超馬岱,曹操的心腹大患,三馬食槽的背鍋者。
“閣下來府,所爲何事?”
比起陰長生的皮裡陽秋,馬援依舊是虎將之威,大馬金刀地坐着,開門見山地問道。
馬援與郭嘉之前早有聯繫,曾經讓趙無延給人間的馬氏託夢傳信。
何況六大姓連枝同氣,郭嘉先拜訪陰長生,陰氏將其恭敬送出,轉而又來見他,自然是有要事。
郭嘉拱手道:“來向老將軍求取一塊三生石!”
“哦?你是有親人入地府,神智矇蔽,想要爲他喚醒人世記憶?”
馬援濃眉揚起,揮手丟出一塊潔白的玉石:“就當還你之前的情分!”
“多謝老將軍!”
郭嘉起身告辭,突然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開口道:“老將軍的後人將入酆都,可早做準備!”
馬援奇道:“誰?”
郭嘉道:“馬超!”
馬援勃然大怒,一拍案桌:“馬超文韜武略,勇武剛烈,自當建功立業,振我門楣,豈會早死?”
“老將軍曾有言,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壯烈豪氣,如今人界將有大禍,馬超戰死沙場,亦是死得其所,有何悲哉?”
郭嘉嘆道:“言盡於此了!”
目送他離去,馬援面色陰晴不定,陷入沉思:“馬超真會早亡?是因爲破軍命格?”
他一生隨劉秀征戰四方,是何等眼光,董卓李儒隨行郭嘉左右,至始至終未發一言,但那貪狼七殺的命格已經被馬援察覺。
殺破狼三星合力,天下易主,其中破軍星命最是常見,歷朝歷代都有桀驁不馴的武將,若能駕馭,自可東征西討,開拓疆土。
馬超就是破軍星命,三星缺一的格局,不得不讓他浮想聯翩。
但最終看向酆都核心,馬援還是搖了搖頭:“殺破狼三星瞞不過諦聽,難以成事!”
然而馬氏族人將郭嘉一行送出後,他們轉身又向着耿氏一族走去。
耿氏族長是耿恭。
這人本身並無多大名氣,事蹟卻名流千古,岳飛的《滿江紅》中有一句,叫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說的就是耿恭以百人之力,抗拒匈奴單于大軍的事蹟。
他最狠絕的是,面對匈奴的勸降,耿恭親手殺死使者,就在城頭當着匈奴大軍的面,食其肉喝其血,以示決不投降。
最厲害的是,耿恭以微弱的兵力固守孤城,抵禦匈奴,竟是真的擋下來了,待得援兵來時,漢軍上下只剩十三人,個個都沒了人形,卻先後殺了數以千計的匈奴人。
蘇武的氣節,令人高山仰止,有人評價耿恭節過蘇武,可見對其讚譽。
而六大姓中,耿氏的榮寵是最長的,面對郭嘉,耿恭目光一凝,卻是猛然拔刀:“你身上有我大漢天子之氣!”
“耿城主慧眼!”
郭嘉伸手,兩道殘魂耀起,化作雙目緊閉的靈帝和劉協:“我此來正是要求取一朵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