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便宜老子賈珍是怎麼想的,好像生怕節外生枝一般,自從和工部營繕郎秦業定下兒女婚約後,立即開啓了三媒六聘的準備工作。
都不等賈蓉有什麼反應,在年前已經將該走的婚前禮儀走完,就等着第二年開春立即成親。
也就是此時的賈蓉心態平和得很,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換做原先的賈蓉,心中肯定要起疙瘩。
畢竟他是寧府世子兼爵位繼承人,對於自己的婚姻肯定相當在乎,怎麼可能接受如此草率的行事?
只要不是傻子,對勳貴家族之間聯姻的規矩有所瞭解,就知曉賈蓉的婚事有貓膩。
也就是寧府此時聲勢不顯,不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
饒是如此,那幫子在寧府馬球隊手上吃虧輸錢的勳貴子弟,可沒少拿這事調侃譏諷。
“蓉哥兒,恭喜啊!”
天氣越來越冷,寒風呼嘯吹得人心頭髮寒。
這天,將自身包裹得嚴實的璉二,好不容露面,滿面笑容開口就是恭喜。
“有什麼好恭喜的,都快成勳貴子弟間的笑料了!”
賈蓉一身勁裝,手腳關節位置還墊上了厚實的毛皮,身高挺拔英姿颯爽,說話語氣不輕不重,很有貴公子氣派。
“說什麼胡話呢?”
璉二不以爲然道:“別聽那幫傢伙瞎咧咧,成親是好事,到時候你就知曉了!”
手上馬鞭輕甩,賈蓉斜瞥了這廝一眼,沒好氣道:“過年我還沒滿十四,二叔覺得我這時候成親是好事?”
“嘿嘿……”
璉二先是一愣猛然反應過來,訕訕笑道:“瞧我這腦子,不過你小子可不要有什麼想法,你那位成親對象的身份可不簡單的說!”
此時,兩人正並肩而行,走在行人稀少的官道上。
身邊的小廝離得最近的,都在十五步以外,視野開闊不用擔心被偷聽了去,起碼身邊的小廝沒這樣的本事。
聽了鏈二故作神秘的話,賈蓉立即反應過來,顯然秦可卿之事,榮府那邊已經知曉了。
心中波瀾不興,並沒有什麼惱火情緒,也沒有不好的負面想法產生,只是感覺好笑。
其實,紅樓故事中就已經表露得很清楚了。
若非秦可卿的身份不一般,以京城賈氏族人的尿性,會對秦可卿充當家族宗婦沒有任何表示?
賈母對待秦可卿的態度,也是相當親熱的。
“二叔,你覺得東西二府這麼做,合適麼?”
既然璉二已經知曉了某些事情,賈蓉也用不着繞圈子,直接開口問道:“這樣的冷竈,有必要燒麼?”
“這個……”
璉二一時啞口無言,苦笑道:“老太太和老爺他們做了決定,我一個當小輩的,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
“是啊,就是弄不清楚老太太還有我父親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
賈蓉淡然道:“想要家族興旺,不把心思放在培養族人身上,反而專門想着走捷徑,捷徑豈是那麼好走的?”
璉二很是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賈蓉的聲音音量陡然下降,悠然道:“說實話,就算兩府都賭成功了,那又如何?”
“難不成,那位還會直接讓咱們身居高位不成?”
“最大的可能,不過就是升爵罷了!”
“可沒有重權相托的爵位,除了好聽一些和眼下有多少區別,本質上沒兩樣吧?”
“哦對了,就算有什麼實際好處,寧府也會得大頭,畢竟那位是和我成親!”
說着,沒有理會璉二難看的臉色,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璉二的心情,一時低落到了谷底。
賈蓉的話,猶如驚雷在耳邊不停炸響,整得他精神都開始恍惚了,幸好身邊有小廝照應,不然可能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一點都不誇張。
“二爺你這是怎麼了?”
見璉二一副失魂落魄備受打擊的模樣,正好回來的王熙鳳被唬得不輕,臉色都嚇白了。
“二爺沒事,只是心情不爽利罷了!”
璉二回神,端起桌上的茶壺,一口氣將裡頭的溫熱茶水喝光,這才放下茶壺大口喘氣。
王熙鳳和平兒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慌。
“真不用擔心,我確實是被蓉哥兒的話打擊到了!”
見妻子擔憂的模樣,璉二心中一暖,就將剛纔和賈蓉的對話,撿重要的複述了一遍。
搖了搖頭,最後才道:“蓉哥兒說的很有道理,怎麼老太太他們不清楚不成?”
王熙鳳鬆了口氣,搖頭笑道:“老太太怎麼可能不清楚?”
見璉二看過來,她有些得意道:“我估計啊, 老太太的算盤精着呢,明面上絕對不會表現出認識那位蓉哥兒未過門的,身份特殊的媳婦!”
“真要出了什麼事,寧府那邊擔着!”
“若是最後的盤算成功,總少不了榮府一份好處!”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璉二恍然,點點頭突然道:“你說,蓉哥兒知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
“那還用問麼,肯定知曉啊!”
王熙鳳不以爲然道:“可知曉又如何?”
“老太太只是順水推舟,又沒有主動參合進去,寧府那邊的事兒都是珍大哥哥一手操辦!”
“按照戲文上的說法,這是實實在在的陽謀!”
“再說了,輩分和實力在那擺着呢,寧府上下就算心中有氣,也不會有任何過激表現!”
璉二苦笑道:“說得倒是輕巧,可我一點都不想和蓉哥兒交惡啊,一點好處都沒有!”
“雖然不清楚蓉哥兒會有什麼盤算,可我總感覺這廝憋了什麼大招,只等着開春之後放呢!”
王熙鳳不以爲意,覺得璉二真有些魔怔了。
雖燃她沒有和寧府的蓉哥兒接觸過,卻也不認爲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少年,真的能有多厲害。
會賺錢確實是一樁本事,可對於勳貴家族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王熙鳳看得很明白,只要有權什麼都會有的。
相反,若只是單純的有錢,總有一天會變成別人口中的肥肉,根本就保不住。
還在金陵老家的時候,她就是親眼見識過好幾起這樣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