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和尚似乎不願意多說,有的時候信息優勢是壟斷性的,白天行意識到了他的意思,也就沒有再追問,不過卻在心頭悄悄的記下來了。
馬車的速度不快,不知道是在照顧白天行一行人,還是真的就只有這麼快。
不過,小王莊還是很快就到了。
和平常的莊子沒有什麼區別,這就是給白天行的第一印象。
不大的莊子,幾十戶人家,除來最中間的那戶大宅院,什麼連屋子也不太起眼。
莊子入口,老樹下坐着一圈老人,遠遠的看去像是在下棋還是幹什麼。
吱吱呀呀的馬車聲傳來,下棋的人都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白天行等人身上。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仇恨、憤怒、恐懼以及憐憫。
前三者全部是給與馬車的,最後則是在看見白天行一行人時露出來的。
白天行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夠看出這麼多複雜的情緒,但是馬車一駛而過,也不給他探尋的機會。
等到馬車繼續以吱吱呀呀飛聲音駛離,仿若定格的畫面重新開始了運轉。
“又是一批,”執黑棋的老者無奈的落子,嘆息:“不知道能夠活下來幾個?”
“活着?”執白子的棋手聲音尖銳:“我們還活着嗎?這不死不活的樣子,和死了也沒有區別。”
兩人吵鬧着,但是圍觀的人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或者說已經習慣了不再奢望。
……
馬車進入了小王莊,速度再次減緩了許多。
白天行可以緩慢的走在這一條狹窄又短暫的路上,有更多的時間觀察四周。
很怪異,真的很怪異。
不同於一般的村莊,這偌大的一座莊子竟然給人一種冷清的感覺。
雖然,每家每戶門前都有人,有織布的富人,有做手工的老人,有玩耍的幼童。
但是白天行就是感到冷清,一種死人一般的死寂。
一直到了最中間的大宅院門前,白天行也沒有想起到底哪裡不對勁。
看見馬車回來了,眼前的大宅院裡突然衝出來一羣人。
“少爺,少爺回來了!”
“快點吩咐人去準備晚餐!”
“少爺小心一點。”
……
這些僕人們熱情的過分,就連之前顯露出不耐煩的車伕也一下子謙恭了起來,彎腰掀起了車簾,恭恭敬敬的說:“小少爺,到家了!”
還是那個之前見過的小男孩,只不過手中多了一個布包,類似於挎包的那種。
回到了自己的主場,這位小少爺顯然神態都有些不同了,他先是看了一眼謙恭的一羣下人,然後眼睛看向了白天行他們。
注意的人都能看到,他的眼睛似乎都閃爍了一下,然後用一種頗爲喜悅和歡快的語氣說:“終於又有人陪我玩了。”
說着他就噔噔瞪的跑到了空身邊,好奇的扯着衣角問:“和尚,你是和尚嗎?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和尚。”
從白天行的角度看過去,這位小少爺仰着腦袋,看上去天真浪漫的模樣,似乎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孩。
但是,白天行知道,這種可能太小了,小王莊存在着諸多怪異,沒有理由這個小孩會是意外。
了空和尚顯然也明白這點,所以他冷着臉和小少爺交流着什麼。
白天行沒有興趣去聽,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看其他人的反應。
這麼一看,還真的讓他看出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僕人,和車伕有一項共同點,那就是表情太僵硬了。
雖然很多人嘴裡說着奉承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僵硬,看上去就有點虛假和詭異。
當然,最大的不對勁,還是一直繚繞在身邊的氣息。
就在白天行還想仔細辨認一下是什麼氣息的時候,一個穿着要華麗許多的人奔了出來。
遠遠的就聽見他喊着:“少爺,少爺在哪裡?”
本來興致勃勃被了空吸引額小少爺立刻興奮的跳起來揮手:“我在這裡,福伯!”
“少爺!”福伯來到他身邊,滿臉的慈祥說:“夫人想您了,回來了趕緊去請安。”
“哦!我馬上就去見太太,”小少爺急急忙忙的抓住挎包就走人,不過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說:“你們招待好客人,等一會我來找他們玩。”
“少爺您放心,老僕會照顧好他們的。”福伯彎着腰應了下來。
似乎是對於這個福伯很信任,得到了保證之後,小少爺就飛快的跑走了。
本來圍着的僕人瞬間一鬨而散,竟是對幾人毫不敢興趣。唯有那福伯似乎記得自己的承諾,看着白天行幾人笑道:“幾位,還請進去落腳,稍後鄙家主人會招待幾位的。”
“有吃的嗎?”白天行很直接,既然已經走到這裡,當然不會害怕。
似乎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直率的回答,不僅僅是管家,就是和他一起來的了空和尚幾人也呆住了。
最後,還是管家反應迅速的說:“有,晚上自然有晚宴。”
“那就好,”似乎真的只關心吃飯,白天行爽快的答應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是結果是好的,管家又看向了了空和尚。
了空只是一猶豫,然後也點了點頭。
畢竟只是一次小怪異,他不是很擔心遇到什麼不可抗的對手。
比如說眼前的這個管家,只是初步踏入煉氣期,或許連白天行也打不過。
“請!”管家彎腰伸手示意。
順着指引,白天行一馬當先,了空和尚緊隨其後,就這麼進了大門。
身後,管家看見人走光了才直起了身子,臉上哪裡還有之前的和藹可親?
一張臉黑的就像是鍋底一樣,嘴裡更是囉嗦着什麼,只不過沒有人能夠聽見。
從外面看,王府就是佔地不小,但是等到白天行進來才發現,不僅僅是佔地不小,王府的內裡也是極其的雅緻,處處可見精緻的裝飾。
管家一路指引着道路,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原狀。
也沒有安排一個住的地方,或者說不覺得要住的地方。
直到有僕人帶來口信:“晚宴已經準備好了,請幾位客人去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