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
普度大師迎了出來,看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不過他卻並沒有生氣,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僧人一樣,平靜的望着白天行。
每一個人都會有很多面目,在不同的人面前,會帶上換上不同的面目。
“老僧不知道何時與施主有舊?”
普度大師面色祥和,但是卻有一股凝重的氣息在周圍繚繞,雖然講究慈悲,但是對於某些謊言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懲罰。
白天行笑了笑,隱藏的法力輕輕一探,鋒利的劍意就像是黑夜裡的燈籠。
“誅仙劍主?”普度大師脫口而出,這般劍意當今天下也沒有幾個人,最近活躍而又陌生的,就只有這一個了。
意識到來人不俗,普度大師也換了一副面孔,朝着看熱鬧的掃地僧揮手:“這位施主我來接待了,你先去忙吧!”
掃地僧依依不捨的望着兩人,最後還是拎着掃把走開了。
普度鬆了一口氣,佛音寺就是這樣,修煉界的事情從來不牽扯凡俗。
“劍主請跟我來吧!”
普度在前面帶路,示意白天行跟上,這裡肯定不是說話的地方。
白天行亦步亦趨的跟上,一邊走一邊打開話題:“隨便一個人大師都親自來迎,大師是有所預感嗎?”
修煉者心血來潮,是很常見的事情,否則就是一般的和尚,你拜訪他也大多數被引到禪房,哪裡會親自迎接?
普度在前面帶路,聽聞白天行的問題,連頭都沒有回就答到:“衆生平等,貧僧難道凌駕於衆生之上嗎?”
果然,佛音是秉承的是衆生平等,而且一貫以自身爲準則,可謂是以身作則。
不過……白天行嘴角微微翹起,看着幾步遠的背影,突然道:“那大師爲何參與天外一戰?莫非天庭不是衆生?”
哪怕是以白天行的視角都能看到普度腳步一頓,明顯是被這個刁鑽的問題難住了。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他又恢復了正常的步伐,只是聲音裡透出些許無奈。
“衆生平等,但是知易行難,貧僧也做不到,所以爲保衆生,只能有些許犧牲。”
白天行眼中精光一閃,本來話都到了嘴邊,突然又止住了:“不對,他說的犧牲不是隻犧牲天庭之衆,而是自己。”
臉上露出些許欽佩和嘲諷,白天行能夠理解這種精神,但是卻無法接受。
“我倒是成了俗人,差點惹出了笑話。”
所謂衆生平等,白天行當然接受不了,哪怕嘴上唸叨,但是也做不到。
剛剛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和尚沽名釣譽,犧牲天庭衆生保全寰宇衆生。
但是靈光一閃,讓他意識到自己膚淺了,或者說能夠堅持衆生平等至天仙境的普度大師,怎麼可能如此膚淺?
真當他是凡俗間那些欺世盜名的禿驢?
對於堅持衆生平等的普度來說,去阻止天庭本身就是違背自己的道,這就是犧牲,只不過犧牲的是自己。
不知不覺間,白天行的態度也恭敬了幾分,一個如此大師,總是應該得到一些敬重,哪怕……道不同。
普度似乎對身後的之人的變化一無所知,或者說知道了他也不會在乎。
誅仙劍主,這個陌生的人,還不會引動他的情緒。
反倒是魔人之流,因爲種種作爲,在他心裡留下了固定的印象,反而能夠讓他動容。
兩人一路走來,卻是沒有碰到幾個僧人。
這高居半山的佛音寺,實在是冷清極了。
“劍主請!”
普度大師將白天行帶到禪房,伸手請他坐下。
禪房很簡陋,除去幾張蒲團就是一張小桌子,牆上掛着幾張偈語帖子,桌子上燃着一爐禪香。
白天行掃視一圈,沒有說什麼直接落座了。
對於外人來這裡的種種反應,普度早就見識全了,可是能夠平淡自若的,卻沒有幾個。
或許是白天行過於平淡,讓普度忍不住開口:“條件簡陋,見笑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白天行伸手拂過,多了一壺茶水,自顧自的倒了一杯:“大師自謙了,不會失禮吧?”
最後一句,白天行端起茶杯平舉,詢問普度。
“是我失禮了纔對!”普度接過茶杯,覺得有些意思,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同道?
輕輕的喝了一口茶水,普度臉上露出愜意之色,由衷的嘆了一句:“好茶!”
白天行也給自己來了一杯,相比較於茶水,他更喜歡飲酒,但是這是在人間寺廟裡,自然要入鄉隨俗。
“冒昧打擾,卻是奉……師命拜訪,”白天行頓了一下,還是不適應叫人師父,但是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笑道:“雖然我不是佛門底子,但是跟佛音寺還是有些關係嘛!”
普度愣住了,他想了很多白天行的來意,唯獨沒有想到是來尋根的。
不過他卻不記得,這位名滿天下的誅仙劍主跟自家有什麼瓜葛。
而且從這位的言行來看,似乎跟佛門也牽扯不上一點關係……除了鎮壓魔人。
雖然驚訝,但是普度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笑着問:“劍主說笑嗎?不知道和我佛音寺有何瓜葛,莫不是哪位前輩引劍主入門的?”
這話當然不是沒有根據的,各派高手遊走四方,免不了遇到一些有天賦,但是限於種種原因卻沒有辦法帶回來的好苗子。
這個時候或是出於愛才,或是隨手施捨,功利些乾脆是一種投資。
這樣許許多多的基礎傳承就被揮灑出去了,也多了許多因果,有些成才了再找過了的也不少。
不過這種事情佛音寺很少見,因爲傳承的特殊性,他們碰到好苗子肯定會迫不及待的帶回來,哪裡會任其流落在外?
所以普度不過是隨口戲言,也沒有真的猜到白天行的來歷,只是想要引出後話而已。
不過你永遠無法猜透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也無法知道假設也可能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