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微妙地橫掃了範啓昌和田玉良兩人一眼,周辰聲音淡然地繼續說道:“本官承蒙聖上恩典,欽點就任右玉縣,負責推行開辦互市一事。
待到一應事宜準備妥當以後,咱們這右玉縣當中所開辦的互市,便能夠成爲朝廷和關外草原進行商業貿易的唯一地點。
而範田兩位家主所在的家主,乃是我右玉縣當中的典範商家,本官在這互市當中自然是會先行關照範田兩家的。
當然,既然是現如今與草原關外進行貿易的正規渠道建立起來了,那麼本官對於暗地裡面非法走私的營生自然是絕對不會容忍。
只要是被本官查到仍舊有商行在進行暗地裡面的非法走私,那麼最終的下場唯有一個,抄家滅族!”
說道最後這四個字的時候,一股森然無比的凌厲氣息當即便從周辰的身軀之上散發了出來。
這使得整個會客廳當中的溫度,甚至都因此而隱隱降低了好幾籌。
不過這股冷意來的快,散去的亦是極其迅捷。
倘若不是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的身上剛纔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們怕是還會以爲這僅僅只是幻覺呢。
將氣勢收攝起來以後,周辰看着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笑容親切地開口說道。
“範田兩家乃是商業世家,本官現在爲兩位家主提供一個能夠光明正大與關外草原進行貿易交易的渠道,兩位家主說這是不是對兩位的家族十分有利呢?!”
“多謝縣尊大人的厚愛,草民兩人心中自當感恩戴德,必定銘記縣尊您的扶持大恩。”
耳中聽得周辰的詢問聲,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表面上說的是十分地好聽。
然而實際上的情況確實,他們兩人在心裡面已經不知道咒罵了周辰幾百遍了。
倘若範田兩家乃是尋常的小商小販,那麼周辰所說這互市開放的事情,對於他們而言自然是能夠起到十分巨大的作用。
可是身爲晉商八大家族其二的範田兩家,又豈是那些小商小販所能夠比擬的。
即便是沒有互市的開放,他們兩家卻是把持着右玉縣和草原關外的走私渠道,他們兩家仍舊能夠與草原關外進行貿易,從中賺上大筆大筆的雪花銀兩。
恰恰相反的是,等到這互市開辦以後,範田兩家的利益甚至還會因此所受到極其巨大的損失。
畢竟有了相對更爲安全穩定的正規渠道,其他的商販們又怎麼可能會接着忍受範田兩家的剝削,繼續將貨物商品交給範田兩家代爲走私到草原關外去?
而且這互市既然是由朝廷所舉辦開放的,那麼鐵器軍火等違紀物品,是絕對不可能通過這互市運送出去的。
因此這互市的開放,這對於專門進行違禁品走私的範田兩家來說,其實本質上並不會起到多麼巨大的作用。
其他的商販們能夠獲得利益,但是範田兩家卻是仍舊在原地踏步,這對於範田兩家的利益而言自然是一種十分巨大的損失了。
最爲重要的還是,周辰方纔說了,等到成功開辦以後,所有進行走私的勢力一旦被抓到,那便唯有一個抄家滅門的下場。
此時此刻,範啓昌和田永良他們兩人儼然是徹底明白,在這兩天當中右玉林衛和錦衣衛的頻繁調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些暴力軍事機構的調動,全部都是爲了這右玉縣即將開辦互市,以及針對他們這些暗地裡面進行的走私的勢力所準備。
此時此刻,將周辰心思徹底弄清楚了的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他們恨不得直接跳起來活劈了面前的周辰。
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他們兩人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家的利益受到損失而無動於衷呢。
可惜這裡乃是右玉縣衙,就算是借給範啓昌和田永良他們兩人一副熊心豹子膽,他們兩人也不敢在這縣衙當中觸怒知縣大老爺。
即便是心裡面再過憤怒,他們兩人最終卻是也僅僅只能夠陪着笑臉,符合着周辰所說的一切話語。
看着範啓昌和田永良他們兩人臉上那強行擠出來的笑容,周辰嘴角上面所彎出的弧度卻是越來越發地明顯了。
“好了,這好消息本官也已經告知兩位家主了。
現如今本官剛剛到任右玉縣沒幾天的時間,身邊還有這不少的公務差事,就不多留兩位家主了。
等到過段時日以後,這互市徹底建立起來開放的時候,本官在邀請兩位家主前來,一同慶賀。
眼下天色已然不早了,兩位家主各自請回吧!”
就在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面容之上的笑容越來越發勉強的時候,周辰終於是端起了茶杯,輕笑着出聲送客說道。
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的神色驟然一鬆,他們兩人長出了一口氣告辭行禮道:“那草民等人就不打擾縣尊大人您了,草民告退!”
至於周辰所說互市開放之時的邀請,他們兩人卻是根本就沒有往哪一方面提,他們兩人恨不得這互市永遠無法建立起來纔好呢。
“蘇縣丞,王主簿,代本官送一送範田兩家的家主!”
將手中的茶杯緩緩放下,周辰站起身來對着始終沒有插話的蘇童和王巖兩人吩咐道,他自己卻是根本就沒有親自去送別的意思。
“是,大人!”
蘇童和王巖拱手應了一聲,而後便送着範啓昌和田永良他們兩人離開了縣衙的會客廳。
心裡面越來越不願意在這右玉縣衙多留的範啓昌和田永良兩人,腳步飛快地就朝着縣衙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