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面上堆滿殘肢斷臂,平臺的臺階流淌着青綠色的腐液,粘稠而溼滑。
整個地下城,埋伏在平臺邊的人不過三四十人,可是現在卻要面對上百隻腐屍,郭琛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戰鬥的天平正向腐屍傾斜。
它們數量太多而且悍不畏死。
而且從阿僕杜的表現來看,他因該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郭琛看到其他人,只有十幾個中老年人可以熟練的對抗這些腐屍,反觀這些年輕人的表現都很差。
“看樣子這些年輕人並沒有經歷過太多次這種腐屍的攻擊。”
郭琛來到阿僕杜身邊,掄起斧子將兩隻腐屍劈死,看了他一眼問道:
“還能打麼?”
沒等他回答就繼續擡起斧子衝向另外一具腐屍。
阿僕杜面色發白,但是還是咬緊牙關跟着郭琛衝了過去。
郭琛猛吸一口氣,一舉斧頭,渾身上下的肌肉同時發力!
砰!
一股腐液噴射到空中。
極具視覺效果的,如劈柴一般直接將一具衝過來的腐屍連頭帶身體劈成兩端。
他回過頭問:“你平時都不殺這些腐屍的麼?”
阿僕杜面色慘白,不停的喘着粗氣:“平時大都是落單的腐屍,剛落下來就會被長老們圍殺,我們只是負責擊殺一些漏網之魚,沒想到這次黑雨直接落在縫隙上,腐屍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郭琛聽後點了點頭,如果是這種解釋一切都合理了。
在腐屍數量稀少的時候,他們四散開來圍殺腐屍,可以防止他們逃竄。但是腐屍的數量一旦增多,這種分散反而不明智了,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跟我來!咳咳,咱們先把周圍的人聚集起來。”郭琛警惕的提起斧子,他此時的身體狀態並沒有完全回覆,剛剛高強度的戰鬥讓他感覺自己的肺部好像要再次燃燒,還好在自身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都高度興奮,隨時準備爆發出百分之一百的能量。
裂縫中摔落下來的腐屍越來越多,平臺上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有了緩衝,越是後面落下的腐屍反而越不容易受傷,它們落在其他腐屍身上,很快就爬起來搜索獵物。
“砰!砰!”
好似一個信號,終於有人忍不住開槍,郭琛心中一驚,不出他所料,遠處緊接着傳來一聲絕望的哀嚎。
“達吾提叔叔!”阿僕杜顯然聽出那人是誰,他接連扣動扳機,打爆了前方几只腐屍的頭顱,想要向慘叫的地方靠過去。
可是郭琛卻比他更加平靜,一把拉住阿僕杜的胳膊大吼。
“跟我走!這裡守不住了!”
從剛剛開始他一直在冷靜的觀察裂縫口,按照他的推斷,從裂縫口最起碼已經摔下來上百隻腐屍,地下城的這些人根本不能剿滅這些腐屍。
而且現在有人開槍,槍聲會引來更多的腐屍,到時候想走都來不及。
“不,我不走,我要給達吾提叔叔報仇!”阿僕杜雙目赤紅,這些沙民平均身高兩米以上,發起蠻力來,郭琛一時竟然拉不動他。
“先去那邊,阿拉比長老在那邊,聽他的指揮。”郭琛看到不遠處阿拉比長老身邊已經聚攏了十幾個人,他看着阿僕杜,如果他一定要一意孤行陷入屍羣的話,自己只能一個人獨自逃跑。
此時圍在兩人身邊的腐屍越聚越多,郭琛只能且戰且退,他手中的長柄劈柴斧施展起來需要很大的空間,如果被圍起來,就徹底斷送了逃生的可能。
“走!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郭琛最後一次拉住阿僕杜的罩袍用力往後扯。
就在這時圍在郭琛前面的幾隻腐屍忽然被一根包鐵棍敲碎了頭顱,阿拉比長老已經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帶着人殺了過來。
“阿僕杜,我們去逃生隧道。”
阿拉比長老喊了一聲,發現阿僕杜依舊不爲所動,只是悶着頭毫無章法的劈砍眼前的腐屍,生死時刻哪還管這麼多,他一腳踹倒阿僕杜,拉着他的領子就往後拽。
郭琛被夾在隊伍中,他看到幾乎所有人身上都佔滿惡臭的腐屍液體。
遠處落單的沙族人,像是風暴中的小船一個個被海浪中的腐屍撲倒撕咬,發出絕望的哀嚎。
‘這就是他們問的,地面上是否已經淪陷的原因?’
‘那天空中黑色帆船降下的這些腐屍又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個念頭浮現在郭琛腦海中。
直到他被人羣裹挾着進入一條隱秘的隧道。
衆人退進逃生隧道,合力將洞口邊的圓形封門石推動,將整個隧道洞口封住,最後用一根朽木抵住石頭。
幾十只腐屍堵在溶洞洞口,嘶吼着想要從洞口和封門石之間的石縫中爬進來。
守在門口的幾個沙族人又是一番刀砍劍戳,砍死了最前面的幾隻腐屍之後,這些腐屍這才稍稍退卻,有的漫無目的的向別的方向走去,有的變成最初的樣子,站在原地,身體像鐘擺一樣左右搖晃。
洞口那幾具死掉腐屍的體液,散發着惡臭順着縫隙流進了隧道中。
郭琛環顧四周,這條隧道竟然比外面要乾燥上許多,雖然幽暗卻比直接面對腐屍要強得多。
一番戰鬥下來幾乎人人帶傷,而且身上全都沾滿了腐屍的液體,看到他們毫不在意的樣子,郭琛才確認這些腐液內應該沒有蘊含毒素。
看着身邊只剩下十幾個活人,隧道內所有幸存者都陷入了沉默,沉默中只能聽見年輕的阿僕杜壓低聲音的抽泣和質問。
“剛剛爲什麼不救奎尼,他當時還活着,他還在戰鬥。”
阿拉比長老的背完全佝僂下來,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幾十歲,“我們誰都救不了,孩子,他會上天堂的,相信我,孩子。”
阿僕杜只是搖頭。
郭琛守在洞口透過縫隙觀察外面的腐屍,他強忍着惡臭用手裡的斧子推開石縫前的腐屍,這個逃生隧道的洞口和封門石並不十分貼合,石頭和洞口之間還殘留着一條可以伸進人體手臂大小的縫隙,郭琛心中一動,他拿着手中的斧頭敲擊着縫隙邊的石板。
啪啪的聲音在整個溶洞中迴盪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