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鳥船又是一陣晃動。
硝煙之中郭琛只聽見一聲響徹天空的哀嚎。
鮎魚精攪動身體在水裡不停地掙扎,製造的大浪讓整艘鳥船宛如滄海中的一葉扁舟。
郭琛抓住船舷穩住身形,他瞳孔晃動,黑羽蜂之眼鎖定住了鮎魚精,只見鮎魚精的尾部被火炮炸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傷痕。
那鮎魚精一擡頭,歹毒的紅眼正好和郭琛撞到一起。
郭琛眉頭一挑,靈臺中的蠱匣無聲無息的抽開了抽屜,已經恢復的玄光黑羽蜂,宛如一道陰影一般,從他的指尖飛出。
這鮎魚精已經生了靈智,自然對這蠱物有所忌憚。
它調轉孽水珠就向黑羽蜂砸去,可是玄知子哪能讓他如願,他控制着自己最後一點靈力,八卦簪簪頭那一點血沁,猛地綻放出了紅光,將孽水珠包裹其中。
這鶴冠八卦簪,本是南極仙翁座下白鶴腿骨所化,而這一點血沁確是那走水的惡蛟毒血所留,乃是陰邪歹毒之物。
平日玄知子根本不會使用此技,可是這次卻不得不將這張底牌使出。
黑羽蜂和郭琛心意相通,它在空中讓過八卦簪,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一頭扎進鮎魚精的傷口裡。
這鮎魚精的血肉骨骼裡蘊含着大量的精血靈氣,這黑羽蜂好似大病初癒的惡漢進了自助餐廳,哪還能夠放棄。
只見它一雙口器不停地攪動血肉,片刻間就從傷口鑽進了進去,一邊往裡爬一邊吞噬血肉。
它的口器中好似能分泌一種奇特的毒素,平時堅如鋼鐵般的肌肉也會被軟化成果凍一般。
古代有一種殘酷的刑罰叫做蠆盆之刑,就是將人放入蠆盆受萬蟲噬心之刑。
這黑羽蜂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它歹毒無比,見縫就鑽,見肉便啃。
若是是讓它鑽入體內,便立刻開始撕咬臟器吸收血氣,若是沒有特別的法門,只能忍受蠱蟲噬心的痛苦,到最後實在疼痛難忍,甚至撕開自己的肚皮也要將這蠱蟲找出來。
這鮎魚精剛開始還能忍受痛苦妄圖收回孽水珠,可是很快它就開始疼的滿地打滾,十餘米的身體宛若巨蟒一般在大澤裡攪動,直把這大澤絞成了泥漿。
玄知子面如金紙,身體搖搖晃晃,空中的八卦簪猶如鶴嘴一般竟然銜着孽水珠落了下來。
“不好!這孽畜要逃!”
只見這鮎魚精翻滾着向大澤深處逃走,它本就是河怪,在水中如虎添翼,一心想跑的情況下眨眼間便竄出數裡。
伴隨着主母逃走,其他鮎魚炸鍋一樣的同樣四散而逃。
只在船上留下一地魚屍。
“怎麼辦!追不追!”張奈文看着郭琛喊道。
“追!”
他心中能感應到黑羽蜂的位置,所以這鮎魚精今天上天入地都在劫難逃。
郭琛既然下了命令,張秀自然操動船櫓追了上去。
初時,這大澤中還能行船,可是慢慢的水越來越少,只到大腿位置。
眼看着鳥船就要擱淺,張秀將船櫓打死這纔將將停下。
玄知子剛想說窮寇莫追,可還未開口,郭琛三人就已經興奮的跳進了泥水之中,他只能搖搖頭跟了上去。
不過玄知子江湖經驗更深,他呵止了張秀和何清,留他們在船上看守,這才跳下船舷。
此處大澤已經是一塊高地,地上半水半泥,一腳踩下去就沒過小腿。
忍受着泥濘於潮溼,四人朝前追了半晌。
即使沒有完全習會望氣之術,衆人也能感覺到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低,他們彷彿走到了風暴中心,前面彷彿有什麼不可言狀的東西再等待他們。
跟上來的玄知子終於忍不住開口:“莫要再追了,可切莫忘了我們的大事!”
玄知子一路都在保護着江頭蠱,此時生怕有失。
郭琛停了下來,他感應到黑羽蜂的威勢越來越強,應該就在附近。
他擡手指向前方那處大澤中凸起的土堆道:“咱們上了土堆再找一找,要是找不到就立刻回去怎麼樣?”
玄知子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捻了捻鬍鬚,面色堅毅的點點頭道。
“好!若是沒有,我們立刻回頭,看這天象,此處怕是還有至邪之物!”
四人上了土丘,果然不出郭琛所料。
只見那土丘之中有一個巨大的扁平洞口,直通地下,從上面竟然一眼看不到底。
“鮎魚天寒之時便會鑽地取暖,此處怕是它冬眠之處!”玄知子摸了摸洞口的外壁後展示給衆人,只見他手上沾滿了粘稠的液體。
這就是鮎魚精分泌的保護膜。
玄知子的袖子如同百寶囊,一伸手便掏出一枚火摺子,他拔開封口猛地一吹,火摺子立刻點燃。
他拔出松木劍,沒有多言直接舉着火摺子向着那洞口跳了下去!
郭琛三人對視一眼,這玄知子剛剛還喊窮寇莫追,這一見怪物立刻衝的比誰都快。
他們也分分掏出武器,跟着玄知子追了下去。
卻沒想這鮎魚精的粘液極滑無比,三人剛一下坡就被滑倒,郭琛只感覺到眼前一黑,如同坐滑梯一般滑了下去。
洞口一直向下傾斜了十幾米的距離,然後才變得水平。
三個人好不狼狽的跌到洞底,這地洞底部此刻還有很多泥水,黏糊糊的而且溼滑,郭琛一個不小心直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弄了一身泥。
可是他們心情緊張,倒是不敢呼痛,只是默默的爬起來觀察四周。
這地洞裡實在是太安靜,完全沒有一絲聲音,只感覺這裡一片漆黑,惡臭撲鼻。
最重要的是,郭琛竟然沒有看到玄知子的身影。
他跑哪去了,這裡是個陷阱?
郭琛心中一驚,瞳孔劇烈的顫動兩下,黑羽蜂之眼立刻生效。
迷濛之中他只感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張臉!
他下意識的甩動左臂,袖槍飛快的彈射到左手中,可是對方似乎是早就料到郭琛的動作,不等郭琛動手,他的手已經抓住了郭琛的左手小臂。
“郭小友,拉我一把,哎呦呦...我得個老腰來。”
“......”
一瞬間,玄知子得道高人的形象就在衆人眼中坍塌了。
過了半晌,郭琛才緩過勁來。
“道長,你怎麼也摔着了....那個...火摺子呢?”
“卻也...不知道甩到哪裡去了....”
說着,他又在袖子裡摸摸索索掏出一物。
竟然是鮎魚精的孽水珠。
只見這孽水珠在黑暗中散發出幽幽的綠光,把四人的臉照的慘綠慘綠的。
他們這纔看清洞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