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必須要樹葉和泥土才能取下這葫蘆籽？”
林恆面色怪異的望向穿山甲。
張還我雖然不明其意，但瞥了林恆一眼，見他不似插科打諢，當即沒有開口。
那穿山甲轉過身來，打量了一下林恆，雙爪落於地上，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然，你便去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這葫蘆籽雖然威能無窮，但畢竟乃是屬木之寶。
草木紮根於泥土之中，方有發芽之機，而其最終，又會化作落葉歸於泥土。
泥土與落葉，乃是草木之生，草木之亡。
唯有如此，方能平息葫蘆籽的怒火，讓天雷地火，濤濤黑水，隱於無形。”
林恆點了點頭，這倒有些道理。
只是，他心中卻隱約有所感。
這天雷地火，濤濤黑水，傷不了他。
穿山甲望着林恆蠢蠢欲動的神色，急聲說道：“你瘋了。
那兩隻大妖，就是因爲這天雷地火，濤濤黑水，才直接遁逃，若不然，直接毀了這葫蘆籽豈不是一勞永逸。
是其所不能，非其不願爾。
就算兩隻大妖神通盡毀，可也有足以縱橫一方的大妖體魄，就算如此，兩妖都不敢動這葫蘆籽。
你一個普通的凡人，不借助樹葉泥土之力，豈敢妄動？”
是其所不能，非其不願爾。
這是一隻穿山甲能說出來的話？
就算妖族啓靈開智，生而知之，也有些過分了吧。
甚至，都不是天生地養的山靈山神所能夠說出來的。
這位山神。。。有點意思。
林恆背對穿山甲，無聲笑笑。
隨即，林恆轉過身來，望向張還我，輕聲說道：“且讓小子一試。
若是身死，怪不得他人。”
林恆的眼神堅定，兩方世界不同的境遇，隨時都會折返的鬼方族人，都在時刻警示着他。
唯有真切的踏上御者之路，他纔有自保之力。
人無貴賤之分，卻有高下之判。
就算是御者，也必然有區分。
若是在葫蘆娃世界之中空手而歸，他便只能以那古兵器爲第一御物。
七大神通加持的葫蘆娃，和逐鹿戰場的一把殘兵，孰優孰劣，高下立判。
雖然穿山甲說的不無道理，樹葉泥土在原著之中也確實消弭了天雷地火。
可心中那股子悸動，卻告訴他，或許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樹葉泥土。
當然，若僅僅如此，林恆絕不會只因心中悸動去取天雷地火加持的葫蘆籽。
更重要的，是如果此刻不下手，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獲得葫蘆籽了。
動畫之中，葫蘆籽被取下之後，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誕生出了七個具有靈性的葫蘆。
葫蘆墜地，便是生具神通的葫蘆娃。
按照動畫之中的表現，除了不擅戰鬥的二娃之外，其餘的每一個葫蘆娃，都有本事鬧得蛇蠍二妖灰頭土臉。
御者可御世間萬物不錯。
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所御之物，不超過自身極限。
他不知道自己的極限是什麼程度。
可是能夠對抗大妖的葫蘆娃，絕不是他能夠御使的。
甚至於，就連掛在葫蘆藤上，具有智慧的葫蘆娃，他都未必能夠駕馭。
畢竟，那七個葫蘆就算在葫蘆藤上，都能砸死小妖。
想要將葫蘆籽收入囊中，唯有這個時間點，纔是林恆唯一的機會。
張還我瞥了一眼穿山甲，輕聲說道：“這穿山甲雖然來路不明，可這件事，他沒有騙你。
這葫蘆籽旁的天雷地火，就算是老夫都不敢稍近，泥土樹葉，都尚且未必保險。
肉身前去，有死無生，就連老夫，都救不得你。
更何況。。。
老夫來此，便是爲了葫蘆籽，你應當清楚。”
張還我修的是武道，意志如鐵，雖然對林恆莫名的好感讓他一路都護持着林恆。
可這並不代表，他能夠將自己一路前行的目標，拱手讓給林恆。
林恆沉默良久，閉目半響之後，方纔雙目注視張還我，徐徐開口道：“小子知道，這樣的做法實在太過於孟浪。
但就算你拿到葫蘆籽，也做不到你想做的事情。
若是葫蘆籽在你的手中，他註定出不了葫蘆山。”
林恆眼神清澈。
和老者同行一路，他卻也能夠看出些端倪。
這葫蘆山，與外界，是完全隔絕的兩個世界。
而張還我之所以入葫蘆山，便是爲了取葫蘆籽從而解救外界。
可問題是，張還我根本不可能帶着葫蘆籽出葫蘆山。
按照原來的世界軌跡，他會在最後一刻，死在這裡。
張還我愣神。
至今如此，林恆說的話，從未有落空。
他說要有大難臨頭，馬上大妖出世。
他說躲進隨便一個山洞之中，便能躲避大妖妖氣怨氣，也成真了。
而如今，林恆認真的說出這句話。
老者握緊柴刀，輕聲說道：“那若是你，有何不同？”
林恆忽而一笑，而後堅定開口道：“我會帶着葫蘆籽，去完成先生所求之世。
有一個長輩跟我說過，我人族乃是萬族之首，敗巫滅妖而爲天地主角。
豈有被妖當做血食之理？
若有朝一日乘青雲而上，必蕩清妖氛。
先生言天命不在，人族勢衰，可我只知，人定勝天。”
林恆言語吐露，擲地有聲。
空曠山洞之內，傳蕩着林恆的聲音。
穿山甲不屑笑道：“哪來的小子，癡人說夢。”
張還我的身子，卻佝僂了下來。
“我老了。”
他如是說道：“已然擔不起他們的期望。
我現在，把希望給你。”
林恆轉身便走。
穿山甲急切的擡起雙爪。
“你瘋了，他若是激發了葫蘆籽的神通，我們誰都活不了。”
張還我眼神淡漠，望着穿山甲，輕聲說道：“那你覺得，我該信一個妖怪跟我說的話？”
“你這是盲信！
那小子會害死你的！！”
穿山甲直立而起，雙爪之上寒光四溢。
一隻啓智開靈的妖怪，足以呼吸之間，擊殺凡人。
錚！
劇烈的聲響傳蕩于山洞之中。
穿山甲的身子，急急剎住。
張還我把柴刀插於穿山甲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敢在我面前殺人，真以爲我老了？”
你明明剛剛纔承認自己老了！！！
穿山甲內心在咆哮。
可是那柄柴刀，卻彷彿天地之隔，讓他不敢寸進。
林恆沒有轉身，他直接走到那盛放着葫蘆籽的臺上，眼神波動之間，把手伸出。
天雷地火，轟然高漲，林恆雙手，去勢不減。
臺下張還我低聲呢喃。
“若不被天雷地火焚殺。
則可期有朝一日。
老頭子就賭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