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始無終的長河之上，林恆若有所思。
天雷地火，黑水濤濤。
這些東西，是那葫蘆籽對自己的保護。
唯有攜帶人族氣運之人，取泥土落葉，方可消減其護身手段，從而取出葫蘆籽。
林恆本以爲是自己御者之血引動了葫蘆籽。
可是在孵化葫蘆籽之後，他就發現了不對。
在他沒有孵化這葫蘆娃之前，這葫蘆籽是沒有靈光的，無有靈光，則無有智慧。
那他憑什麼讓葫蘆籽自行退去這些手段。
如今，這蘊藏在葫蘆籽之中的第八道意識，道出了緣由。
“是你控制葫蘆籽收斂天雷地火，可這是爲什麼。”
林恆微微放鬆了自己的身體，這道童沒必要騙他，而且葫蘆籽沒有靈光，也只有他知曉，道童一語道出，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那他也無需凝神以待。
當下林恆又有些好奇地追問道：“而且，你爲什麼能夠控制葫蘆籽收斂天雷地火。”
不是說葫蘆籽乃是一位大能手中寶葫蘆所產，被真修尋到嗎？
爲什麼其中會有人之神魂存在，還能夠控制葫蘆籽。
難不成，這位和真修一樣，是那位大能的真靈寄託於葫蘆籽之中？
林恆一陣胡思亂想，思維不住發散。
道童卻是搖頭輕聲說道：“爲什麼能控制天雷地火。。。。
在你沒有將葫蘆籽孵化，讓他們催生出獨立意識之前，這葫蘆籽本就是專門爲我打造的，我控制葫蘆籽掠奪來的神通，自然是理所當然。
你以爲爲什麼葫蘆籽只有人族能夠取下，畢竟這葫蘆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分屬於妖，萬物有靈，皆可爲妖，可以化形而出的葫蘆籽，理應於妖族更加親近而已。
至於爲什麼要讓你取下葫蘆籽。。。
我只是想知道，在這方世界裡面，怎麼還會有御者的出現。
可是我又不能直接現世，只能讓你孵化葫蘆籽，從而進入你的御印之中了。”
御者！
林恆眼睛微微眯起。
從張還我和真修的表現來看，這方世界根本就沒有御者的蹤跡。
若不然，張還我也不會嘆息人族勢弱，不過是妖族口糧。
以真修的見識，也不會認不出他眉心的御印。
或許這方世界有過御者，但可能性不大。
畢竟，張還我能夠知曉萬年前的種種，真修更是萬年前的大修士，可以他們的身份地位，都對御者絲毫沒有印象。
除非這方世界出現過斷層，還是一點文字都沒有留下的毀滅性打擊。
若不然，御者這種專屬人族的道路，這方世界不可能一點記載都沒有。
這麼一來，小道童的身份就很有意思了。
他很有可能，不是此界中人。
林恆不發一言，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小道童才緩緩開口道：“雖然是察覺到御者的氣息才讓你取下葫蘆籽。
可是你沒有一般御者那樣，敵視妖物，又或將妖物視作臣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很好，若是不能完全信任自己的御物，就很難臻至御者止境。”
林恆挑了挑眉，望向那被大娃鎮壓的真修，輕聲說道：“這也是你萬年之前，沒有讓他煉化葫蘆籽的原因？”
萬年之前，真修探索天庭遺蹟，發現了葫蘆籽。
可葫蘆籽雖然被他取下，但卻難以被煉化。
而後，二妖亂世，真修使出天雷地火之力，都難以降服兩尊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修爲的大妖。
不得已，真修只得以自身爲獻祭，催動葫蘆籽，將二妖鎮壓於葫蘆神山之下，以葫蘆籽吸納二妖神通，至今已然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年頭。
真修拼儘自身一切才催動葫蘆籽，若是萬年之前，這位同意真修將葫蘆籽煉爲自身法寶，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小道童望着林恆，自然明白他心中在想什麼，這位神秘的道童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葫蘆籽，只有在萬年之後的今日，纔是身具七神通的葫蘆娃。
就算是萬年之前，我同意他煉化葫蘆籽，他也不可能輕易將二妖鎮壓。
葫蘆籽根本神通，是吸納一切神通，化爲己用，這神通若是沒有大法力支持，是不可能收納兩尊大妖的。
只有他將自身一切燃盡，以自身爲燃料，催發這道神通，葫蘆籽才能吸納二妖。
這其中，他的獻祭，是不可避免的，無論他是葫蘆籽主人與否，都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而且，催動神通只是開始，二妖隨時有脫困的風險。
正是因爲以他的雷火之道作爲資糧，葫蘆籽中誕生了雷火神通，並對其進行增幅，才能夠再進一步鎮壓二妖。
而後，緩慢剝奪二妖的神通，一點一滴的掠奪，增強自身，這纔有了日漸雄偉的葫蘆神山。”
赤色葫蘆之下，真修眼神恍惚。
這一切，他都盡收耳底。
他望向小道童，平淡地問道：“本座爲了那些愚民，甘願捨棄自身，被鎮封萬年，與大妖受同等刑罰。
犧牲種種，都不能讓葫蘆籽認主，爲什麼這小子卻觸手可得。
爲什麼？”
哪怕知道葫蘆籽煉化與否，改變不了大局，可是有的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真修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然不可能實現了。
奪舍不成，被滅殺，他沒什麼接受不了的。
可是他不認爲自己輸給這小子。
縱死，若不能明悟爲何而輸，他亦是意難平！
小道童轉過身來，嘆息一聲，緩聲說道：“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本座，何錯之有！”
真修握緊雙拳，眼神之中，戾氣顯化。
小道童望着他，忽而笑了出來。
“我若是不給你機會，你以爲你是怎麼從天庭之中取出葫蘆籽的。”
真修眼神一滯。
小道童搖頭說道：“當你捨棄自身，鎮壓二妖之時，你其實已經有資格承載葫蘆籽了。
可是現在的你，卻在做減。
你一步步，把過去的自己埋葬。
宙光，不愧是唯一無法參透的大道啊。”
道童轉身望向林恆，歪頭問道：“問你個問題。
何爲初心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