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罩說的地點就在軋鋼廠家屬區附近,不過這次是在東邊。
張學軍告訴華十二,燈罩媳婦白天收廢品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家有什麼孩子,燈罩晚上過去,就見兩個孩子被抱出來送走了,那這兩個孩子是哪裡來的?
燈罩在一旁補充道:
“那家住着三男一女,其中一對像是夫妻,四十多歲有些山東口音,另外兩個是大小夥子,其中一個是京城本地口音,另一個有點南方口音,具體是哪兒的聽不出來”
華十二沉吟了一下,他覺得這事兒是有點不同尋常,這個年代不像後世流動人口那麼多,而且外地來京辦事的人,一般都拿着介紹信住在招待所,探親的才住在親戚家裡,可要是探親,不可能弄出三種口音來啊。
他沉吟了一下:“你們說的確實挺可疑,這樣,別打草驚蛇,換個人去盯梢,等確定那三男一女都在家,咱們就上門摸摸底,看看那些人到底幹什麼的,要真有情況直接拿下!”
張學軍和燈罩都點了點頭,前者自告奮勇:“讓我去吧,那片我都熟!”
華十二想了想:“讓燈罩帶着悶三兒去吧,悶三兒比你能打,跑的也快,就算是暴露了,也沒什麼危險,不過你和悶三兒說一聲,只是盯梢,不能私自行動!”
張學軍這個鬱悶,說他菜就直說唄,當即點了點頭:
“您放心吧!”
燈罩得了命令,頗有些興奮的去找悶三兒去了。
華十二有些納悶兒:“這小子這麼興奮幹什麼?”
張學軍呵呵直笑:
“這不是您帶着我們幾次行動立了功,工作轉正了,還獎勵了自行車票,哥幾個都有些上癮了麼,現在我們幾個的工作積極性那是特別的高,您瞧燈罩老婆出去收廢品,都幫咱們留意可疑人員,就是想着讓我們立功,再進一步呢!”
華十二聽的直樂,這哥幾個是把犯罪分子當野怪刷了啊,就等着刷經驗升級呢是吧!
跟張學軍閒扯了一會兒,許大茂推門走進辦公室。
張學軍趕緊打招呼:
“許副科”
等看清許大茂鼻青臉腫的模樣,張學軍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哎呦,您這是騎車拐溝裡去了啊?”
許大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熊貓眼:“去去去,你才拐溝裡呢,我這是讓人埋伏了!”
張學軍被他這樣都整笑了:
“誰這麼不開眼啊,連副科你都敢打,哥幾個幫你把這口氣出了去.”
許大茂沒好氣一指外面拘留室的方向:“傻柱那孫子唄,就在小黑屋關着呢,去往死了打!”
華十二趕緊攔着:“行了行了,都關起來了,別一會兒有理說不清了!”
張學軍呵呵之樂:“我當是誰呢,傻柱就不奇怪了,我認識他時間不長,但我覺得吧,他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換個腦子稍微好使點的,都幹不出來!”
許大茂也苦笑,可不是麼,給保衛科副科長套麻袋,這貨是怎麼想的,怎麼就這麼勇敢呢!
華十二拿出香菸,一人散了一根,這才問許大茂:
“怎麼想的啊,你到底是經官啊,還是私了啊?”
張學軍拿出火柴,給兩位科長都點上,許大茂嘬了一口,露出苦笑:
“私了唄,從小玩到大的,我要真能因爲他揍我這一頓就經官,那傻柱早他麼進去了,還能等到今天!”
張學軍噗嗤就繃不住了:“合着這都不是第一次啊!”
華十二也笑,在他記憶裡,許大茂哪年不被傻柱揍幾次啊,相信這也是傻柱敢埋伏保衛科副科長的原因,因爲這個副科長是許大茂。
不過不得不說,以前看四合院同人小說的時候,他就覺得許大茂特傻,被打了也不知道報警,還得穿越過去的主角提醒,才能恍然大明白。
剛纔聽了許大茂的那番話,華十二才肅然起敬,沒想到原劇情裡被黑的最慘的這傢伙,竟然能有這份心思,實在難得。
“那私了怎麼說啊,想好條件了嗎?”
許大茂擺了擺手:“我這頓揍可不能白挨,雖然不經官也得讓傻柱長長記性,要不扒他一層皮,我特麼就跟他姓”
華十二點頭,這話感覺順耳多了,這纔是許大茂的正確打開方式嘛。
許大茂繼續說道:
“不過私了什麼條件,我可不出頭,就何叔那張嘴,那八百個心眼子,我跟他嘮能吃虧死,今兒一早,我就去我爸媽家了,這事兒啊,讓他們老兩口出頭對付何叔,高低咬老何家一塊肉下來!”
華十二這個無語啊,怎麼把自己爸媽說的跟大狼狗似的。
他拿出筆錄:“走吧,先審審何雨柱去,拿了口供,好讓許叔跟何叔講條件!”
三人一起進了拘留室,就見傻柱蹲在那裡,左手高舉被拷在暖氣管子上,不用問,這一宿他就是這麼過來的,這倒不是故意爲難他,這就是這個時代保衛科辦案的方法,跟古代殺威棒似的,先殺殺威風,滅滅氣焰,省的犯罪份子太過囂張。
一般被拷了這麼一宿,精氣神都被折磨了一遍,那再狂躁的人,也得冷靜不少。
不過傻柱可能例外,他昨天被銬暖氣管子上一宿,胳膊腿都麻了,見到有人過來,連忙叫道:
“華十二、許大茂,你們兩個沒人性啊,把我拷在這裡一宿,胳膊跟腿都沒知覺了,趕緊把我放開!”
張學軍都被逗樂了,這就對了,不是這樣腦子有問題的人,能埋伏保衛科副科長麼。
許大茂氣的臉都黑了:“傻柱,你這是不知悔改啊!”
華十二最後定論:“我看嫌疑人比較猖狂,讓他多蹲一會兒再審吧,咱們吃過中午飯再過來!”
傻柱臉都垮了,這纔剛上班,你們要等午飯再過來,他還得蹲一上午唄,見三人真的要走,連忙服軟:
“許大茂,是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你快點放開我吧”
許大茂臉色一板:“叫誰全名呢,現在自己什麼身份不知道嗎?”
傻柱黑着臉,咬牙切齒的道:“許爺,許爺行了吧!”
許大茂嘿嘿一樂;“不敢當,這是廠裡,你叫一聲許科長”
華十二輕咳兩聲,許大茂瞬間改口:“嗯,副科長,你叫我一聲許副科長就行了!”
傻柱悶聲悶氣:“許副科長行了吧”
許大茂頓時樂了,笑着打起官腔:“嗯,是小何同志啊,叫我幹什麼啊?”
傻柱嘩嘩晃盪手腕上的手銬;“放開我啊,幹什麼,你是不是傻了!”
華十二擺了擺手,張學軍上前給傻柱解開手銬。
接下來華十二讓張學軍問傻柱口供,他和許大茂也不參與,坐在一旁抽菸看着。
傻柱也想明白了,對他偷襲許大茂的事情,供認不諱,動機也說的清清楚楚,就是爲了報復許大茂攔他飯盒的事情。
張學軍聽着就不對味了:“何雨柱,那個飯盒還是我打開的呢,你是不是也想報復我啊?”
傻柱倒也光棍:“蹲了你兩天,結果你和悶三兒他們上下班都一起走,我這不沒找到機會麼!”
三人都好氣又好笑,合着還真這麼打算來着。
華十二開口:“學軍,把這段也給他寫上,叫他簽字畫押!”
從傻柱的行爲就能看出,這人睚眥必報,以後這貨要是報復張學軍他們,這筆錄就是證據。
錄完口供,傻柱也痛快的簽字畫押,這貨倒沒想不留把柄什麼的,按他的腦回路理解,爺們兒這叫敢作敢當!
華十二要知道他怎麼想的,肯定呸他一臉,原劇情裡偷車軲轆怎麼不承認呢,你這是被抓住了,敢作敢當,要是沒抓住說不定這會兒正偷着笑呢。
傻柱簽字畫押完,就嚷着要吃飯,華十二正想叫人給他去食堂打份飯回來,何大清那邊就過來送飯了,同時送過來的還有一牀被子。
傻柱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問他爹:“爸,你把我被子抱來幹什麼啊?”
許大茂呵呵一笑:“你以爲吃完飯就能出去啊,先在裡面關着吧!”
傻柱肚子裡有食兒,人也有了精神,聽許大茂這麼說頓時就要發飆,結果不用保衛科的人動手,何大清衝過去一頓大比兜。
打完之後,傻柱一臉巴掌印不說,豆角都幹鼻孔裡去了,哭唧唧的:
“爸,你又打我幹什麼啊!”
何大清指着他:“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禍麼,要不是大茂好心,昨天就給你送派出所了,到時候你不但要被廠裡開除,還得蹲笆籬子,你還在這兒耍橫,信不信腿兒給你打折嘍.”
華十二嘴角上揚:“傻柱,你就老實點吧,現在大茂要是改口不私了了,你想想是個什麼結果!”
傻柱也反應過來,頓時不吱聲了,不過他可不是服了,在他自己想來,柱爺這叫能屈能伸。
何大清轉回頭來給許大茂賠笑臉:
“大茂啊,什麼條件你想好了沒有啊,食堂那邊我給柱子請假了,不過也拖延不了幾天,總要有個說法,你就看在.”
許大茂趕緊做手勢打住:“何叔,這事兒我是小輩,跟您談不了啊,這樣我都跟我爸說了,他明天有時間,要不明天晚上等傻柱放出來,咱們兩家坐一起,你跟我爸老哥倆好好聊聊?”
何大清點頭:“那行,我也好久沒見你爸了,這樣,明天我在家炒幾個菜,跟你爸喝兩盅!”
說好之後,何大清又囑咐了傻柱幾句,嘆了口氣,轉頭走了。
華十二看了一眼,何大清有些佝僂的背影,又看了看,在那運氣的傻柱,不由得嘆了口氣: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誰攤上這麼個玩意都夠鬧心的!”
中午許大茂去食堂打飯,拿回來兩盒冒尖的紅燒肉來。
華十二眼睛一亮:“你這還沒撈到賠償,就開始敗家了啊!”
許大茂把紅燒肉放在辦公桌上:“哪呀,這是何叔送的,說請咱倆吃!”
華十二拿起米飯,夾了一筷子紅燒肉,入口酥軟鮮香,不愧是大師傅的手藝。
剛吃了沒兩塊,外面燈罩就跑回來報信了:
“科長,那邊人都回來了,又抱了兩個小孩,我看好像不是上次抱走那兩個,比上次那兩個好像小了一點!”
華十二立刻就不吃了:“叫人,咱們去看看!”
打開保險櫃,一人發了一把手槍,壓好子彈揣在腰間,幾人就騎車出門了。
保衛科原本有輛挎兜子,但華十二嫌那東西動靜太大,騎着去辦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到目前爲止還沒用過。
燈罩領路,騎着他新買的自行車,帶着衆人到了軋鋼廠東家屬那片附近的一條衚衕,悶三兒抄個手,就靠在那衚衕外面,不時的往衚衕裡瞄一眼。
見到自家人來了,悶三兒趕緊迎上來:“科長,人都在裡面呢,就是有孩子哭的那家!”
幾人把騎過來的自行車都放在衚衕外面鎖好,然後華十二讓其他人都等在外面,他自己進去看看什麼情況。
進了衚衕,果然就聽到有一家有孩子哭聲,還有人聊天的聲音。
“魏家嫂子,孩子這是餓了吧?”
“不餓,我剛喂完奶,可能是剛纔出去的時候風吹到了,沒啥事,一會多給喂點溫水就行了!”
“那可得小心點,對了我瞧你家這倆孩子,怎麼好像小了一些啊!”
“啊,呵呵,這娃兒還能小了,是那天來多包了幾層!”
華十二走到說話的人家,就看有個中年婦女正堵門兒跟院裡的人聊天呢。
他走過去,問那女人:“大姐,你住這兒啊?”
那女人一怔:“你是誰啊?”
華十二呵呵一笑:“我是街道辦吳幹事,聽說這邊有外來人員,過來做下信息登記!”
“啊,是吳幹事啊,我是隔壁這個院兒的”
她說完朝院裡招呼:“魏嫂子,是街道辦的人,你趕緊出來說一下情況吧”
說話間,從院裡走出一個婦女,笑容有些僵硬:“小同志,我們是山東過來探親的,這家是我外甥”
“你們幾個人過來的啊,都叫什麼名字,我幫你們記錄一下.”
正說話呢,裡面走出一箇中年男人,正跟華十二對上眼,那男人動作有一瞬間不自然,然後就變得沒事兒人一樣,用山東口音問這是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事,就是.”
華十二笑着說到一半,忽然就是一腳踢出,直接將這男人踢的倒飛出去摔在院子裡。
兩個女人頓時叫了起來。
院子中的屋子裡又衝出兩個大小夥子,手裡都抄着傢伙。
華十二掏出手槍,直接朝天上放了一槍,大聲喝道;
“別動,軋鋼廠保衛科的,魏三炮是吧,你鬍子呢?”
他一眼就認出,被他踹趴下那個,這就是那天開槍打他那三個人之一,之前抓住兩個了,方七佛招供出跑掉的那個是個人販子,就是這個人。
不過那天晚上這人有連毛鬍子,現在卻颳了一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