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阿紫怨毒地瞪着何邪,嘴中含糊不清地道:“星宿老仙,法力無邊,不怕告訴你們,追我的人,就是我師父!我護送我門派至寶迴歸,你們若敢殺我,他必定會爲我報仇雪恨!”
何邪沒有理她,繼續對黃裳道:“黃兄若想讓這姑娘伏法,恐怕天牢大獄,不能阻止這星宿老人。再者,這姑娘詭計多端,一路上萬一被其抓住機會,只怕……”
黃裳微微沉吟,突然長吸一口氣,向何邪一抱拳道:“恩公指教的是,此女,的確不能留!”
說罷,他上前兩步,猛地躲過張校尉手中刀,在阿紫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狠狠一刀刺入阿紫的胸膛。
刀鋒一轉,猛地拔出,頓時鮮血飈濺。
阿紫指着黃裳:“你、你……”
下一刻,她便轟然倒地。
黃裳面色嚴肅,手提滴血長刀,環視一週,朗聲道:“諸位且聽清楚,今日本官手刃此妖女,和他人無關,有何後果,本官一力擔之!”
說着,面色陡然嚴厲,喝道:“今日爾等,誰都沒有見過恩公,亦不得走漏恩公半分消息,若讓我聽得你們私下議論,提及恩公,莫怪本官刀下不留人!”
衆官兵都是心中一凜,忙大聲稱是。
何邪笑吟吟看着這一幕。
有勇有謀,有情有義,很好,天下會就需要你這樣的手下。
他對阿紫的死毫無感覺,這姑娘其實已經徹底活扭曲了,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手底下誰知道沾了多少鮮血?
他沒興趣去挽救失足少女,而且留着這個小禍害只會敗壞他的光偉正形象,所以他一來考驗黃裳,二來借刀殺人,促成了這個結果。
至於她是阿朱妹妹的事情——
就讓這麼秘密永遠埋藏下去吧。
“黃兄不必如此,”何邪笑呵呵道,“星宿老人,何某還不放在心上。”
這句話讓一邊的張校尉忍不住多看了何邪兩眼,腦子裡隱隱有個念頭,卻沒有抓住。
黃裳抱拳道:“恩公乃是江湖俠士,仗義相救我等已是以身涉嫌,若再因此而陷入紛爭仇怨,在下當真百死莫贖了。”
何邪聞言,哈哈大笑,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本秘籍來,遞給黃裳道:“黃兄有任俠之氣,很合在下性情,區區薄禮,還望笑納。”
黃裳一愣,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便見封皮上寫着四個古樸大字——小無相功。
“這……”黃裳心中一驚,他雖不是武人,卻也知道武功秘籍的珍貴。
然而此時何邪已翻身上馬,笑眯眯對黃裳道:“黃兄且記,回去後立刻將家小轉移,若那星宿老人真來尋你,你便報上我的名號,何某自叫他有來無回!另外,所贈之物雖輕,還請勿示於人。”
黃裳見何邪要走,頓時急道:“恩公,救命之恩尚未報答,何……”
何邪一撥馬首,哈哈一笑:“黃兄,若什麼時候不做官了,儘管來尋我,山高路遠,有緣再見,告辭!”
說罷,一拍馬臀,駿馬揚蹄而去。
“恩公……”黃裳急呼,但何邪卻只是隨意擺擺手,眨眼間,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恩公,真乃奇人也……”黃裳看着何邪遠去的方向,由衷感慨道,眼中流露出幾分豔羨和嚮往之色。
便在這時,一邊的張校尉突然一拍大腿,激動道:“姓何,揹着劍匣,我知道他是誰了!天下第一劍!他一定是天下第一劍!”
黃裳心中一動,剛要問話,就聽馬蹄匆匆,後面又有人趕來。
遠遠望去,只見兩騎飛奔,塵土激揚。
馬上坐着的,分明是兩個和尚。
和尚也騎馬?
何邪沒有急着一下就把黃裳拉上自己的戰船,這是不現實的,這次不過是結個善緣而已,等下次見面,再做進一步的攻略。
他一路急行,向着聚賢莊的方向而去。
當夜,馬困人飢,他在荒野一座破廟中暫歇,到了天矇矇亮時,才繼續趕路。
等到了聚賢莊時,裡面早就打成了一鍋粥。
何邪還沒到跟前,就聽到裡面的怒喝慘叫,兵刃交加的聲音不斷傳出,他其實是有些奇怪的。
按理來說,前晚故意放那個小和尚回去,就是爲了讓那個小和尚作證,喬峰並非殺喬氏夫婦和玄苦的兇手。
如果少林寺收到消息,按理說聚賢莊這場惡戰是不應該打起來的。
但此刻他也來不及多想,策馬到了跟前,突然提氣縱身一躍,頓時翻過院牆,通過前廳,向後面聚義堂急掠而去。
此刻在聚義堂前的院中,橫七豎八倒着數十具屍體,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膛破肢斷,慘不忍睹,而場中仍有裡裡外外數百人圍着兩人前仆後繼纏鬥。
中間那人渾身浴血,一手抱着一個姑娘,掌心抵在其後心,源源不絕輸送着內力,另一手卻持着一把鋼刀如瘋虎鬼魅,忽東忽西亂砍亂殺,勢若顛狂,所過之處根本無人能擋,戰場上每一秒都血肉橫飛,慘叫聲不絕於耳。
場中正是喬峰和阿朱二人!
按理來說,喬峰想走,誰能攔得住?但喬峰從前夜開始就開始源源不絕爲阿朱輸送內力續命,再加上之前纏鬥時,錯手殺了奚山河,一時心神大亂,被人打了兩掌,砍了一刀,受了不輕傷勢。
而院中數百人,在少林寺玄痛、玄寂兩個和尚以及丐幫諸長老還有譚公譚婆等人的帶領下,源源不絕齊齊圍攻喬峰,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立刻補上。
殺到此時,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誰也留不了手,喬峰一邊要應付圍攻,一邊還要護着阿朱,輸送真氣還不能斷,此消彼長下,他已是漸漸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