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天一夜,段真才悠悠從病牀上醒來。
他回味着之前腦中產生的玄妙感覺,心裡微動。
“莫非這玄元定清訣能激發人的精神力?”
國術世界是沒有精神力這種說法的,但他知道這個世界也不簡單。
後續還有一番浩瀚的星河時代。
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產生了一絲精神力。
段真看着旁邊關切的老管家,適當安慰一番,之後便是長達三個月的修養。
這三個月他絲毫沒有荒廢,每天都會不斷運轉法門,那一絲細微精神力卻成長的非常緩慢,幾乎沒什麼變化。
“呼!”
段真站在天台頂層,全身激盪發力,手裡緩緩推出印法。
他依舊沒有練任何打法,而是不斷地深度挖掘這門手印。
身體不自主地展開玄元定清訣,而全身的腰腹、脊柱、四肢、丹田、眉心同時發力震盪,繁雜的手印變幻不定。
越練,便越產生一種舒適寧靜的感覺。
拳要練得舒服,纔算練對了。
如果運轉間全是阻塞難受之感,那就要考慮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不可一味強求。
段真緩緩收力,他的筋骨也開始發出細微響聲,渾身毛孔牢牢閉合,雙手按下小腹,體內氣勁透過全身,直達各處。
時過半載,他也終於進入明勁上層。
“安排好了嗎?”
段真詢問身旁站着的一羣保鏢,稍稍喝了口水。
一個燕尾服男子神色凝重開口,道:
“少爺,這個人太危險了,您不能以身犯險。”
他遞出一疊資料,上面記錄着一個人的信息:
那是一個頭發足足有半尺來長的中年男子。
他留着絡腮鬍,髮絲根根如劍,兩個耳朵大而寬,眼中的精氣神如同實質。
光是看照片都有種兇悍霸道之氣。
“巴立明。”
段真微微打量照片,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只是去看看,沒有危險。”
他想見識一下巴立明。
來到這一界,他目前見過最強的高手就是唐紫塵。
但唐紫塵從沒在他面前用過全力,基本就是點到爲止。
他也並不清楚唐紫塵在華國時期到底是什麼境界。
可能是抱丹,可能是罡勁。
而巴立明,毫無疑問已經在罡勁巔峰,只差一步就能進入不壞。
心思一起,他就抵不住那股想去見識一番的心情。
想見見國術巔峰高手的手段!
......
段真一路輾轉,終於來到了河北監獄。
他這次出行,家中足足配置了三十多名保鏢,各個太陽穴鼓脹,都是不俗的好手。
監獄長早知道今天有一名大少要來參觀,早早等在門口。
這個大少家中勢力極爲龐大,黨政軍商都有人在,影響力在國內基本無人能媲美,而且聽說這還只是國內的冰山一角。
他這個監獄長可不敢自持身份,一大早就等在門前,還組織警衛列隊歡迎。
“客氣了。”段真微微點頭致謝,並不出面。
那名一直跟着他的燕尾服男子和監獄長說了幾句,對方便立馬放行。
一羣人浩浩蕩蕩走入監獄內部,穿過一層層牢房,很快就到了一個位置居中之處。
還未靠近,牢房內就傳來巨大的跺腳聲。
“這老頭又在發瘋!”
監獄長抱怨幾句,他是何等心思,察言觀色手段圓滑無比,見段真一行人直直走向這間房,哪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原來是來找這個老頭。
監獄長心中閃過些許念頭,頓時揮手增強了警備:
“段先生,這個人有點怪,您還是不要過去了。”
“無妨。”
段真搖搖頭,步伐堅定地朝中央牢房走去。
監獄長立馬停下勸阻,他也只是稍微一勸,走個過場而已。
反正要勸也勸不住,要真出了什麼事,事後段家也不會責怪他沒有阻攔。
反而是一直跟着段真的燕尾服男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哼!”
燕尾服男子冷笑一聲,不過見段真沒有多言,他也不好逾越。
越是靠近,那股劇烈的跺腳聲便越發強烈。
一行人都感覺裡面有一頭巨獸在奔行,絲絲風聲呼嘯而來。
鐵窗欄杆十分粗大,一張大鐵門牢牢擋住內部,定眼看去,房間內漆黑無光。
剛纔那種劇烈的跺腳聲隨着衆人靠近而消失,裡面頓時一片死寂,如同是座空監獄。
“誰來找我?”
正當旁邊的警衛準備開門時,門內突兀傳來一道聲音。
僅僅四個字,卻猛然從門內傳出,喉嚨聲帶震盪發力,那座鐵門居然都在微微震動,如同被一股狂風掃過。
“少爺,不要去了。”
燕尾服男子臉色一變,裡面這個人隔着一道鐵門說話居然都有這種威力。
他更加不放心段真進去。
段真也全身緊繃,汗毛都根根豎起。
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危機感,即便隔着這座大鐵門,即使身邊有三十多個保鏢和十多個警衛,但卻毫無用處。
彷彿門內的人如果要殺自己,無論有多少人,無論躲到哪裡,都逃不了。
上天入地,插翅難飛。
“開門。”
段真深深呼吸幾口氣,示意警衛開門。
兩名警衛猶豫不定,旁邊的監獄長連忙使了個眼色,這道鐵門終於被打開。
白熾燈被警衛開啓,整個黑暗的房間頓時一片明亮。
段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牀中心的男子。
他約莫中年,根根頭髮直立,滿臉濃密的絡腮鬍。
整個人坐在牀上,雙腳踏地,兩手微微下垂,如同一張寬大的蒲扇。
全身都被碗口粗的大鐵鏈綁住,腳上還戴着一對足足有籃球大小的鉛球。
武鬥之王,巴立明。
“你來找我?”
燈光一開,巴立明就微微擡起頭,打量着站在中間的段真。
衆人頓時感覺一股濃烈的氣息如同原始野獸般撲面而來。
段真就站在中間,首當其衝的面對這股壓力。
他全身毛孔都被這股氣勢衝撞,不自主結出手印,雙手連連變幻,一股繁雜莫名的韻味流轉。
“嗯?”
巴立明猛地站起身,看着段真的手印。
“這是什麼功夫?”
他這一起身,身上綁住的鐵鏈如同無物,甚至在他發力間輕微發響,似乎馬上要裂開。
“別動!”
段真身後的那名燕尾服男子立馬閃身而出,擋在段真身前,而後面的保鏢反應只稍慢一步,徑直拔槍。
“你不行!功夫都沒入化,擋不了我一招!”
巴立明稍微看了一眼燕尾服男子,隨後看向後面的持槍保鏢,搖搖頭:
“用槍?你們更不夠!”
他猛地發出一聲長嘯,如同平地炸雷,整個室內都席捲起一股狂風。
風中還帶着絲絲腥氣,如同妖魔吐息。
這是巨蟒吞丹的發力法門。
那三十多名保鏢頓時感覺耳膜生痛,牙牀都開始顫抖。
“住手!”
段真突然停下結印,大聲斥退拔槍的保鏢們。
他也示意燕尾服男子後退,自己走向巴立明:
“一代武鬥之王,今日得見,名不虛傳。”
段真現在腦中還有些轟鳴,剛纔巴立明不論是猛地起身,還是那一聲長嘯,都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好在他知道巴立明不是那種嗜殺之人,這纔敢壯着膽子來拜訪。
“小子,你從哪裡聽說的我?”巴立明見段真斥退手下,也微微收力。
“廖俊華。”段真組織着語言,拋出一個託辭。
“原來是這小子!哼!你來找我做什麼?也想讓我出去?我說過,想讓我出去,至少要能接我十招!你勁力都不通透,功夫都還沒入門!也敢來找我?”
巴立明聽到廖俊華,一身氣勢終於收回。
他斜撇着段真,不斷開口,聲音如悶雷滾過,轟轟作響。
“一來,想見識一番武鬥之王的風采,剛纔已經得見。”
段真保持着鎮定,繼續開口:
“二來,作爲後學末進,想請前輩指點一番我的功夫。”
段真語氣盡可能平緩有力,即便面前之人是武鬥之王,他也不想損了自己的氣勢。
好一個巴立明!
段真心中也不得不暗歎巴立明的強大。
對方全身氣勢並不收攏,光是站着和他說話,段真都覺得需要一股莫大的勇氣。
這又和唐紫塵的氣質完全不同。
唐紫塵從未對自己釋放過壓力,給自己的感覺就是鄰家大姐姐,平靜溫和。
“指點你?你年紀輕輕練到這般層次,只能說是不差,但還遠未入門!自己勤加練習即可!我沒什麼好指點的!”
巴立明稍微一看就知道段真雖然修爲低微,但行走間的勁力運轉也是可圈可點,基本功極爲紮實。
顯然是師承名家大流,他並不想越庖代俎。
“我想請前輩指點一下這道法門。”
段真卻並未退去,而是徑直捏出手印。
他全身氣機在巴立明的鎖定下開始變幻,雙手不斷做出複雜繁瑣的動作,全身震盪發力。
他一進門就在氣機牽引下用出過這門手印,當時巴立明的表現都被他看在眼裡。
他不相信巴立明沒有興趣。
“形意,太極,八卦,通背,螳螂,八極...”
果不其然,巴立明一眼就看出這門手印所包含之大,幾乎攬括了所有拳法!
他終於正眼看着段真,道:
“你究竟師承何人?”
“唐紫塵。”段真停下演示,緩緩開口。
巴立明一陣疑惑,卻想不出到底是誰。
他思索良久,終於搖搖頭:
“天下之大,竟還有如此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