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名商販不過是小商販而已,他們只是感覺到自己被那些稅吏所徵收的稅變多了,至於說到底是誰建議天子徵稅,那他們還真的不知道。
這會兒聽了那士子的一番話,幾人頓時恍然大悟,其中一人拍腿道:“原來就是這些斷子絕孫的閹賊搞的鬼,我一直以爲下旨加徵我們商稅的是內閣的那些老爺們呢?”
“是啊,我也一直一來是那些文人老爺們在加徵我們的商稅,沒想到竟然是這些閹賊。”
那名士子點頭道:“大家不想象,朝中諸公哪一位不是讀聖賢書,沐浴聖人教化的大賢大德之君子,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做出損害百姓利益的事情呢,一切都是那些閹賊蠱惑天子,矇蔽天子視聽!”
周圍不少百姓聞言一個個點頭不已,有人道:“對,這些斷子絕孫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聽說這楚毅是個殺人狂魔,而且喜好吞食人心……”
人羣之中不止這麼一兩位文人士子,而是數十上百名之多,他們就在這人羣當中瘋狂的抹黑楚毅的形象,將其描述成一個人人可誅的惡魔。
人羣之中,一名中年人一身勁裝,身邊一名青年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而已,這會兒正好奇的打量着法場當中那跪了黑壓壓一片的要犯。
只聽得青年道:“父親,這位楚督主好生威風啊,竟然一次監斬數百人,聽人說此人乃是殺人狂魔,單單是在江南之地便殺了數百人之多了……”
中年人不禁神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向着四周看了看,瞪了少年一眼道:“平之,不是讓你留在客棧當中,你是不是又跑出去聽那些閒漢胡言亂語了?”
被喚作平之的少年道:“父親,您答應此番走鏢帶孩兒來南京城開一開眼界的,總不好到了南京城,就讓孩兒呆在客棧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
這一對父子不是別人,正是福州福威鏢局的林振南、林平之父子二人。
林振南苦笑道:“平之,這裡是南京城,不是福州城,這裡權貴雲集,高官貴人衆多,若是不小心的話,可能就會給我們林家招來滅門之災”
林平之一臉不解道:“可是孩兒也不會招災惹禍啊,再說了,別人都說這位東廠督主殺人成性……”
林振南喝道:“平之,快住口,這等人物又豈是我等可以議論的!”
林平之一臉單純的一指不遠處那幾名正在人羣當中狂說楚毅壞話的讀書人道:“父親您看,他們似乎就在訴說這位楚督主的不是呢,別人說的,爲何孩兒說不得?”
林振南心中苦笑不已,他們夫妻平日裡實在是將林平之管教的太好了,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更不知人心之險惡。
此番之所以帶林平之出來走鏢,一方面是自己漸漸年事已高,這鏢局早晚要交到林平之的手中,另外一方面也是帶林平之來見識一下繁華之江南之地,也好開一開眼界。
看着林平之眼中的單純與不解,林振南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平之,我們不過是一介普通人,可是他們不同,他們是讀書人……”
林平之看了看自己,再看看那幾名一身青衫文士模樣的青年,撇了撇嘴道:“我看也沒有什麼不同,還沒有本少爺打扮好看了,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林振南不禁訝異道:“我兒何出此言?”
林振南那是走遍了大江南北,見慣了各種陰謀伎倆,以他的人生閱歷他一眼就能夠看出這些讀書人明顯是在向楚毅身上潑髒水,或許他們的話中有一部分屬實,但是相當一部分都是故意扭曲事實,不過一般的百姓根本就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和渠道,自然是別人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畢竟在這江南之地,讀書人那可是高人一等,是身份尊貴的象徵,在普通平民百姓看來,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想來是可信的吧。
林平之帶着幾分得意道:“父親您看,這些人背後議論他人,道人壞話,其他不說,單單是這一點便不是君子所爲!”
林振南聞言不禁笑了起來道:“我兒言之有理。”
法場之上,楚毅坐在那裡,整個法場一派森嚴之景象,四周披掛整齊的士卒維持着整個法場的秩序。
數百人犯一個個被帶到,將整個法場給佈滿。
南京城中自有一處法場,不過這裡每年斬殺的案犯並不多,像這般規模的殺人還真的是近些年第二遭。
第一遭就是幾日前楚毅在周氏府門前大殺特殺的那一場。
四周一片黑壓壓的人羣,這些人雖然說受到那些文人士子的鼓動,看向楚毅的眼神有些不對,但是到底是小民,讓他們去對付楚毅顯然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那些文人士子也沒指望過這些百姓能將楚毅怎麼樣,他們的目的就是將楚毅的名聲徹底搞臭,讓楚毅在江南之地迎風臭十里。
這會兒楚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低聲在楚毅耳邊一陣言語,楚毅聽了嘴角微微一翹緩緩道:“真是不知死活啊,讓人記下他們的身份。”
楚方微微點了點頭。
不大一會兒功夫,曹少欽看了看時間道:“督主,午時三刻已到!”
楚毅睜開雙眼,一道寒意閃過緩緩起身,目光掃過下方一衆跪倒在地的案犯,正是武淨伯、胡氏一族等大小數十個家族的嫡系成員,加起來足足有數百之多。
比之先前楚毅所殺的周氏一族等加起來還要多上一倍還多。
這般黑壓壓的一片跪在那裡等着被斬首,這等景象很多人絕對一輩子都看不到,所以在楚毅起身的時候,四周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大家睜大了眼睛,一雙雙的目光看向了楚毅。
楚毅親自監斬,伸手將令牌取出丟下,緩緩道:“驗明正身,斬!”
一排數十名刀斧手一個個拎着鬼頭大刀,就見大刀落下,前一刻還大罵楚毅不已的武淨伯等人一顆顆頭顱滾落在地,屍身倒地。
“啊,殺……殺人了……”
“屠夫,真是屠夫啊!”
眼看一衆案犯被一個個斬首,四周前來看熱鬧的人不禁渾身戰慄,膽寒不已,尤其是想到他們先前還附和那些讀書人說楚毅這麼一個凶神惡煞一樣存在的壞話,這要是讓楚毅這殺人狂魔知道了的話,那豈不是要將自己給抓走給砍了腦袋啊。
想到這點,不少先前聽那些文人士子大肆污衊楚毅的人一個個的拉開同那些讀書人的距離,生怕會因此而受到了牽連。
那些興致勃勃的抹黑楚毅的文人士子這會兒不禁有些不明所以起來,不過當他們看到這些人眼中所流露出來的距離感以及看向楚毅之時的那種恐懼的時候他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他們這是將楚毅描繪的太過可怕了啊,再加上楚毅大肆屠殺,數百人被斬首的場面本身便足夠嚇人了,但是他們又事先一個勁的給這些人灌輸楚毅多麼多麼的殘酷,多麼多麼的殺人如麻,結果可倒好,他們的確是抹黑了楚毅,但是也將這些百姓給徹底鎮住了啊。
莫說是指望這些百姓有朝一日響應他們去對付楚毅了,在心中留下了這般不可磨滅的陰影,恐怕將來他們聞聽楚毅之名都要爲之膽寒。
法場四周一些高樓之上,不少南京城當中的豪紳、勳貴們自然不會同那些平民百姓一樣擠在人羣當中,所以這些人這會兒都在這些閣樓之中。
站在閣樓之上居高望遠,可以遠遠的看到法場之上的景象,昔日不少人也曾暗暗的痛恨武淨伯,不過如今看着武淨伯一門上下被斬,大家卻是爲之感嘆。
就算是強勢如武淨伯又如何,在這南京城當中,除了寥寥幾家之外,哪家又能夠與武淨伯相比,可以說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府中數十名精悍家丁那是足可以衝鋒陷陣的,結果卻是被楚毅就那麼輕鬆給平了,最終百萬家產,闔府上下盡沒。
一位權貴看向楚毅的目光當中帶着幾分忌憚道:“送他走,無論如何都要送這殺神離開江南!”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楚毅會做什麼,還會不會再大開殺戒,經過這麼幾遭,不少人那是真的怕了,只感覺楚毅在南京城待一日,他們就是多在鬼門關之前多徘徊一日。
“諸位大人彈劾楚毅的奏章已經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也該到了天子案前了吧。”
“老國公親自上奏天子,楚毅迴歸京師之日,就是其送命之時!”
“希望朝中諸公能夠迫使陛下將楚毅這殺神召回京師,再讓他在這京師待下去的話,不知還有哪家會遭了他的毒手呢!”
一位權貴低聲道:“真是可惜了周氏家主了,勾結東瀛浪人,甚至連軍中強弩都出動了,結果卻是連楚毅的皮毛都沒傷到,這楚毅莫非真的就殺不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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