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是聽到那巨大的轟鳴之聲,更是後方傳來宋大仁的呼喊聲,道:“好個狠毒的婦人,居然還藏有這手,師父……小心……”
田不易聽得宋大仁的聲音,自是明白後方發生了什麼事情,想必是在後方又是多出了一個什麼不知名的法寶,所以……想到此,只見他雙手成法訣狀,一個瞬間,赤芒仙劍化爲一條火龍,只聽着大廳之中狂風呼嘯,更見上方從那火龍口中火焰四射,血光沖天,是『赤火真龍』,在這大廳之中肆意狂舞。
一時間,整個大廳彷佛震動不已,而呆坐在大廳周圍的紫衣之人,原本最初都是平靜的,但此刻也不可思議地顫動起來。
此刻,一道彷佛來自遙遠天地的火焰之光,在大廳上方閃動着,忽地而起,刺破雲霧,撕裂天地,如驕傲高居天地的王者,落入這小小的大廳之中,停在那赤紅的劍芒之上。
大廳之上,王懷柔訝然道:“什麼……這是……沒想到,各人快走……”只是那一聲“開”字還未說出口,那赤紅的劍芒瞬間迎面而來,一旁的楊婉柔見到心知如是被這火龍所擊中,如何母親還能活命?於是就在那一剎那,生死的一剎那,她沒有猶豫,沒有徘徊,一步擋在了母親的面前。
她面對那將要焚之殆盡的『赤火真龍』,輕舞擺動着自己如玉的雙臂,紅紅的眼神中透露出祈求的表情,口中道:“停下吧……停下吧……”
接着,那一滴純真的淚如同穿越了十載的光陰,垂落而下,慢慢滑過她的眼瞼,一滴……兩滴。那一個瞬間,大廳中的人都看見了一個弱小的身影擋在了那裡,擋在了她的母親的面前,在這狂風之中,忽然看不見她的凝脂般的容顏,只是那熾熱而耀眼的火龍所發出的光芒,遮蓋了這裡所有人的身影。那火龍本應要了她的命,卻似乎因爲那弱小的身影,它,突然的停在了那裡!
這一刻,貌似有風,吹過,拂向了所有人的面頰……大廳之中,忽然一片冷煞安寧!
田不易緊緊看着那個柔弱的身影,望着她那祈求的眼神,忽然的,他心裡的那最爲柔軟的部分像是起了波瀾,久久不能平靜。
如此,他深深呼吸間,臉上微微顯出豆大的汗珠,更是他立在大廳的模樣,恍如神靈。
是誰那一刻望見了誰的眼神,能否看見她那雙目光待淚的眼?
是否所有人都爲之心痛?
一切戀母之心如此天涯赤子心!
田不易忽忽的愛憐般望向了田靈兒,看着自己的女兒,又望見那弱小的身影,他的心在顫抖,在彷徨,但是下一刻,他貌似下了重大的決心,雙手做法訣狀,一瞬間,『赤火真龍』如聽到主人心思,彷佛也一般激動地微微震動,頓時的,又幻化成赤芒仙劍回到了田不易的身邊。
更是他的身體慢慢落回到了大廳之上,狂風似乎小了許多……又慢慢的消失不見。此刻,田靈兒、陸雪琪和張小凡等都圍了上來,更是此刻,他們聽到楊婉柔的聲音道:“謝謝……謝謝……”
田不易望了望大廳之上,緩慢道:“楊姑娘何出此言?”
楊婉柔則先看了看母親微微道:“娘,你沒事吧!”王懷柔冷眼看了一看田不易,悄聲道:“我……沒事,不過這人的法寶和修爲頗爲厲害啊!爲娘算是服了!”說罷,楊婉柔才望向田不易,道:“若不是田大叔手下留情,怕是我娘她……也許早就喪命於此了!”
田不易聽了微微一皺眉,道:“楊姑娘,此言差矣!只是楊姑娘不上前來,我也要這麼做的,我們是爲了解藥,無必要拼個你死我活啊!”
一旁,田靈兒也附和道:“我爹爹纔不像有的人呢!表面好像是“正人君子”,實際就是小人一個!”
這當,田不易一擺手,道:“靈兒,不能無禮!”說罷,頓了頓又道:“王谷主,只是我已經應該算是過了你這一關吧,那麼按照約定,是不是王谷主應該依照諾言,賜我徒弟解藥?”
王懷柔雙眼一轉,心想:這谷中就剩這半枚解藥了,只是這臭小子也不肯留在這無情谷中,且不是傷了我女兒的心?再者,如果給瞭解藥,他們要是做出什麼瘋狂舉動,這谷中盡是男女老幼,誰又能制止他們?
但她轉念又一想:自己乃是一谷之主,如何說話不算話?這樣也惹的旁人如何看待?
不過,她慢慢擡頭,望着那道暗格,突然的計上心來,如此想着,開口沖田不易道:“剛剛見到你派修真奇術,在下雖是女子,卻也敬佩不已。既然當初我們有言在先,那麼這解藥我肯定雙手奉上,但是若以後我這谷裡要是有事,也希望各位多多幫忙!”
一旁,田靈兒叫道:“只是剛纔若是我爹爹受傷,怕是你也……”話語未完,但見田不易一個手勢,示意道:“王谷主,我這女兒伶俐乖巧,說話你也莫要當真,只是如果谷主有難,我們幫忙便是,現在還請谷主賜於那半枚解藥。”
王懷柔見田不易口口聲聲不離解藥,心知他們意圖,於是轉頭道:“柔兒,你來。”
楊婉柔不知母親要說何事,於是側耳親聽,只聽得王懷柔道:“柔兒,你看那處青綠色的暗格了麼?那下面就有那另一半的無情丹解藥,但是……”
楊婉柔聽得,心裡一驚:難道,莫不是有兩枚解藥?
正是這當,站於大廳下方的田靈兒悄聲對田不易道:“爹爹,你看如果她要是給咱們解藥,沒必要這麼小聲啊,我看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
一旁,宋大仁湊近,悄聲道:“師父,我覺得師妹說的有道理啊,只是這王懷柔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
田不易望見那王懷柔的神情,也自知她心中在想如何推脫欺詐,於是朝田靈兒和宋大仁道:“且看她下面怎麼做在說!”
這當,大廳之上,卻聽王懷柔又是對楊婉柔道:“柔兒,你記住了麼?剛剛娘說的話,你在重複一遍。”
楊婉柔看了看那青綠色的暗格,又看了看母親,低頭小聲道:“女兒聽得明白了,暗格下有兩瓶解藥,黃色的那瓶是真的,白色的那瓶是假的。所以要拿白色的那瓶。”
王懷柔聽了這才微微點頭道:“不錯,真不愧是我女兒,記得,一定要拿白色的那瓶。”
接着,王懷柔一臉正色的擡頭衝着田不易等人道:“我這就讓柔兒取解藥給你們。”
這當,只見楊婉柔慢慢的走向那暗格,只是當她打開暗格的一剎那,確實如母親所說的,那暗格下方藏有兩瓶解藥,一瓶黃色,一瓶白色。
她此刻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如此心中淒涼楚楚,暗想:張大哥,只是我娘告知我拿這白色的瓶子,可是你知道麼?那白色瓶子是假的啊!那是假的啊!只是今日如何我也要救得你的性命,哪怕……哪怕是我死在這裡也甘心情願!如是你以後知曉,會不會在心裡有一絲絲我的影子?是否在數年後的某一天,你還能記得楊婉柔這個名字呢?
想到此,她的眼裡充盈了那晶瑩的淚光,只是狠了命的沒有流下來。
如此,她拿了那黃色的瓶子慢慢站起了身,後來傳來王懷柔的話音:柔兒,拿好解藥交給你田大叔吧!
楊婉柔聽了應答了一聲,便是緩緩走向田不易。
這當,田靈兒看楊婉柔走的這樣緩慢,於是朝田不易道:“爹爹,小心這裡有詐啊!我就怕……”
一旁,許久沒有開口的陸雪琪冰雪斷徹般道:“田師妹是怕這解藥有假!”
田靈兒點點頭道:“還是陸師姐知曉我心啊!爹爹,這解藥要是假的,可如何是好?”
田不易望着楊婉柔那有些神離的眼神,緩緩道:“我相信楊姑娘,這藥應是沒有問題。”
“可是……”田靈兒剛想說些什麼,卻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這當,楊婉柔已是走到了田不易身邊,行禮道:“田大叔,這藥……”
這話剛緊緊說了一個開頭,卻不想,一陣風捲殘雲,更是大廳屋頂之上,冒出一道黑金光芒,頓時間,衆人只聽得“喀喇”一聲巨響,頓時塵土飛揚,卻見屋頂之上霍然多了一個大洞,更是有一人瘋狂怒喊道:“你把藥給了那個臭小子,那麼我算什麼啊?那麼柔兒啊,我在你的心中還算什麼啊?”
“我到底算什麼啊?我在你們眼裡到底算什麼啊?”
這慘烈的聲音啊,這悲愴的身影啊,迴盪在這大廳之中,更是攝入人心,更是那人趁着那一絲絲耀眼的強烈黑金光芒之中,一把奪過了那裝有解藥的藥瓶,繼而又是大聲道:“什麼女兒,什麼妻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只有它,只有它是真的……只有它是真的啊……”
他昂首望天,反佛那個小瓶子此刻對於他來說纔是這天地間最值得珍惜的,最值得保護的。這當,楊婉柔趁着光芒盡數散開之時,開清了來人,突然間,她大驚失色,道:“爹爹,是你麼?爹爹……”
一旁的衆人,見楊婉柔面色盡失,更是聽她口中所喊,心中都不約而同,想:難道,他……又回來了?
那楊婉柔見是爹爹搶了自己的藥瓶,忙衝張小凡大喊道:“張大哥……張大哥……那是……”剛剛只是說了一半,她便沒有說下去,而是駐足而立,敏銳的眼神直射田不易的面容之上,那份焦急的神情,那份迫切的期待,讓田不易深深讀明白她心所想。
更是田不易朝田靈兒、陸雪琪道:“我明白了,這楊姑娘自是爲了救小凡,所以這解藥肯定是真藥,所以如何她纔剛才這樣叫出聲來,所以她才這般的焦急啊!”
此刻,張小凡忽然“啊”的一聲按住了胸口,更是陸雪琪聽了忙攙扶道:“小凡,你沒事吧?”一旁,田靈兒見張小凡這般難受,於是踏前一步道:“你這惡賊,還敢來這搶奪解藥?只是因爲上次的事情,小凡才這樣的,我們倒是要找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那楊鐵心自知這裡人多勢衆,但是一想到既然解藥在手,還怕什麼?於是哈哈大笑道:“我自己送上門?難道你們不怕得不到這解藥?還敢如此口出狂言?”說罷,又是望了望坐在大廳上方的王懷柔道:“這個臭婆娘,你奪我谷主之位,還肆意胡亂殺人,待會就收拾你也趕趟!”王懷柔聽了大喝道:“你個狗東西,盡然自己回來找死。”但聽,“呼”的一聲,口中飛射出一枚玄女神針,但如何見那楊鐵心冷冷一笑,道:“盡是耍得小把戲。”接着,黑劍金刀相互盤錯,霎時,那黑劍金刀發出一股黑金光芒,這光芒深深與那神針所對應之間,那神針居然化作一縷青煙消散無垠。
一旁,田不易緊緊望着楊鐵心手中的法寶,對身旁的田靈兒和宋大仁道:“靈兒,我記得你說你上次見過這法寶,只是這法寶好不怪異,恐怕不在我法寶之下。”
田靈兒道:“是啊,爹爹,這法寶確實怪異,上次跟陸姐姐差點打個平手。”
更是這等說話間,卻見那黑金光芒如同一巨大光環,更是向着王懷柔籠罩而去,此刻,但見一道白色光芒忽然的狂舞而至,一個白芒如電,一個黑芒如雲,正是兩道光芒交匯之間,卻聽大廳之中“轟”的一聲響,衆人的身子都不禁一震。
此刻,那楊鐵心望着白色光芒的方向,更是向着陸雪琪道:“雪妹,我知道這是你的法寶所發出的光芒,如何我要殺這個婆娘,你干涉我是爲了什麼?難道你就不恨她麼?”這當,陸雪琪踏前一步道:“恩怨成煙,何時了斷?只是如何她也是你的妻子,你之前這般待她,現在爲何還要如此?”
那楊鐵心聽了心中一凜,冷冷道:“你怎麼不問問她當初殺我最愛女子之時,我的心情?怎麼她不問問?”這當,楊婉柔走上前去,雖然她平日裡很是尊重父親,可是現在,如此情況下,她斷然也是傷心到了極處,於是這才垂淚道:“爹爹,當初是您的不對,你娶了娘爲你的妻子,如何還喜歡上別人?且你還如此對待娘,讓她生不如死的一個人在那深淵下不人不鬼過了數十年,爹爹啊!你該知錯了,你該懺悔了,你該向娘道歉纔對!”
“什麼?什麼?”楊鐵心仰天長嘯,他氣,如何衆人都爲王懷柔說話,他惱,爲何天地如此不公?都單單指責他一人?
此刻,他眼神之中充滿了異樣的憤怒之感,更是眼眶由於激憤而充滿血絲,更是他開口長嘯:“你們這些人,都是惡毒之人,都是在害我,害我!”
說罷,又是黑劍金刀交相揮舞,更是那劍刀之上露出隱隱光芒。此刻,楊婉柔又悽慘道:“只是,爹爹,你在無情崖上說的話,你當真以爲沒人聽到麼?這時候你還覺得是上蒼不公麼?你這樣絕情絕義之人,世間罕見,可是我還是當你是我爹爹,纔會如此去說啊!爹爹啊,你醒悟吧!也許你今日給娘道個歉,就能得到原諒不是麼?”
楊鐵心聽了不禁放聲長嘯,雙目赤紅的瞪着楊婉柔道:“你……你還是不是我女兒,盡是幫着外人說話,原諒什麼?她?能原諒,是我原諒她吧?這個惡婦,臭婆娘!你……你也不是我女兒了,你這個幫着外人的東西……”說着,更是心中悲傷恨意難以抑止,雙眼瞪紅之間,呼嘯着騰空而起,更是一個轉身,向着田不易等人方向狠狠飛去。
田不易見楊鐵心已經是陷入瘋狂,頓時也騰空而起,當下,只聽大廳上空發出“當”的一聲巨響,更是楊鐵心同田不易身子都是凌空一陣,雙雙跌落而下。
這一下,貌似兩人都是摔的不輕,更是田靈兒和楊婉柔見了紛紛跑上前去,卻見那楊鐵心一個碎步,騰起身來一把將他的黑金劍指在了楊婉柔的後心,道:“你們母女都不是好東西,都是向着外人的狼。不過,只要你聽爹爹的話我就放了你。現在我且問你,我這手裡的解藥是真是假?”
那王懷柔自是看到女兒被楊鐵心捉了,心知他手中法寶的厲害,於是道:“你個狗賊,那解藥不是已經到了你的手裡麼?你還計較什麼?你放了我女兒,自走便是。”
楊鐵心卻依舊逼問道:“你快說,是也不是?”楊婉柔眼神裡盡是悲傷之情,更是口中哽咽道:“娘,我爲了張大哥,所以拿得是真藥!娘,原諒女兒的不孝吧!娘……”都說人心是肉長的,這一刻,這一剎那,這一聲聲,一句句貌似都要把人的心撕裂了,割碎了!
如此,聽到這話之時,又是誰的眼中這般的迷離,這般的神傷?
只是,這一刻,王懷柔失聲道:“什麼,他拿的是真藥?”
更是一旁,田靈兒望着張小凡疾呼道:“小凡,他拿的是真藥啊,那你怎麼辦?”
危機的一瞬,一雙手按捺住噬魂,隱忍不發!
更是這危機的一瞬,一雙微紅透淚的雙眸望向了他,那個她心中如何愛戀的人!
就在這一刻,張小凡的心如同西沉的夕陽,有些靜止!
忽地,就在這一刻,大廳之中頓時安靜下來,甚至連那些剛剛說着驚天動地的話語的人也瞬間屏息……。那在歲月中曾經熟悉的紫色衣衫,那個曾經在冰冷歲月爲他偷取解藥的美麗少女,此刻幽幽的、更是一襲紫衣凌天亂舞一般,生生的深深的把身體轉向了另外一側。
彷彿一道血影,更是衆人此刻纔回神而來,卻是見到如此冰冷的黑金劍如此淒涼的插入到楊婉柔的身體之中,只是那一個瞬間,誰也沒有反應過來。那冷冷的黑色光輝縈繞在她的身邊,像是一個巨大光環籠罩着她,更是她在衆人震驚的無法言語的目光中,在那冷悽悽的黑劍之中行走着;血,絲絲的濺下,緩緩的隨着黑劍的光芒環走着,更是她在這一刻,朝着她那冷血的爹爹伸出了從未伸出的那白皙如玉的手,哀聲求願道:“爹爹,女兒伴隨您數十年,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只是女兒今日命喪黃泉,就在九幽之下,女兒希望你能將那半枚解藥還給我?當真就是那半枚解藥?求求你……還給我吧……”
楊鐵心看着女兒幾近蒼白的面容,搖頭含淚道:“柔兒……爲何啊!你這是爲何啊?”
王懷柔在大廳上直直滾落下來,哭喪道:“柔兒……柔兒……”
更是此刻,一旁的田不易等人已經看得淚流滿面了。這當,楊鐵心忽然的貌似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心,只見他左右看了一眼衆人,忽然一聲長嘯,一把拔出了那黑金劍。
這一刻,那一襲紫衣口裡的鮮血如同凌空飛舞的彩蝶,無數的血霧更是在大廳之上形成一道濃重的血牆,更是血腥漫天,憑空都是血的味道!
這一刻,她是衆人之中唯一的光彩!
那斬斷父女之情的利劍更是斬斷她心裡的那道鎖,那道愛戀之鎖。
如此的利劍斷心鎖,斷然的斷到人的內心之中,更是斬開了所有人的心中那深深的恨。隱約中,那個柔情而美麗的面容,帶着那點滴的笑意,緩緩垂落在地,慢慢的發出一絲絲的聲音。
“不啊……”
一個淒厲的聲音自他的口中發出,頓時的那無際的思念從心頭掠起,那無盡的黑暗,籠罩著他整個的內心。此時,他不顧胸口的疼痛,猛的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那個悽婉的身影,那個如此熟悉的一襲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