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倒還是太平,不知是那些人看到之前那三人“慘烈”的一幕,心有畏懼,還是根本怕了鬼厲那副暗沉的面容,倒是周圍所有行人看見他們便遠遠躲開,如同見了瘟神一般。
碧瑤望着周圍依舊有些熱鬧的氣氛,不由嘆氣道:“這些人是怎麼了?難道我們是吃人的老虎不成?”
小白卻笑了笑,一張雪白的面容上露出一副柔美之情,輕聲道:“碧瑤小姐,自是剛纔公子着實打痛了他們,這下他們可算是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痛楚了,索性沒有人再敢上前“滋事”,自然現在平靜了不少!”說着,又是望着遠處無盡的荒涼大山,更是在山的盡頭,似乎靜的沒有一絲聲響,上方,玉盤似的滿月在雲中穿行,淡淡的月光灑向大地,而圍繞在它身旁的星星則如同嬰孩一般,眨巴着眼睛。
此刻,他們這般走了又是不知多久,小白笑了笑道:“千百年前,這裡哪會有什麼客棧?那時候這裡荒涼無比,哪裡會有現在熱鬧的景象?現在倒是好了,因爲過路商人的緣故,自然這裡最爲熱鬧的城鎮中也漸漸建立了不少客棧!”
她這樣一邊介紹着,一邊朝前走去,待見前方映着點點滴滴的光芒,一旁的碧瑤不由指道:“你們看,那不是有一處客棧麼?”
小白笑了笑道:“沒錯,我正是打算帶你們過去的,不過……”說着,頓了頓道:“這裡也就這一家,我們就暫且住在這裡吧!”
碧瑤不由一愣道:“剛剛你不是說這裡建立了不少客棧嘛,怎麼現在變成就這一家了?”
小白笑了笑,道:“碧瑤小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是這裡就這一家,若說別家客棧,還得往前多走出很長一段路程,難道你要捨近求遠麼?”說話間,更是一張貌美無雙的面頰上露出絲絲溫暖如春的笑意,讓人看了心動不已!
一旁,鬼厲淡然的看了一眼這客棧的名稱,低聲道:“原來這裡就因爲只有這一家客棧的緣故,所以就直接用本地名稱了,難怪叫“天水客棧”!”
碧瑤不由擡頭一看,果真如此,但見古樸的牌匾上,工整的刻着四個古韻古樸的大字:“天水客棧”。
當下,三人一猴慢步而入,剛進到客棧之中,碧瑤慢慢的向周圍看去,不由發現這客棧之中的大多擺設貌似和中原客棧別無二樣,當下向着鬼厲低聲道:“小凡,你看這裡,似乎和咱們那裡的客棧沒什麼分別!”
說話間,鬼厲向着四周仔細的巡視了一圈,果真這裡的桌椅擺設和中土並無任何差別,但這老闆和夥計可是地地道道的壯族人,只是這壯族人畢竟是在南疆之中人口衆多的種族,相對的生活較爲富饒一些,而且這裡來往的均是中土人士比較多,所以他們把客棧建立成現在的樣子也是有所原因的!
不過雖然生活富饒,但壯族的民風還是比較平易隨和,不會有很多彪悍之氣,所以在勢力上倒是不如那幾族強盛。
當下,鬼厲低聲道:“我們還是先找個位子坐下來吧,畢竟你們應該都是很餓了!”說話間,鬼厲隨便找了個座位與碧瑤、小白坐了下來,一旁的夥計忙過來接待,只是此刻天氣暗沉,本該熱鬧的客棧,卻沒有多少客人,也許可能今日比較冷清的緣故,自是連夥計的話也多了起來。
“三位客官,您是住店還是打尖?”
碧瑤聽了這話,不由“撲哧”一聲大笑起來,更是上氣不接下氣道:“哎呀,你可真逗,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問我們住店還是打尖,當然是住店了,不然你走夜路我看看?”說着,又是大笑不止!
那夥計當下面色一紅,賠禮道:“姑娘勿怪,這個……我平日裡說的習慣了,真是對不住啊!”
一旁的鬼厲搖了搖手,道:“沒什麼……”
那夥計又是尷尬的笑了一笑,道:“那三位客官需要幾間房?本店的房間很是乾淨,價格便宜合理……”
還未等他說完,鬼厲看了看碧瑤,又看了看小白,道:“這樣,你給我們預備兩間乾淨的上房,我們只住一個晚上!”
話音剛落,碧瑤一愣,道:“兩間?你的意思是……”
鬼厲點了點頭,道:“你和小白一間,如何?”
碧瑤冥思了一下,倒是覺得與小白一個房間也無不可,於是點了點頭,道:“可以,我與她一個房間也無不可!”說話間,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小白,但見她盈盈秋水般的面頰衝着她微微輕笑,似乎倒也並無介意。
那夥計微笑着點頭,道:“好,一會便爲客官准備出兩間乾淨上房,倒是看三位的樣子,似乎應該是口中飢渴,只是三位需要點些什麼可口的飯菜麼?您放心,本店的飯菜絕對乾淨,價錢童叟無欺……”
其實鬼厲的肚子倒是不餓,但是他看了看碧瑤,又看了看小白,還是決定要一些吃的東西,畢竟自己不餓不代表別人和你一樣,當下,他開口道:“恩,先來三碗大米飯,然後……”
那夥計笑了笑道:“恩,好……三碗大米飯,只是客官不要來些菜?我們小店的菜可是香噴四溢啊……保證……”
“呵呵……”
還不等夥計介紹完,碧瑤在一旁又是笑了一笑,道:“你先等等,菜嘛,我們肯定要,只是……”說着,又看了看一旁的鬼厲,低聲道:“小凡,你十年間也來過這裡無數次,難道不曾知曉這裡的菜系?”
鬼厲笑了笑,道:“這個……哎,我倒還真是不太清楚!”
說話間,神色又是一怔,倒是一旁的小白突然開口,面帶微笑,道:“夥計,我想問問你,你這裡有沒有“烤黃雀”?”
鬼厲和碧瑤同時一怔,更是鬼厲不由看了看小白那張笑意濃濃的面頰,道:“原來你知道這麼多!”
小白輕輕笑了一聲,目光流動之間,似乎在回想什麼,口中慢慢道:“是啊!倒是知道的很多,哦,對了,你這有“烤黃雀”嗎?”
那夥計笑了笑,看着小白那張充滿笑意的面容,道:“姑娘莫非對這南疆的情況瞭解頗爲透徹啊,這“烤黃雀”是南疆的招牌菜,我們店中自然是有,那麼,客官來一盤嚐嚐?”
小白臉上露出濃濃笑意,點點頭道:“恩,來一盤,還有“烤鹿肉”、“蛇尾湯”、“烤羊腿”、“羊雜湯”、“五小蟲”、“黑心果”……”
只是越說她的目光越是閃爍無限,一開始說這些菜名倒是很慢,不過越說越快、越說越多,似乎這些菜名一聽便叫人明白,這絕非是中土能做出的稀奇菜品。
鬼厲聽罷,不由臉上露出一副愕然的神情,更是一旁的碧瑤,剛剛還是一副笑意,現在不由張大嘴,似乎一副說不出的怪異神情,那夥計的面容上也多少有了一絲尷尬的表情,就算是遠處算賬的老闆也不由走了過來,仔細傾聽!
小白一口氣說出不知多少個菜名之後,這才吐口氣,停了下來,轉頭看着老闆和夥計,笑了笑道:“這些菜品,你們這裡有麼?”
那老闆和夥計互相對望一眼,似乎都有所不可思議,半晌,那老闆笑了笑道:“姑娘見多識廣,老夫佩服,只是這些菜品都是南疆一絕,不過……說實在的,只是這年頭,很多原料都不好找,所以本店能做出的菜品也不過一二。”
小白看了看鬼厲,又看了看碧瑤,面上不由露出一副遺憾的神情,但隨即笑道:“那麼,你這裡都有什麼?”
一旁的碧瑤笑了笑,道:“我看,有什麼就吃什麼吧,我又不挑!”
那老闆看着眼前的三位,仔細道:“小店除了姑娘說的那道名菜“烤黃雀”外,在有的就是黑心果和烤鹿肉,蛇尾湯也可以做,至於別的,實在抱歉啊!”
小白尋思了一下,道:“也行,這幾道菜也都不錯,那麼,就先上這四樣菜吧!”
那老闆和夥計連忙應了一聲,奔着後廚走去。
此時,小白目光一轉,卻見鬼厲和碧瑤正看着自己,於是不由嫣然一笑,道:“怎麼?感覺很奇怪麼?倒是不奇怪,只是我多點幾樣菜,畢竟碧瑤小姐沒有來過,再者看公子的神情,應該也沒有嘗過,所以,今日我點這些菜,也是叫公子小姐嚐嚐鮮,這南疆的風味,倒是和中原大不相同啊!”說着,饒有興趣的貌似在回想什麼!
鬼厲看着碧瑤,輕聲道:“不想,她倒是知道這些菜名,叫我好生佩服!”
碧瑤輕輕一笑,低聲道:“小凡,其實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現在的你哪裡還有這些口腹之慾?平日裡,你都是在野外對付一宿就可以了,不過,今日倒是不好這麼做,至於原因,我想已經不言而喻了吧!”
鬼厲輕輕搖了搖頭,道:“果真,知我莫過你,真是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啊!”
說着,他又仔細看着一旁的小白,開口道:“對了,你剛剛說的那幾個菜名,我倒是可以猜出幾分,倒是有幾個菜名,我很是奇怪!”
小白笑道:“公子心中有疑問,但說無妨!”
鬼厲皺了皺眉,望着她道:“你說的“烤黃雀”我倒是能猜個大概,剩下的“烤鹿肉”、“蛇尾湯”、“烤羊腿”、“羊雜湯”、“五小蟲”、“黑心果”中,唯有“黑心果”和“五小蟲”,我不太清楚……”
小白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黑心果,顧名思義,此乃南疆特有果子,外表翠綠,肉白嫩,但肉心卻爲黑色,用油鍋炸食,味道大是鮮美。”說着,頓了頓,又道:“至於五小蟲,則是南疆特有的五種小型昆蟲,但是要五種昆蟲混合在一起,這樣炸起來可是非常美味的!但今日恐怕無緣嚐到這樣的美味了!”
倒是一旁的碧瑤聽了關於五小蟲的介紹,不由有些噁心,道:“蟲子啊,我可是最討厭了,哎……還是別說這個了,讓人聽了身上發麻,估計一會連飯都沒辦法吃了!”
鬼厲淡然道:“也罷,我倒是聽了這名字也不過好奇而已,只是……只是平日裡看你對別的事物也不怎麼關心,怎麼說起這菜名,貌似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有興趣啊!”
話剛說出,突然的他不由怔了一怔,更是貌似一副曾經熟悉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似乎一同出現的還有那熟悉的話語。“小凡,我可不可以嘗一嘗這道菜?”
。“小凡,你做的什麼菜啊?”
。“真好吃,可不可以教我?”
……。想到此,他不由深深嘆息了一聲,似乎如果不是當年的一切,也許他現在也只是在普通人家過活,或者到哪個小餐館當個普通的廚子,只是那樣,倒不會像現在這樣,也許也不會平添這麼多的煩惱之情。一旁的碧瑤望着鬼厲出神的面容,不由伸出如玉般潔白的手在他面前搖晃了一下,道:“小凡,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
鬼厲下意識的輕聲嘆了口氣,似乎一時間倒是不想說什麼,一旁的碧瑤見狀,也沒在問出什麼,倒是小白,饒有興趣的在盼望什麼,眼中更是柔情無限,也不知她到底在想着什麼?
一邊,鬼厲肩膀上的猴子小灰還是向着往日一般,東看看西瞅瞅,時不時低聲吼叫着,難道說,它也在等待吃飯的時刻?
夜色深沉,熱鬧了一天的天水寨在此刻也隨着周圍安靜的氣氛而漸漸沉寂下來。
要說這天水客棧,自是分爲兩層,畢竟一般的客棧都是這樣的規模,但他們剛剛進入時,鬼厲就已經留心觀看,只是從這周圍環境來看,貌似今晚入住留宿的只有他們三人,這情況本該使人注意,但轉念一想,這個時節,天下亂亂揚揚,怕是中原人士應該不會在這個紛亂時節前來南疆,若是那樣,豈不是害掉自身性命,那麼話又說回來,本地居民又有幾人有家不回而留宿客棧呢?
倒是他們之間住的房間也只是隔了一層木板而已,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自然房間之內發出絲毫聲響對方都是聽得清清楚楚,不過,這樣也好,倒是誰的房間出現異樣,對方都能察覺,也方便行事,不過,話說三人的道法修行都不低,倒是不怕什麼。
鬼厲在房間中坐了片刻,不由回想了一下,低聲自語道:“想是自己很久沒有住店了啊,上一回住店倒是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了。”說着,不由笑了笑,更是頓時睡意全無,自是心中煩悶,於是緩緩站起身,慢慢走到古窗旁邊,輕輕推開那古樸的窗子,向外看去。
但見南疆夜空之中,月亮從樹林邊上緩緩升起,放出冷冷的光輝,照得前方荒蕪的大地分外煞白,越發使人感到寒冷。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着燦燦銀輝。
月光無華,如夢如幻,輕輕揚揚的飄灑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塵世幽幽,悠悠塵世,似乎衆生都在悄然沉睡,四周更是寂靜無聲,似乎只有在哪個不知名的小小角落,隱約傳來幾聲低低的蟲鳴聲,聲聲淒涼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