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張小凡口中苦苦笑了一番,然後低聲輕語道:“我只想回到當初,我只想有她在我身旁,那一襲白衣的女子,那一張傾國傾城的白皙容顏,只是現在的青雲門,大雪紛飛,但是隻要有她在我身旁,那麼天空會不會白雪飛舞,又能如何?其實在我看來,只要有她在我身旁,那兒就沒有大雪,那兒都會溫暖如春,所以……”
“既然你不想,還是由我來當青雲掌門吧,這樣,你就可以離開青雲門,然後開始你的尋找旅程,只是這番尋找路途,一定很漫長,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她……”
說話間,周圍之中,狂風如同櫻花落雪一般,飛舞旋轉,似乎他們二人都聽到了霰雪鳥口中發出的破空鳴響,那一刻,好像遙遠的極北地區之中,冰雪開始融化,而站在冰雪之中的女子,她的笑容如此傾國傾城!
只是,那一刻之中,蕭逸才望着滿天飛舞不止的如同飄零雪花一般的狂風,口中低聲嘆息一番,道:“小凡,我心中始終想着一個事情……但是一直沒有問出口,我也不想再度傷到你的心,所以……”
張小凡搖了搖頭,似乎那樣的感覺,如同又是一個冬天,大雪瀰漫,漫無止境一般的呈現在他們的眼前,此刻他低聲道:“只是,你想問什麼呢?”
“陸雪琪……嗯……她……”
蕭逸才說着,不知爲何,顫抖的聲音竟是再也問不下去,他知道,問出這番話,就等於在一刀一刀挖着張小凡的心,挖的這樣深,又是那樣痛!
“不……我明白……只是促膝長談……我好像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日……”
“不,先不要在繼續說下去了,是我的錯,這些真的是我的錯……”
蕭逸才打斷了張小凡的痛苦回憶,但見他的面容上也同時充滿了痛苦的神色,只是此時的他,緩緩低下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不,那種悲哀的模樣,怎麼能夠讓任何人想象出來?
那一刻,張小凡低聲道:“掌門?權力?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就算整個天下都屬於我,又有什麼用呢?只是想想看,有了這些到底有什麼用呢?這些事物對於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就算得到這些,卻也抵不了她站在我的面前……”
“但是……當初……還有另外一個人,對你也一直很好罷!”
蕭逸才低聲訴說了一句,爲何如此低聲訴說?也許蕭逸才心中明白,但是張小凡的心中也亦然明瞭。此時,張小凡的目光向着遠方久久望去,那一刻之中,那一襲如碧綠衣的女子,似乎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只是他的心中,每每想起她,都會覺得愧疚與難過,雖然他最愛的是那一襲如雪白衣,但是那種深深的愧疚,從何能夠忘記?
唉聲嘆息間,二人沉默無語,目光相互凝視間,似乎二人都明白了一切,剩下的,唯有深深沉思與無盡的凜冽狂風,呼嘯不止……。
青雲門……大雪天。又是一個冬天,漫無邊際的冬天,大雪瀰漫,山下的小小孩童,都已經長大了,只是所有人都說,山下的小小孩童都和過往的孩童不曾一般,只是其中有一個女孩子,青雲門上的所有人都聽說這個女孩子的美豔與光彩照人,更是張小凡聽有人說過,這個小女孩好似碧瑤一般的美麗如花,不過,星洛曾說過,這個如同碧瑤一般的女孩子,在以後的某一天,將會成爲青雲門中的一名女弟子。
但是,更爲令人不曾想到的是,星洛的言語當中,讓人無法預料的是,他竟是告訴張小凡,這個女子會成爲他以後的側室妻子,但是張小凡並不曾相信,不過這個名叫梨裳的女子,當她真的出現在張小凡的面前時,當張小凡真的看到她的面容和微笑時,但見她就那樣深深的望着他,然後對他說,張小凡,青雲門的掌門人,那一刻,當看到梨裳的那一刻,突然間,便是讓他想到了碧瑤,好像當初的一切全部都呈現在了他的面前,只是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孩,不知道她以後將要行走的,又是怎樣一條道路?但是不論怎樣,張小凡望着她的時候,幾乎就要以爲她就是碧瑤,兩個人的面容都是那麼的相似,她走過來,目光久久相望,然後突然間,她竟然笑了,那種有些讓人聽了,發出的一種充滿邪氣和冷酷的笑聲。
所有人都會去質問星洛,爲什麼梨裳會選擇他?爲什麼她一定要和梨裳在一起?
此刻,走到大殿之中的蕭逸才,他緩緩走到他們二人的身前,然後將梨裳拉回去,看着她,就那樣默默的看着她,然後對她說,你知道他是誰麼?只是你還想要說些什麼呢?你是不是還想說,要成爲掌門的側室妻子?只是如果如此,你可以找一個其他法術高深的弟子,這樣同樣可以保護你不受任何傷害!
梨裳微笑着說,不,其實我喜歡的,只有他,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覺得,我的心裡只有他,其實當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好似覺得已經見過他好了,所以只要我喜歡,我就會去追求,我就一定要成爲他的側室妻子,然後靠着他的肩膀,就這般久久的靠下去。
是麼?
蕭逸才低聲說出一句話,然後望着她,道:可是你雖然長得很像一個人,但是你永遠不會代替那個人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不論你怎麼說,你覺得你會改變這一切麼?就好比有人要殺你,你會有什麼辦法呢?又或者,別人會有什麼辦法呢?又能夠幫助你什麼呢?能夠拯救你什麼呢?
然後蕭逸才向着張小凡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開了,此時,一陣陣的凌冽狂風,快速吹散開來,似乎那樣的聲音中夾雜着詭異的笑聲,緩緩蔓延開來的時候,如同夾雜着一起紛飛大雪,落在了青雲門的每個地方,每個角落。
兩個月後,梨裳死了,死在一片如同女子眼中流出晶瑩淚珠的淚竹林裡,死的時候,她的面容上還掛着點點笑容,如同當年碧瑤離開時,面容上散發出的柔和笑意。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所以沒有人提起這件事情,可謂對這件事情,守口如瓶,沒有人向外透露半句,只是很多人在傳言,說梨裳是自殺的,但是唯有星洛的笑容,依然有些詭異的瀰漫在站小凡等人的周圍。
到底爲什麼?
她爲什麼會死?
爲什麼死的時候,如同當年碧瑤死的時候一般?
如此相像?
到底因爲什麼?
到底是誰害死了她?
紫玥,梨裳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讓人殺死的麼?
我不知道。
紫玥,她是自殺的麼?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應該清楚,但是我確實不想說,也不能說,也許星洛可以更加明白這件事情吧!
那麼。星洛,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梨裳是怎麼死的?
自殺,身體內部所有的內臟全部破裂。
那她爲什麼自殺?
因爲她覺得,雖然自己的面容與碧瑤一般,但是她永遠比不上,所以,雖然她擁有令人羨慕的一切,但是,你要知道,她還是很喜歡你的。
那你能告訴我,到底是誰害了她麼?
也許以前我總是說不能,但是這次,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這些事情中,隱藏着一個秘密,只是你能不能聽出來,或者感覺出來,這些我不會說,也不能說,也不可得知,只是如果你能聽得懂這一切,那麼一切的一切,你都可以迎刃而解,一切你都會知道的。
星洛說出的事情,只是與青雲門中一些最爲熟悉的人有關,而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周圍之中,凌冽的狂風如同漫天飛灑的雪花,所以他所說出的話語,如同一個夢境,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夢境好似張小凡眼前呈現的畫面,一直佔據,不曾破滅。
一直到了雪花紛飛的最後時刻,到了這個冬天結束的時候,只是在冬天結束的最後一天晚上,張小凡似乎發現了所有問題的答案。
因爲星洛說出的所有話,在張小凡聽上去,如此怪異,如此莫名,但是在最後的最後,他好像明白了一切,因爲夢境之中,似乎他看到了焚香谷中的一個熟悉的面容,做出一番熟悉的姿態,然後再他前往蕭逸才宮殿的路上,在漫天烈焰之中,騰空快速飛行着。
難道是焚香谷的人?
那個人……難道會是?
星洛,將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吧,你說的事情,還是有些神秘,只是你爲何會知道這些?
從我預感青雲門以後的興衰存亡,我就知道,他們總有一天會死的,不論如何,我都早已經發現了這一切。
但是,他們爲什麼會死?
難道這些都是因爲我,就是因爲我,所以給他們帶來了磨難與死亡?
很簡單,焚香谷的那些人,所謂的正道,不過早就心有旁道,所以他們用自己的高深法術,殺死了他們,很簡單的法術,用火焚烤的時候,自然將他們的內臟一同烤化,只是因爲是焚香谷的人,所以沒有人會懷疑到他們,而所有人也不會去提防他們,所以他們也可以輕易得手。
那你就是這樣認爲的?星洛?
其實當他們行動時,我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他們對周圍所有事物,都有所提防,那麼自然我也是在他們的提防範圍內,只是我覺得,這些事情,沒有絲毫破綻,若是以此和焚香谷鬧翻的話,只怕又會出現新的問題,所以……所以還是忘記比較好,只要忘記,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照舊,所有的一切,都會和當初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然後,星洛的口中,發出低沉的笑聲,那樣的笑聲中,似乎連着他的面容,都顯得有些奇怪和詭異!
難道焚香谷沒有人想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只要做了的事情,就不可能沒有人會知曉?
那麼法榻的死呢?
難道他們都是一樣的?
是的,也是焚香谷的人殺死他的!
這麼說,蕭逸才所住宮殿的大火,法榻的死亡,梨裳的死亡,都是如此?都是焚香谷門下弟子所爲?
宮殿大火,兩個人的死亡,都是焚香谷門下弟子所爲!
那麼,星洛,你當初說出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掌門人,其實現在有些事情,就算我說出來,只怕你也是不明白的,我知道你所遇到的經歷比我多很多,知曉的事情也比我多很多,但是你知道麼?這些經歷,不代表,所有的事物,你都看的如此透徹,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想說,也沒有辦法說出口,只是不論如何,以後我會一一說出來的,只是當我說出來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關於你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你一定會明白的。
星洛,你現在可以說出一切,不論如何,我都會接受的!
現在還是不要說了,這些沒有必要現在說,只是,有一件事情,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的,那是我看到的,梨裳死時,最真實的一幕。
只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後,星洛便離開了,他應該回到他要去的地方,回到他自己的房間中,而張小凡,他一個人站在偌大空曠的大殿之中,舉目四望,蒼茫無邊的白色雪花籠罩在整個黑暗淒厲的大地之中,似乎那一刻,他看到了一片白色濃霧延綿在大地上方,心裡如此難過,如同世界坍塌的聲音在內心深處響起,更是那一刻之中,在大殿中央,恍惚之中,他好像聽到了法榻死亡時的呼喊聲,聽到了蕭逸才宮殿中傳來的大火焚燒的聲音,聽到了梨裳死時的絕望唱晚,然後他好像再度看到了陸雪琪縱聲火爐的一瞬間,那如同燦爛煙花一般的美麗笑意,然後她在一片熾熱火焰中,向着他久久微笑,那一刻,張小凡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滴在了一片冰冷的臺階上,快速結成了冰,更是冰封了他的眼,冰冷了他的心。
這一刻,遠處好像傳來了星洛飄渺的聲音,在他的聲音中,好像在說着,我的年輕的掌門人,血紅玫瑰即將綻放,死亡命運的輪迴正要開啓,請所有人都要內心等待……死亡……逃脫不了的死亡,沒有人會改變這樣的命運。
那天晚上,張小凡獨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在清澈如水的明亮月光下,似乎他又一次走進了梨裳的世界,也就如同走進了碧瑤的世界,在那裡,他看到了當初灰飛煙滅的碧瑤,再度重生,然後成爲了小孩子,每每如同一個快樂輕盈的蝴蝶,翩翩飛舞,同時也好似聽到了她在歌唱,如同綠色的精靈,那個美麗如花的女子,聲音如此絕美,婉轉的如同傳說中的一副古老畫像,久久呈現在他的眼前。
“其實,我就是碧瑤的轉世,其實我知道,坐在面前的那個人,就是張小凡,曾經我愛的男人,青雲門現在的掌門人,只是那樣的感覺,便是每每在夢境中,都會看到他在晚上,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充滿了晶瑩星光,他的面容上似乎留下了寒風刻下的深深痕跡,眉宇間陣陣緊鎖,夾雜着傷心與落寞,凜冽的狂風從四面八方涌現過來,吹動着他的寬大衣襟,他的頭髮還是那般墨黑和絲滑,只是那一刻,似乎已經明白了他爲何這般落寞,所以,每每這個時候,自己都幻想着,自己與碧瑤一般,擁有同一副美麗面容,然後與他坐在同一片星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