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幽冥的光圈,漆黑的一片如同深深的不可見底的巨大海嘯漩渦一般倒掛在無盡的天邊,那樣子又如九幽地獄中的魔鬼向着楊鐵心張開了血盆大口,貌似要吞噬天地還有他。
此刻狂風更是猛烈的勁舞,風捲殘雲般的呼嘯而來。雷聲隆隆如九天明動,白色電芒快速竄動讓人捉摸不定。
楊鐵心見得這般無上奇術,臉色卻並沒有如何的變化,他向着漫天的白色電芒,忽忽的放聲大笑,那笑聲如此的瘮人,如此的恐怖,這般笑着,又見他張開大口,不禁道:“啊……啊……”這般,院中衆人都不知道他對着那漫天劍雨似的電芒想要叫出什麼?
如此吶喊聲中,卻見楊鐵心又突然的欺身飛進,黑劍金刀相互交錯中閃動着那黑金光芒,如此在漫天黑雲與漫天白色電芒下這般的引人注目。此刻,院中衆人都臉色更是變得都貌似沒了血色,更是那楊婉柔頭一次見這樣的情形,便是失聲大叫了出來:“停手,停手吧……爹爹,陸姐姐,你們都停手吧!”只是如此事態,誰也沒有辦法停止,停止這一切!
此刻,上空之中的陸雪琪眼望着張小凡在下方如同迷霧纏身的身影,玉臉更是無色一般。
這“神劍御雷真訣”不僅是陸雪琪就是張小凡和田靈兒都知道都清楚,這乃是道家仙法中的無上奇術,以凡人之身引發天地至威,由此便是看的陸雪琪的臉色,張小凡就知道她現在所承受的痛苦,雖然“天琊”乃九天神兵,雖然陸雪琪的修爲已經爐火純青,但她並未到登峰造極的程度,所以的如此發揮到極致怕是要劍毀人亡。
只是現在,身在半空之中的陸雪琪卻覺得那漫天黑雲之中,無限的威猛巨力如洶涌澎湃的潮水向她身上襲來,只是這場景讓那楊鐵心自然看不出什麼,但此刻陸雪琪卻覺得身體中血液上涌,幾乎是要漲破自己的身體一般,若不是靠着天琊神劍去吸收那些白色電芒,怕是她早已吐血身亡。
風聲此刻更是猛烈呼嘯,雷電更是劇烈轟鳴,她半空踏立,恍惚中便是覺得這是不是慾火焚身的一刻,這一刻是不是如此的生死時刻,下一瞬間,她又一次低頭看到張小凡那張牽掛的面容,腦海中又回想起了師父水月曾經說過的話:“只是雪琪,你資質甚佳,便是我將這天琊神劍傳與你,但若是你要用那無上奇術神劍御雷真訣的話,萬萬不可發揮到極致。如是發揮到極致,爲師怕是你會遭那滅頂之災又或者最不好的結果便是劍毀人亡!”
“轟!”
又是一聲驚天炸雷,幾乎就是從這無情幽谷的黑暗天際炸響,這般震耳欲聾的響聲讓下方的每個人都隱約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大地都在顫動,彷彿萬古雷神被人掀起驚天巨怒,更如同狂獅吞天一般狂怒嘶吼!
一時間下方衆人包括張小凡之內都爲之顫抖變色!
上方,楊鐵心此刻距離陸雪琪不足幾丈之遠,怎能看不清這奇術的威勢,只是楊鐵心如何的老奸巨猾,只怕他心裡明白,如是被那白色電芒擊中,他便要灰飛湮滅。但如何的他也是癡戀這白衣女子,於是全身一緊,便是如同癱瘓一般不在前行。
張小凡在下方看着半空的一切,更是擔心陸雪琪,剎那間他便面如死灰。他深知“神劍御雷真訣”是青雲門鎮山奇術之一,此奇術何等精妙,何等的神奇,只是他心裡擔心她,便是大聲叫道:“雪琪,雪琪啊!啊……”
但見天空上楊鐵心手中法寶所發出的黑金光芒更盛,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或許在靈力威勢上,楊鐵心的法寶黑劍金刀並不遜於天琊,但在功法上他們卻相差太遠,他只是以本身靈力催發黑劍金刀的威力,決然比不上陸雪琪那青雲山上千年來所傳下的絕世奇術。
下一刻,他絕望了,那種絕望無與倫比,那是如何的絕望心情?怕是絕望中的絕望,真正的無可比擬!
但就在這絕望一刻,楊鐵心雙眼忽然倒映出天空中的一切,他眼中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潮水般漩渦旋轉更急,雷電大做,天琊神劍光芒越來越亮,這絕世仙法就要施展完成的時刻,陸雪琪卻忽然身子大震,原本雪白的臉色瞬間漲得緋紅,更是一瞬間,她“哇”地一聲噴涌出大口大口的鮮血,那鮮血如此的駭人,如此的更是慢慢的滴落在白色衣裙之上,便是這般的觸目驚心,更是那些鮮血幾乎在她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厚重的血牆。
此刻,楊鐵心的眼神中充滿了一絲的興奮之情,便是更爲急切揮舞着手中的黑劍金刀向她衝去。
如此之時,這一切讓下方的張小凡看的真真切切,他看着那觸目驚心的一抹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便是痛心疾呼道:“雪琪,不要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他那暴紅的雙眼中流出那血紅的淚,如此的心膽俱裂!
下方,田靈兒和週一仙等人看的也都目瞪口呆,神色大駭,而站在週一仙身旁的小環更是嚇得跌坐在地上,手中的糖葫蘆更是散落滿地。
但又見得天空深處,天琊神劍那光亮搖晃,似有不穩,陸雪琪不禁心想:難道就這樣結束了麼?那小凡怎麼辦?如何的他的無情花毒又要如何?想到此,她緊咬銀牙,閉上雙眼,排除一切雜念,將全部意念都凝聚到天琊之上。片刻之後,天琊光亮似乎穩定了下來,那光芒反而更勝從前,燦爛奪目,不可逼視。
此時,黑暗的烏雲之中又是傳來一聲驚天巨響,那巨大如同潮水一般的漩渦最深處彷彿出現了一道耀眼的白色亮光,那是無數白色電芒正彙集合成,隱隱對着陸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劍。
只是,陸雪琪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心裡更是一陣絕望,貌似一切都這樣靜止了,卻不想在這猛烈風聲中,忽然的她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呼嘯之聲。她卻無心再看,只是全力操控天琊,但身子卻有搖搖欲墜之感,楊鐵心見此,心中大喜之下,更與那手中黑劍金刀化做一道黑金光柱,劃過天際,衝向這在風中搖擺的絕世容顏的女子。這一刻,陸雪琪眼中深深的凝望着下方的張小凡,又緩緩的閉上眼,心想:“一切都結束了麼?”
就這樣結束了麼?
一切都到這裡就這般終止了麼?
想到這些,她心頭忽然的很是平靜,耳邊更是聽得那呼嘯的風聲,心裡淡定了很多,她明白,也許該來的始終要來,要躲也是躲不掉的。
這個瞬間,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天地如此安靜,時間反佛凝固,所有的事物貌似都定格在那裡,只有她獨立狂風之中,白衣楚楚,黑髮隨風亂舞,若雪勁風狂舞,她更是緩緩睜開了閉上的雙眼,望向前方那道疾馳而來的黑金光芒。
那一刻彷彿靜止!
那一刻反佛永存!
就在這一刻,楊鐵心離她如此近在咫尺,他更是望見了她的那雙如秋水般的眼睛!那眼睛中透出如何的神色?那是如此哀怨愁傷的神色,如此讓人疚心疾首!
只見她獨自佇立狂風電芒之中,面對飛馳而來的他只是那般等待着,只見發揮到極致的她臉色如此的蒼白,眼中還存有着一絲哀傷,一絲眷戀。
她在哀傷什麼?她在眷戀什麼?
狂風呼嘯,淒涼黑夜,這絕世容顏的女子,與他靜靜相互揮望。
那是誰的眼神,哀怨憂傷而又如此淒涼,這絕世容顏、不可奪目的女子的心頭究竟爲誰而傷?究竟爲何如此淒涼?
忽然看在眼中的楊鐵心的心頭掠過一絲畫面,這畫面如同古樸的卷軸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叫雪兒的女子,那個如此的愛慕自己的女子,她是那般的舒宛溫柔,如一汪平靜的湖水那般清麗透徹,只是那個女子曾經爲他說出那樣的話語,便是反佛昨夜,他與她在無情花從中,她幽幽道:便是三生七世我也愛你,便是爲了你,哪怕是粉身碎骨或者萬水千山或者長河落日我都心甘情願!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還是從前,只記得雪兒,楊鐵心深愛的那個女子在臨死之際,對着他斬釘截鐵的說出,便是今世我們不能在一起,死後我也便如此的想念着你!即便那時我已經離去!
那是如何的爲情至上!如何的幸福時刻!但那種時刻只是片刻,失去之時又是如何的一種痛,只是雪兒啊!我楊鐵心沒有和你相守一生,一生的那深深的愛戀,至今我都如此的後悔,那種痛,真的深深的映入我的內心,深深映入我的骨髓以及靈魂。
就那樣深深的映入,深深的!深深!
眼前的女子啊,你還記得當初麼?當初我救得你,便是深深的被你吸引着,但如何的你便是那個心中愛戀着別人的女子?
想到此,楊鐵心的腦海中卻充滿了心死的感覺,就這般他忽忽的笑了笑,帶着一分幽怨與死心,恍如回到昨日,彷彿回到年少時的那個純真時代。
下一刻,黑劍金刀在他手中悄無聲息的慢慢垂落,又慢慢的溶入到天琊神劍藍色光芒之中,下方所有人都再也看不清他們二人的身形,只是衆人都看到的是楊鐵心手中的黑金光芒忽然黯淡了下來。此刻,天際又是傳來驚天巨響,一道無比巨大的白色電柱從天而降,落到天琊之上。
整個天地,滿天神明,彷彿在同一時刻一同戰抖,一同吟唱。
巨大的光柱從天琊上反射而出,帶了肅殺的毀天滅地的氣勢,衝向了楊鐵心,生死關頭,楊鐵心卻再也沒有舉起手中的黑劍金刀,只是這般毫無保留的直直衝着那巨大的白色電柱而去。
在一刻,楊鐵心的身影消失在那巨大白色光芒之中。
就那樣許久!許久!許久!
下方楊婉柔望着他那消失的背景,痛心疾首的吶喊道:“爹爹,爹……”不論如何,他始終是她的爹爹,如此她如何能不心痛?如何不能叫喊出聲?
黑暗的天空,烏雲慢慢散去,光芒漸漸消失。
衆人都這般怔怔地看着天空,忽然的他們看到一絲熟悉的身影,那是楊鐵心,他手中還是那樣緊緊握着自家的法寶黑劍金刀,可他身上的衣服盡數破爛,鮮血滿盈。整個人更貌似一個飽受折磨而又遍體傷痕的動物一般,硬生生從半空垂落下來。
他慢慢的垂落在地上,楊婉柔便是剛想跑過去,卻見王懷柔臉色凝重道:“柔兒,我之前說過,你要是再叫他爹爹,便不是我的女兒,我現在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救得他,也不在是我女兒。”只是楊婉柔十多年才見到母親便是心中歡喜,既是母親不許,她也是無可奈何,於是只能停止腳步,站在一旁。
而田靈兒與週一仙等一干衆人,卻紛紛走了上去。
這時,臉色蒼白的陸雪琪也從半空中緩緩落了下來,立刻被走上前的張小凡擁了上去,而陸雪琪幾近疲勞顯然已經支持不住,此刻正是被張小凡緊緊擁在懷中,而她卻望着天空中漸漸遠去而慢慢消失的那道白芒,怔怔不語。
身後,那王懷柔突然笑道:“好,你這小姑娘真是好啊,替我報了仇了,我還要感謝你呢!”
楊婉柔道:“娘!”
王懷柔道:“什麼娘,你還是擔心你那野獸不如的混賬爹爹吧!”楊婉柔自是聽了沒有說話。
張小凡聽到這些,很是氣憤道:“你們夫妻真是一對,沒有一個有心肝的!”
王懷柔又是乾笑了兩聲道:“小兄弟,什麼叫有心肝?你能告訴我麼?你有心肝怎麼不去救你的心上人?”
這般一問,卻是張小凡剛要回答,但聽得陸雪琪輕聲道:“小凡自是中了那無情花毒,有心無力而已。”說罷,又轉頭對那已成爲血人的楊鐵心道:“楊谷主,便是我贏了你,請你賜予解藥!”
那一身血污的楊鐵心掙扎的擡起滿是血漬的面頰道:“我,難道你現在還相信我有麼?”
陸雪琪慢慢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與不該信你了?只是你當初救得我,如此說沒有解藥,我便……”話音未落,便是聽得王懷柔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只是你替我教訓了這個王八羔子,我便還是告訴你吧,那半枚解藥是在我這裡,你若想要,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當下,衆人大驚,陸雪琪更是焦急道:“那麼還請老前輩賜藥!”
那王懷柔道:“這也好說,只是……”說道此,她擡頭看了看張小凡道:“把這小子留下做我女婿就可以了!”
張小凡聽得卻乾淨道:“這是不可能的,便是我心中始終只有她一人。”說罷,他又仔細的看着陸雪琪那無雙的面頰。
王懷柔見張小凡這般堅決,於是道:“不這樣也好,只是我雖然久待在那深淵下方,卻也看出你們不是普通之人,我看剛纔她用的奇術應是青雲門下,便是你們拿到那無上的誅仙法寶給我,我就給你們解藥如何?”
張小凡聽這貌似交易一般,於是堅決道:“你別做夢了,這是不可能的!”
那王懷柔又哈哈大笑道:“不過,老身也不強求,只是你只吃了半枚解藥,那麼在次發作是何時我也不清楚了,不過,咦……那楊鐵心呢?那個王八羔子哪裡去了?”
這般說話,他們都是一回頭,確實不見了楊鐵心,只是王懷柔恨恨不已道:“這個王八羔子定是趁我們說話之時逃走了,他還真有一套,不過他也逃不了多遠!”說着,雙眼一轉,又衝楊婉柔道:“柔兒,揹我回屋吧。”
楊婉柔便是應了一聲,揹着母親轉身往大廳裡走去。
剩下張小凡等人獨自站在那裡,只聽的王懷柔又是一陣聲音傳到:小兄弟,何去何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身不刻意留你們了。張小凡聽了便是對陸雪琪道:“我們下山太久了,該是回青雲山看看了。”陸雪琪心繫張小凡的無情花毒,於是道:“那你身上的毒……”
張小凡笑笑道:“一點小毒,不算什麼,只是我也吃了半枚解藥,應該不礙事的。”
一旁週一仙也笑笑道:“張兄弟福大命大,應該可以化險爲夷!”
田靈兒也道:“也是,說不定回去師父等人也能解毒於此呢!”陸雪琪想想,自是下山也很久,本是應該回去見師父她老人家的,於是便是朝張小凡點了點頭。
當下,幾人一起朝出谷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