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跟你走做什麼……”顧念奇怪。
“今天你們老闆的訂婚宴,我這邊有車會過去,你不順道一起?”
顧念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站在那裡,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原來就是今天麼……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連秦慕都收到了邀請函,而她連個知道的權利都沒有麼?
難怪今天上午到錄製現場的時候,於曉的表情一直都很奇怪,原來是這樣……
顧念的脣角泛起了越來越多的苦澀,終於還是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不了,我不去。”
秦慕其實是故意說了這件事,但他以爲顧念知道,很明顯,她居然不知道。問完後秦慕略有點後悔,尤其是看着顧念的表情越來越失落,他大概猜到自己幹了件壞事。
做壞事的元兇只好尷尬的咳了聲,“你保重。”
除了這句話,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安慰語句。等到節目錄制開始,顧念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幹什麼,從頭到尾的表現可以用一塌糊塗四個字來概括,但是她的一塌糊塗 每次到達秦慕的手裡成了亮點,這個男人終於還是發光發熱,在最後一組PK的時候擔當了重任,也沒有掐着她演,這種渾然天成的配合,似乎是秦慕第一次有點賣 力的表現。
金馬影/帝的賣力終於還是成就了最後的演出,顧念的臨時犯糊塗,在觀衆的眼裡居然又成了笑點,雖然她演完之後自己還是迷迷瞪瞪的,等到開獎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和秦慕這組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這一季的冠軍。
小馬尾蹭蹭蹭的跑到後臺,歡快的問秦慕,“你今天怎麼啦?居然這麼賣力?”
秦慕悔不當初的說:“我做了件錯事,所以在挽救。”
“咦,你做了什麼錯事啊?”
小馬尾就看見顧念失魂落魄的走下臺,自己卻在那裡唸叨:“原來冠軍的獎是公益獎項,唉……”
拼死拼活到最後是捐給其他人的,就當給肚子裡的孩子積個德好了。
小馬尾看見顧念,還笑嘻嘻的迎上去,“小念,你們老闆的訂婚……”
秦慕一把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往外頭走,以免她犯第二次錯誤。
顧念擡頭就看見於曉站在身邊,眼睛裡頭都是憐憫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後,才輕聲說:“沒什麼的,我真是……謝謝他給我的尊嚴。”
但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他以爲他不告訴自己,不讓她看見這一場戲,就是給她最善意的尊嚴。
當別人嘴裡頭說出這件事的時候,顧念的尊嚴沒了,好像被扇了一巴掌的疼,令她的心越來越冷。
顧念問於曉,“你說,他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喜歡啊!”於曉給的是肯定回答,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比誰都清楚這兩個人,根本不是最簡單的關係。
“那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於曉躊躇了半天,才諾諾的回答,“遲總是怕你太傷心……”
顧念浮脣,“是麼。”
是麼……他怕我太傷心,但我已經沒有心可以傷了。
顧念回到家裡,窩在沙發旁的軟墊上,手旁是一盒餐巾紙,掉一滴眼淚就拿起一張輕輕的擦去。
於曉把她送回家,就趕到現場去了,雖然他沒說,但顧念知道,整個馳譽的人都去參加祝賀,只有自己,被遺失在角落。她當然知道,遲明輝沒有通知自己,是怕她在現場,更加傷心,可是還能有什麼,比現在更熬不過去的。
煎熬,水深火熱的煎熬。
連這在今。餐巾紙掉了一地,她又抽出一張來,喬默的電話卻連番響起,顧念在他打第三個的時候,終於還是拿了起來,鼻音很重的說着話:“喂?”
“小念……”喬默顯然是想安慰她,電話響起的剎那他還是放了心,柔聲說:“小念,做電燈泡做了這麼久,其實我還是那句話……”
顧念趕緊攔住,“喬默你別說了,我現在不想聽。”
喬默嘆了口氣,“我剛纔罵了遲明輝一頓,現在在酒店外面,我一會就回去。”
“嗯,你路上小心。”顧念又抽了張紙巾,擦了眼角自己滑落的淚水,“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我還要拼到影后,我還有很長的演藝道路要走,我纔不會倒下。”
喬默心頭泛起了難言的酸楚,他想起在醫院裡頭的勸慰,就更加的氣惱,“小念……”
顧念哭着笑,“我掛電話了啊。”
“小念。”喬默終於還是忍耐了下來,“遲明輝一直在喝酒,今天喝的有點多。”
“那和我有關係麼?”
顧念說完就掛了電話,靜靜的待在那裡,他喝多了麼……
把頭埋在膝蓋中間,憋的自己滿臉通紅,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落在地毯中間,瞬間淹成一色,有些時候她很羨慕顧影,顧影的衝動性格,讓她至少有話就說,從來不藏着,但是她不行,她哪怕是現在這樣,已經痛到喘不過氣,卻依舊自己吞着苦水。
總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那些詞裡都在說,愛有多深,恨有多深。如果不愛自己,何必讓她陷在其中,及早抽身,兩個人至少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現在她肚子裡也有了孩子,只能自己一個人扛着,什麼都不敢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在酒店裡和別的女人訂婚。
她真的有點生氣。生氣自己以前的軟弱,卻更生氣遲明輝的強行擄掠。
他如果不步步緊逼,她怎麼會越陷越深。
狠狠的拿起手機,她擦乾淨眼底的淚水,撥通了過去。
五星級酒店裡,滿堂的賓客,都在紛紛獻着祝福,遲明輝面對敬過來的酒,來者不拒的喝了下去,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只是心裡頭空蕩蕩的,似乎無論喝多少也填不滿那些丘壑。
於曉忽然間衝了過來,手裡頭拿着他的手機,遞到他的面前,“遲總……接不接……”
屏幕上閃現的是顧念的名字,遲明輝愣了下,略有點清醒的站起身,對於曉點了點頭,拿着手機走到後方的樓道里,點了接聽。
顧念的哭聲幾乎是在瞬間襲來,但接通電話的那一刻卻陡然間停了下來,她抽泣着說:“我終於明白了,你說你永遠不會讓我看見這一天,是爲什麼了。我恨你,遲明輝,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恨你,我好恨你……”
顧念說完之後,就把電話掐斷。
遲明輝一句話都沒有說,靜靜的看着手機屏幕。
於曉站在樓道口,幾度想說什麼,可終究說不出來。
有些事情,他不是當事人,他不瞭解當事人之間的苦。顧姐/痛苦,遲總似乎也很痛苦。從開席之後,但凡來敬酒的,他都全部喝了下去,從來沒有看見遲總這麼失態,至少現在他肯定已經有了醉意。
遲明輝說:“她說她恨我。”
於曉有點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到底默默的回答了一句:“顧姐……是在錄製現場知道的這件事,她一直忍到了家門口,纔開始哭起來。那時候的她,看着真的太脆弱了……”
是遲明輝的錯麼?於曉不知道。但他只是說了個事實。
面對自己最愛的男人離開的現實,她卻不能當場哭出來,一個女人要揹負多大的委屈,一個公衆人物要面臨多大的艱辛,才讓她苦苦的忍到了家。
遲明輝沒有說話,他回到了桌邊,依舊在喝酒。洋酒、葡萄酒、又或者是白酒,眼前的所有都被他喝了下去。於曉知道他會醉,卻也沒有攔了。
遲劍聲看見了這一幕,他沒說話;陸宛今天比誰都忙,來往的賓客裡多少都是她的舊識和關係,所以幾乎沒有注意到遲明輝的異狀;推杯換盞的現場,一時間卻是無數人的喧鬧,一個人的寂寞。
遲明輝突然覺着很寂寞。
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女人,她的所有,都爲他而生。然而就在今天,她說,她恨他。
遲明輝喝了杯子裡頭的酒,腦子也越來越糊塗,顧念經常會表現出難得糊塗的狀態,其實她也許比任何人都清醒,而遲明輝自己,卻把感情過糊塗了。
訂婚宴結束的時候,遲劍聲終於看見自己的長子爛醉如泥的狀態,他微微皺眉,有些不快。
陸宛還得陪自己的父母回家,和遲劍聲、林梅打完招呼以後,她又戀戀不捨的看了眼遲明輝,才轉身離開的酒店。她知道原因在哪裡,但陸宛並沒有讓他少喝一點,心知肚明的時候還是表現的大度點比較好。
遲劍聲沒有說話,這些事情都是林梅在張羅。林梅轉身讓幾個馳譽的工作人員扶起遲明輝,公司的司機開着車到達門口,於曉幫着把遲明輝送上了車。
司機問:“去你家麼,遲總?”
遲明輝呢喃了一個地址,車上的兩個工作人員包括於曉、林梅都愣住了,他說的地址是顧念家。
於曉看了眼林梅,嚇的趕緊轉換話題,“遲總喝多了,送他家就是。”
這司機哪來那麼多話。
林梅卻難得和藹的說了,“那你們幾個照顧着明輝,我先走了。”
於曉關上了門,遲明輝卻又說了一遍顧念家的地址,他有點猶豫,而另外兩個工作人員催促着司機趕緊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