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糖豆已經累得睡着了,諸朱自然沒有傻到留下總裁吃飯。
她打定主意等會就把總裁的號碼的刪除,免得糖豆對總裁產生更深的依賴。
把孩子放到牀上,諸朱出了臥室,見到還坐在沙發上沒走的男人,微微一愣。
凌錚晟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眸光銳利,“諸女士,我們談談。”
“好。”諸朱也不反對,緩步走過去。
“糖豆的爸爸從沒回來過嗎?”
凌錚晟說完便優雅的扣上袖釦,淡淡的瞥了一眼對面的女人,她這是什麼表情?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糖豆似乎很想爸爸。”
談及關於糖豆身世的問題,諸朱下意識的想要回避,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孩子沒有爸爸。”
凌錚晟承認,這樣的答案完全讓人無法繼續談論下去,“那諸女士要多費心了,我察覺糖豆很容易對人產生依賴。”
諸朱知道,總裁這是間接在向她表達不滿,果然同情心也是有時限的。
她並不想借孩子的身份來博得同情,都是她這兩天被諸凡嚇怕了,纔會貪戀一時的溫暖。
“凌先生,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已經把你的手機號刪了,孩子以後不會纏着你了。”
凌錚晟是誰?
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權貴!
最怕自找麻煩。
可偏偏面前的女人用一副很愧疚的語氣和他說話,他差一點點,只差一點,就要開口說沒關係,可以繼續打擾我。
糖豆那個孩子是真的懂事,那麼乖巧,那麼真誠。
孩子又那麼喜歡自己。
他,其實也是喜歡糖豆的。
不然不會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凌錚晟胡思亂想過後,很快做下決定,點點頭,起身離開。
坐上車子,他時不時瞄一眼窗外,總覺得今天做了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他一定是鬼迷心竅,扔下自己的孩子不陪,跑來陪別人家的孩子,還是根本不熟的人。
後視鏡中老舊的樓房,明明有四四方方的牆圍合,卻透着不安全的氣息。
如果那個搶孩子的女人再過來,那對母子一定敵不過吧?
凌錚晟腳踩油門,車子快速衝了出去。
回到家裡,慕云溪迎了上來,“錚晟,你回來了!”
“維拉呢?”凌錚晟換了鞋,進了屋。
慕云溪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轉身踏進客廳,“維拉在樓上看電視,一直嚷嚷着找你。”
“知道了,辛苦你了,你趕緊回家,週末愉快。”
“······”慕云溪抿抿脣,神色黯淡了幾分,她覺得凌錚晟的態度總是透着疏離,但又讓人挑不出錯處,“錚晟,你今天去哪裡了?你週六平時都是不出去的。”
“出去見了個朋友。”
凌錚晟淡淡的回了一句,轉身上樓。
照舊是冷漠的語氣,慕云溪卻是聽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男的還是女的?
他的朋友她都認識,沒道理不告訴她是誰。
凌錚晟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慕云溪想了想,沒有跟上去。
看到爸爸回來,凌維拉自然是親熱的跑過來,可是看到爸爸身後沒有云溪阿姨,情緒瞬間失落。
“云溪阿姨呢?爲什麼沒有和你一起上來看維拉?”
凌錚晟伸手把她抱起來,愛憐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云溪阿姨有自己的家,你不要總纏着她。”
聽到慕云溪要走,凌維拉用力蹬着腿要下來,眼睛眨巴着就要哭。
凌錚晟不得已強勢霸道的抱住她,聲音清冷:“維拉,不許鬧。”
凌維拉不甘心的咬着脣,低聲哭了起來。
“不許哭,不然你以後都別想見到云溪阿姨。”
凌維拉癟着嘴安靜下來,安靜的縮在凌錚晟懷裡,不敢再哭。
凌錚晟把女兒帶到保姆房,囑咐保姆好好看管。
走到樓下,凌錚晟看到慕云溪還在。
他在沙發上坐下,漫不經心的看着茶几上的雜誌,“云溪,你回去陪慕伯母,維拉有我。”
慕云溪臉色一白,手指一下下絞緊,“錚晟,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沒做錯什麼,是我覺得維拉太過依賴你。”
“我知道了,我這就走。”很快,關門聲傳入耳裡,凌錚晟把雜誌一扔,上樓睡午覺。
迷迷糊糊中,總是想起那張委屈的小臉還有那聲稚嫩的“凌叔叔”。
······
諸朱想了很久,還是不放心找人接送糖豆。
人心能收買,這點她很擔心,學校是機構,相對於外邊的人,要安全許多。
思來想去,諸朱決定把糖豆送到全日制託兒所,晚上再去接回來,費用雖然貴些,但起碼可以安心工作了。
即便她有可能大半年都拿不到薪水,但做人,總歸是不能逃避責任。
用了一天的時間,諸朱聯繫好了一家性價比不錯的託兒所,帶糖豆過去看了看,覺得不錯。
諸朱打電話給糖豆的班主任說了退學的事,週一一早,便把糖豆帶到託兒所。
再次出現在公司,諸朱本以爲會掀起一股八卦熱潮,結果卻是異常平靜。
不知道是總裁做了什麼,連溫情都罕見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找她的麻煩。
中午一起去吃飯,葉紫眼帶笑意的挑起話題,“諸朱,你這個皇親國戚還真是了不起,總裁爲了你竟然訓了溫情一頓,我早就看她不順眼,看到她從總裁辦公室灰頭土臉的出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諸朱用淡淡的微笑迴應,她還以爲總裁是做了解釋,大家纔會歸於平靜,溫情也不再針對她的,“別說了,趕緊去排隊。”
公司餐廳裡排成了好幾條長龍,諸朱和葉紫排在了一列隊伍中間。
沒過一會,只見前面一個不相熟的男職員轉過頭看着她們,確切的說是看着諸朱,“諸秘書,你排到前面來。”
諸朱看了一眼葉紫,滿臉茫然。
這是什麼意思?
同事情誼?
葉紫勾脣輕笑,手指抵在她的腰上,“諸朱,美男找你,還不快去?”
諸朱眸色一涼,伸手掐了一下她的手指,低聲問道:“你確定他是找我,不是引開我想和你共處?”
“絕對不會,他是財務部的,前天特意打聽過你,這可是良好的機會,你可要抓住。”葉紫擡眸看着她,眼底的光意味深長。
諸朱驚悚,如果剛纔她還想成人之美騰位子,現在就是打死她也不會走。
她又老又醜,沒道理一俊男會看上她,除非是看上了她虛無的皇親國戚身份。
諸朱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否抱着這種扯裙帶關係的心理,但她終是懷疑。
瞧瞧他眼裡的平靜之色,根本就不是愛慕一個人該有的。
諸朱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即便之前皇親國戚的傳言冷卻下來,但永遠有需要八卦調劑生活的人。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一旁就有人帶頭起鬨了,“喲,這不是財務部的高朗嗎?你對諸秘書真好。”
諸朱咬牙,這是誰啊?這麼唯恐天下不亂!
果然,八婆同事的這一嗓子,頓時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那目光中有鄙夷,有羨慕,還有了然。
面對一衆看熱鬧的人,諸朱對罪魁禍首高朗當即沒了好臉色,“我又不認識你,爲什麼要和你換位置?你該不是想借我的位置向別的美女同事套近乎吧?”
諸朱着重強調後一句話,想要引開一衆同事的注意。
高朗的容顏大家有目共睹,是腦子抽瘋了纔會看到葉紫身後作爲黃臉婆的她。
她就算想要爲糖豆找個爸爸,面對這種“禍水”,也要“東引”,說不定還可以成就一段佳緣。
以貌取人是大多數的共性,除了一部人不相信諸朱的話,大部分的同事在心裡比較了一番優劣之後,紛紛收回了好奇心。
才子佳人的職場愛情故事,他們見得太多,也就少了八卦的心思。
諸朱暗自鬆了一口氣,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她只要不成爲焦點就行了。
打好了飯,諸朱和葉紫在一處空位上坐下,令人無語的是,高朗坐在了她們對面。
諸朱一臉驚詫,他這是要幹什麼?怎麼坐到自己對面來了?
高朗微微朝她一笑,那笑容裡有幾分促狹。
諸朱站起身,優雅從容,並不緊張,溫和的朝他笑了笑,“不打擾你們說話了,我另外找個位置。”說完,她朝葉紫眨了眨眼,端着餐盤去重新找空位。
見她走開,高朗嘴角輕輕翹起,那一點笑意,彷彿不屑,又好像不以爲然。
諸朱端着餐盤掃了一圈,都沒看到有自己能坐下的地方。
她根本不認識那些空位邊上的人,在她看來,一起吃飯的就是一個小圈子,她貿貿然坐過去,會很尷尬。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結果就是,她沒地方坐,只能站着。
可是又不能站着吃飯。
眼看飯菜就要涼掉,她在心裡把高朗狠狠罵了一遍後,厚着臉皮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或許是有公司紅人的這層身份,同坐的幾個人對她的態度還算友好。
諸朱鬆了一口氣,謙遜的點頭打招呼後,便埋頭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