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剛走到門口,就見高重在門房那正來回轉悠呢,一看到李愔回來,立刻激動的跑出來說道,“殿下,你可算是終於回來了!蕭老公爺從中午就來了,一直等您到現在也沒回去,也不知道有什麼急事,您快去看看吧!”
“哦?是宋國公?”李愔心中一驚,沒想到竟然是蕭瑀親自來了,而且還等了自己一下午。雖說自己已經和蕭文心訂婚了,不過離大婚還早着呢,另外自己平時和蕭瑀好像也沒什麼來往,只是上次在書院的時候他幫過自己一次,自己也送過幾次禮物去蕭府,不過這些都是些很平常的走動,並不能說明什麼,會有什麼事讓他老人家親自跑到自己府上,並且等了一下午呢?
帶着一肚子的疑問,李愔快步走到前廳,現在天色已暗,廳中已經掌上了燈,李愔進到大廳,立刻看到一個身材消瘦的身影坐在燈下,正在十分認真的研讀手中那一卷不知名字的書,清瘦古拙的臉上時不時的露出幾分笑容,看上去竟然沒有一絲等人的焦急。
“晚輩李愔,拜見宋老國公!”李愔急忙上前兩步,一揖到底說道。誰都可以得罪,唯獨這位老公爺他可得罪不起,對方不但德高望重,而且還是李愔未婚妻的祖父,這可是重點巴結對像。
“哦?”蕭瑀擡頭看了一眼李愔,卻沒有把手中的書放下的意思,反而淡淡的問道:“六郎,你竟然還沒死呢?”
李愔一愣,揉了揉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老頭竟然開口就罵自己?而且說話的語氣也十分輕鬆不屑。好歹自己也這老頭的孫女婿,而且又是大唐的樑王殿下,怎麼他一開口就咒自己死啊?
“蕭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李愔也有些不悅,臉色一整問道,連稱呼也變成了公事公辦的蕭大人。
“哼~,怎麼,生氣了?”蕭瑀也聽出李愔語氣中的怒氣,不過他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反而語氣不善的冷哼一聲說道。
“這……,晚輩不敢!”李愔也被對方的語氣噎的不輕,明明是他先開口罵人的,怎麼好像對方比自己還要生氣,難道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
“哼~,你不敢?你這個樑王殿下膽子可大的厲害,現在朝中文武百官誰不知道,你這位樑王殿下都敢把自己的小命拿出來玩,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做的?”看到李愔還不醒悟,蕭瑀的火爆脾氣立刻發做,把手中的書往桌子上一摔,指着李愔就是一頓臭罵。
“我……我做什麼了?”李愔被蕭瑀都罵糊塗了,聽他話中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這事的後果可能十分嚴重,竟然連自己的小命都差點賠上。
“你做什麼?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還不知道?身爲堂堂樑王,卻整天遊手好閒行那商賈之事……”蕭瑀氣的滿臉通紅,整齊的白鬍子噘起來多高,手指都快頂到李愔的腦門上了,看樣子也是氣的不輕,剛纔看書時的那種淡然再也找不到了。
“這……我……”李愔被罵的手足無措,嘴巴張了幾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可看蕭瑀罵自己時理直氣壯的樣子,似乎自己還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可他偏偏又想不出來,只能等蕭瑀罵夠了氣消了,到時自己再問吧。
想到這裡,李愔乾脆也不再辯解,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任憑蕭瑀罵人時的唾液噴了自己一身,卻連擦都不敢擦。
蕭瑀畢竟年紀大了,神情激動的罵了半天,最後終於感覺累了,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幾口,然後氣呼呼的坐下來說道:“怎麼,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晚輩駑鈍,請老大人教我!”李愔哭喪着臉說道,平白無故捱了頓罵,而且還不敢還嘴,這可真夠窩囊的,不過更窩囊的是,自己竟然還不知道錯在哪裡?
“哼~!”蕭瑀冷哼一聲,又灌了口茶問道:“你今天和陛下去哪裡了?”
聽到蕭瑀的問話,李愔卻是心中一動,自己和李世民出去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甚至連他府上的高重也不知道自己去哪了,要不然剛纔也不會只在門房邊乾等自己了。
“稟老大人,我和父皇先是去了冷飲店,然後又去了城外的石炭礦場。”李愔老老實實的答道,反正蕭瑀也不是外人,李世民的行蹤倒也不用隱瞞。
“石炭礦場?”蕭瑀聽到李世民竟然去了石炭礦場,也是吃了一驚,他只是收到消息,說李世民來找李愔,不過對於他們之後的行蹤卻是絲毫不知。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李愔看蕭瑀震驚的表情,心中也有些意外,不就是去了趟石炭礦嗎,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嗯~,你等一下!”蕭瑀忽然冷靜下來,對李愔說完就手撫鬍鬚沉吟不語,思量了好長時間這纔對李愔說道:“沒想到陛下對你如此信任,這倒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
“老大人,您能不能先告訴晚輩,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晚輩都快要急死了!”李愔一臉急切的懇求道。今天怎麼遇到的人都表現的這麼怪異?先是李世民非要頂着大太陽去礦場看一看,然後李景恆送自己回來的時候也好像前言不搭後語,不知道想說什麼,現在又遇到這位得罪不起的蕭老公爺,見到自己就是劈頭一頓臭罵,到現在他都沒搞清楚原因。
“哼,你還好意思問?”一提起這個問題,蕭瑀火氣又上來了,不過還是強壓火氣繼續說道,“我來問你,你是不是花錢買了三千多吐蕃戰俘?”
“是啊,我把他們都放在石炭礦場上,這有什麼問題嗎?”李愔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難道用奴隸挖煤也有錯?
“六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怎麼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蕭瑀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道,不過語氣卻軟了下來,說話也帶上一絲長輩的慈愛。
“孫婿的確不知錯在哪裡,請祖父指點!”李愔厚着臉皮說道,這下對蕭瑀的稱呼再變,還沒有正式大婚,就直接以孫婿的身份自稱了。
“唉~,你這小子人人都誇你聰明,可這時候怎麼如此不開竅。”蕭瑀嘆了口氣道,“你錯的不是用奴隸去挖煤,而是根本不該買那三千戰俘!”
蕭瑀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一下,發現李愔還是一臉迷茫,只能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有人向陛下密報,說你囤積私兵,意圖不軌!”說到最後八個字時,蕭瑀特意加重了語氣,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沉重。
“什麼~”蕭瑀的話無異於霹靂驚雷一般,把李愔嚇的差點把桌子給撞翻,臉上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想買些戰俘做苦力,竟然讓人誣陷成了囤積私兵,而且還意圖不軌,這都他孃的哪跟哪啊?
不過從最初的震驚過後,李愔也冷靜下來,慢慢的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本來他這個樑王的身份就比較敏感,背後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可他經過這段時間的順風順水,思想上也有些鬆懈,比如這次購買吐蕃戰俘的事,就做的十分的欠考慮。
那些吐蕃戰俘以前畢竟都是戰士,雖然被俘虜了,不過只要稍加訓練,就能成爲一支不錯的軍隊,而李愔一下子就買了三千人之多,又將他們送到離長安不遠的礦場裡,這就讓有心人看到眼裡,添油加醋的告到李世民那裡。李世民對李愔的印象雖然大爲改觀,不過他當年爲了皇位弒兄殺弟,深知皇權鬥爭的殘酷性,所以就算李世民不相信李愔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心中卻還是難免有幾分懷疑。
“咦?不對啊?”李愔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擡頭向蕭瑀問道,“如果父皇疑心我意圖不軌的話,爲什麼今天主動要求我帶他去石炭礦場呢,若我真有二心的話,那不無異於主動送給我一個好機會嗎?”
“呵呵,這就是陛下出人意料之處了。”蕭瑀笑道,“我也沒想到陛下竟然會如此信任你,不經任何調查就敢和你去石炭礦場,給陛下密報的人說,那裡就是你秘密囤積私兵的地方。不過以今天陛下主動要你帶他去的表現來看,他心中並不相信,不過爲了打消心中的那幾分懷疑,還是忍不住親自去了一趟,想必他在看過那裡後,沒有發現囤兵的跡象,一定變的十分高興吧?”
經過蕭瑀這麼一提醒,李愔立刻想起來,在離開石炭礦場的時候,李世民的心情的確變好了許多,好像還和李景恆開起了玩笑。
“對了,另外你還要多謝你那幫朋友!”蕭瑀接着又說道,“雖然我和程家、房家那些人政見不和,不過卻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後輩,爲了你這個朋友,竟然敢瞞着家裡人做出那種事,實在讓老夫也感到汗顏啊!”
“呃?孫婿有些聽不明白,怎麼又把程家和房家這些人也攙和進來?”李愔有些奇怪的問道,蕭瑀口中的朋友應該是指程懷亮和房遺愛他們,而且他們好像還幫過自己,可李愔卻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