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別爾城,莫里教會廣場前,人們的生活還在照常進行着——夏左早上離開前就已經確認。
教堂與其他地方一樣,發生了人員結構的變化,前來禱告的亞人與野獸族也多了起來,具備叢林生活屬性的部分亞人、野獸人,原本的信仰就是森木之神莫里,所以會在個體平等後涌入教會,成爲信徒,其他的人族並不感到奇怪。
但亞人與人族的祭拜方式不同,森林中沒有教堂,只會有樹木製作的雕飾,或者石頭堆積的圖騰。故仍然有部分不屑的異人族——即便信仰相同,也不會進入澤別爾的教會。
“天啊!神聖的祭壇「又」發光了!”教會前廣場的行人指着祭壇大喊道,他驚嚇得後退半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提籃裝的橘子滾落一地。
即便他不高呼,經過的人們也注意到這大白天快閃瞎眼的光柱,紛紛駐足,發出恐慌的聲音。
光柱消退,顯露出衆人熟悉的身影,那個令人恐懼的身影——茶色防風斗篷,戴着兜帽,這回,僅露的下巴與口鼻都沒了,被一張純白的面具遮擋。
那是夏左傳送來之前戴臉上的道具——「疏聲面具」,從薩琳娜提供的木匣子中,夏左所得到的新道具,裝備後能在彈出的ui圖標選項中選擇不同聲線,男女老幼皆可,不知NPC們佩戴後會不會有相同效果。
周圍人開始逃亡,撞倒無辜行人,踩踏攤位,人羣衝散母親與牽手的孩童,一片混亂。
“肅靜。”夏左以一個陌生男性的聲音吼道,“直到我離開你們視野。”
頓時,教會廣場安靜了,散開的家人也得以匯合,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本來所有人都聽過自己的聲音,不過許久之後他們可能會忘記。
夏左離開祭壇,於在街道上向着售賣卷軸的百貨店走去。
就算大家看到自己的真面貌,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爲存在禁止談論關於自己任何事蹟的命令,夏左認爲,但澤別爾的人口並非保持不流動的,沒準兒現在街道上,就有奴役全城那天不在場的旅客、返鄉的住民……這些人並沒有成爲奴隸,但無需過度擔憂,即便如此,沒成爲奴隸的人也無從得知那個消息。
茶色斗篷總是最普通的,夾雜在路人之間,左右手邊十有六七的旅者,都是同樣的打扮。
所以夏左離開廣場範圍後,並沒有引起剛剛類似的恐慌,留下現場的人,內心都在感嘆「那個男人」回來了,是否意味着噩夢般生活的開始?
“歡迎光臨~”辛克萊百貨店的店主,對走到櫃檯前的客人打招呼道。
他並沒有認出是一位老主顧。
雖然這位客人穿着嚴嚴實實的兜帽斗篷,還戴着只留眼睛小孔的白色面具,但澤別爾形形色色的旅者都有,有的外來亞人聽聞澤別爾存在種族等級制度,所以會故意遮擋亞人特徵部分,店家不足爲奇。
只是如今,澤別爾城已經不再視亞人的地位低人一等,旅者也完全沒必要繼續掩藏,但店家無法告知對方——這件事透露不出去。每當有旅客問起自己,爲什麼店內亞人店員增多時,都只能自己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真是麻煩...
“你們在用鍊金臺製作貨架上的藥水吧?”夏左詢問,不過對店家來說是個陌生的聲音。
“是的,客人。”雖很奇怪客人怎麼不去貨架邊閒逛,而是直接來櫃檯問一些不尋常的問題,店家還是禮貌迴應。
“我想借用。”夏左探頭,只看到櫃檯後方房間以帷幕遮擋,有瓶瓶罐罐擺放與倒水的聲音,大概有聘請的鍊金術師在操作,不想讓外人見到過程,免得偷看去了配方。
“抱歉客人,本店後臺的東西是不外借的...”
“這是命令,”夏左在對方話音落前忽然說道,聲音較小,不會被第三個人聽見。
「別告訴別人我來過,以及我要幹嘛。」這是夏左覺得應該補充的命令,但有從前那道「不準交流任何與他相關事情」的命令效果猶在,就不必再多此一舉。
“...是,”店家承受着脖子隱形咒印帶來的束縛力,勉強說道,面掛冷汗,“請跟我來。”
夏左隨着店家走向後臺,後者掀開帷幕的一瞬,鍊金、附魔、紡織...形形色色的工用具展現在眼前,夏左入內,店家及時將帷幕拉上。
“把鍊金臺讓出來,給這位客人使用。”店家催促鍊金臺上,專心致志將滴管中的綠色液體,滴到藍色液體玻璃杯中的鍊金師說道。
鍊金術師戴着單片眼鏡,注意力十分集中,連舔嘴脣的舌頭都忘記縮回。
“哎,先別煩我,老闆,這是關鍵時候!”鍊金術師是店裡重金聘請的,店內大多名貴鍊金藥水商品都出自他手,自然地位也不低,平時不用看店家眼色,因爲其他的百貨店或者藥水店,出手闊綽的挖過人。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店家很是焦急,因爲身旁的客人十分特殊,想讓鍊金術師謹言慎行,但有過曾經的那道命令,現在如何也無法將話說出口,因涉及到透露。
真好使...夏左不禁內心感慨,要是這命令能給所有爲自己劇透過的人使用,生活將無比美好。
“他什麼?”鍊金術師目不轉睛的繼續滴下一滴劑量,“能別擋着我的光嗎?我現在...”
“收拾收拾,把位子讓開。”夏左對鍊金術師說,咒印會自動判斷奴隸主說話的對象,以及下達命令內容,哪怕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鍊金術師自動的擱置好玻璃器具,從座位起身,他先是感到詭異,而後忽然意識到來者是誰,本想驚慌大叫,但關於大叫的內容——「那個男人來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無所事事又誠惶誠恐的店家與鍊金術師站在旁邊,夏左已然入座。
“去忙自己的吧,不要偷看。”夏左說,他們才懷着敬畏之心自行離開。
靠近擺滿彷彿自己在化學課上才能見到的一組玻璃器具後,夏左視野中出現一個「使用」圖標。
他無需觸碰任何桌上器材,就能眨眼在僅自己可見的鍊金界面操作,將材料與魔法部搜刮出來的「石之緘默配方」紛紛放到對應框位,選擇數量,再點擊「製作」。
一道引人注目的閃光後,三瓶灰綠色澤,給人孤寂感的藥水,在鍊金臺桌面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