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嶽峰隔着病房的玻璃門一眼就看到妹妹正躺在病牀輸液。嬸嬸坐在牀頭眼睛紅腫,看樣子沒少哭過。叔叔抱着腦袋蹲在地,一頭花白的頭髮使他顯得極爲蒼老,最起碼是比自己離開家時老了不少,五十不到的人怎麼看起來像個老人。他輕輕地推開了病房的門,沒有人注意到進來人了。
“叔,嬸,我回來了。”鍾嶽峰激動地叫了一聲。
鐘有義兩口子聽到喊聲渾身一震,擡頭看清了是自家侄兒,就同時站了起來。嬸子一把拉住鍾嶽峰的手激動地說:“小峰,真是小峰。”說着聲音哽咽了,淚珠兒從紅通通的眼睛裡又流了出來。叔叔囁嚅着說不出話來,淚水也在眼眶裡打轉。
鍾嶽峰站在牀前緊緊盯住妹妹,整個頭纏着厚厚的綁帶,只露出一張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小臉,她的眼睛緊閉着似乎睡着了,整個人彷彿也失去了生氣。這還是那個活潑漂亮像天使一樣的秀秀嗎?妹妹從小乖巧懂事,叔叔嬸嬸忙的時候就顧不照顧她,就被他馱在背玩耍,剛懂事就成了他前後不離的小尾巴,有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兄妹兩個總是推來讓去的誰也捨不得吃,長大了兄妹的感情更深厚了。現在這個跟自己最親的人卻忽然成了這個樣子,他的心有些痛。
“秀秀她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病成了這個樣子?”他見妹妹仍然昏睡未醒,又轉過臉來問叔叔和嬸嬸。
鐘有義指了指牀的秀秀,示意鍾嶽峰跟自己一起出去說話。爺倆到病房外面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坐下來,鐘有義這才嘆了口氣沉痛地道:“從秀秀出事到現在已經好多天了,她一直昏迷未醒,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她去學校晚自習,後來聽老師說她根本沒到學校課,後來有人在街口發現了她昏倒在地,就打120送到了醫院,一聲還是在她口袋裡發現了學生證才通知了學校。聽醫生說頭部受撞擊昏迷,存在成爲植物人的可能。”
鍾嶽峰聽完就感覺自己身的血像是突然被抽乾了似的,靈魂也彷彿出了竅,過了許久他才感到了心中的陣陣灼痛,彷彿是用火炙烤一般。“啊——”他突然發出一聲大吼,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絕望憤怒的慘叫,一拳擊在背後的花壇牆,牆的水泥竟然砸塌下了一大塊。
醫院的一個工作人員看見了有人竟敢破壞公共設施,就氣勢洶洶地過來想指責鍾嶽峰,等他看到是被拳頭砸成了那樣,嚇得吐了吐舌頭悄悄地溜走了。鍾嶽峰這時才覺得嘴裡有鹹鹹的味道,不知是咬破了嘴脣,還是氣極了吐出來的血。妹妹一直是他最疼愛的,她是那麼純真善良爲什麼善良的人往往會受到無情的傷害?天理何在?老天你難道沒睜眼嗎?
“報案了嗎?讓警察去查一下是怎麼回事。“鍾嶽峰瞪着血紅和的眼睛道。
鐘有義搖了搖頭:“後來去報案了,可是公安局的人說沒什麼物證人證,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或許只是自己跌的呢,所以人家不立案,只能等你妹妹醒了再說。”
“這警察說的什麼混帳話,如果真成了植物人,還就不破案了?怎麼這麼官僚?”鍾嶽峰有些生氣了。
鍾嶽峰終究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指望不那些官僚警察來查明妹妹重傷的原因,他想用自己的方式來爲妹妹報仇雪恨,不僅僅是把那些人送進監獄,他要他們付出血的代價。傷害我親人者,雖強權亦不放過。想到這裡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就對叔叔道:“這事你和嬸嬸都別操心了,我們公司的老闆和咱省裡的一位大領導認識,我回來時他就說需要他幫忙就跟他聯繫,回頭求他幫忙。”他跟叔叔撒了謊,他不想讓他們再多操心了,這些天他們爲秀秀的事受苦遭罪了。果然鐘有義一聽說侄兒的老闆能幫忙,就真地相信了。
回到病房,鍾嶽峰又安慰了一番嬸嬸,鐘有義夫婦倆自從女兒出事以後,倆人簡直如五雷轟頂,真是擔心女兒出什麼意外,這些天來一家人簡直像是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過來的似的。鍾嶽峰的突然回來,不但給全家人精神帶來了撫慰,更讓人感覺道他身有那麼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其實他們不知道那是武功達到相當高境界後無形之中顯露出來的一種氣勢。
一位護士推門伸頭一看,一家人正在抹眼淚,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等一家人的情緒都穩定下來了,鍾嶽峰纔想到人家護士剛纔來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就過去開了門,果然那小護士還等在門外,被鍾嶽峰突然這麼一開門嚇了一跳,手的托盤一歪,托盤的藥瓶骨碌一下往地掉,多虧了鍾嶽峰手疾眼快伸手接着了。那小護士一下子窘得滿臉通紅,忙不迭地向他道謝。鍾嶽峰急忙讓開了路讓小護士進來給秀秀換了另一瓶藥液。
鍾嶽峰見叔叔和嬸嬸都是滿臉的憔悴和疲憊,有些心疼地說:“這幾天你們也都累壞了,我在這守着你們都回去歇一下,晚再過來替換我就行。”鐘有義兩口子倆自從女兒出事以後別說吃一頓飽飯,睡一夜安生覺,幾乎是不休不眠地熬了這麼些天,實在困得不行就趴在女兒病牀前眯兩眼,已經好多天沒顧管小兒子了,現在侄兒回來了,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鍾嶽峰獨自坐在病牀前,握住妹妹冰涼的手,回憶起妹妹活潑快樂的樣子就禁不住流淚了。
“秀秀,秀秀,我是哥哥,你能聽到嗎?我你一定會醒來的,哥哥相信你,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山採松子,一起去少林寺裡看打拳······”
來查病房的醫生聽到鍾嶽峰在跟妹妹說話,就把手指放在了脣示意身邊的護士別說話。他們就在那裡靜靜地聽哥哥対妹妹輕輕地說話,都被兄妹的真情所感動。直到護士咳了一聲才驚動了鍾嶽峰,他不好意思地道:“大夫,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那個大夫笑着點了點頭,他爲病人做了一番常規檢查,鍾嶽峰看他檢查完了就問道:“大夫,我妹妹什麼時候能醒來呢?難道她真會成爲植物人嗎?”
那個大夫沉吟了一下道:“像這種頭部突然受重創的成爲植物人的機率不小,西醫治療也沒有什麼特殊有效的辦法,在中醫可以鍼灸按摩頭部,甚至氣功也有效。不過你剛纔的方法就不錯,多跟病人聊聊快樂而有意義的往事,尤其是她印象比較深的那些,說不定就會刺激她慢慢醒來。”鍾嶽峰點了點頭,氣功治病他知道,可惜自己的功力太弱,如果智信師傅在的話就好了。不過多給秀秀說話,這能辦到。
醫生的話給一家人帶來了希望,從那天起,一家人輪流在秀秀病牀前絮絮叨叨地說話。王蕙芳後來實在沒有話說了,最後連女兒小時候尿牀的事也說出來了。功夫不負有心人,或許是一家人的苦心感動了蒼,也許是秀秀聽了親人的呼喚,幾天以後,她先是在聽到親人們說話的時候,淚誰就從緊閉的眼裡慢慢地流出來,後來終於醒來了。
鍾嶽峰在聽完了妹妹說完經過之後,簡直氣壞了,這些畜生們還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咬得鋼牙欲碎,在那一瞬間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三個人得到懲罰,不僅僅是坐牢,他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嚷他們一輩子後悔。無論他們的家裡多麼有錢,父母多麼有權勢,都不會放過他們。
他知道那個劉建威的父親是警局副局長,現在報案他只怕會處處作梗,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去坐牢的,他如果是一個稱職的副局長,他的兒子也不會如此膽大妄爲。他決定先從這個劉副局長身下手,先看一看他是貪污還是清正廉明,如果是分子,讓他也跟着兒子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