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郝家兄妹收拾完鍋碗瓢盆,幾個人搬着馬紮再次聚集在小桌子前。
莉莉絲用神族的情報從郝紳這裡換取了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如今已經完成了:郝紳所在的宇宙經過系統和莉莉絲的觀測後,確定是屬於泛宇宙範圍之內,莉莉絲已經重獲自由了。而第二個條件,把莉莉絲送到她想要去的宇宙,這個就比較麻煩了,因爲和第一個條件不同,郝紳和系統必須先獲得那個宇宙的一些信息,才能對那個宇宙進行定位。
莉莉絲當然擁有目標宇宙的信息,在郝紳一家子的注視裡,莉莉絲打開了一個空間裂縫,然後珍之若重的從裡面取出了一塊散發着微光的球形透明晶石。
郝紳仔細的觀察着這枚晶石,晶石是規則的多面體,擁有成千上萬個精巧的切面,從外形來看有點像是鑽石或是水晶石,但個頭挺大,跟籃球似得。在莉莉絲的控制下漂浮着,散發出某種淡綠色的光芒。
不,那不是光芒,如果仔細看,你會發現那層綠光並非從晶體之中發出的,而是來自晶石的表面:在晶石的表面,一層淡淡的幾乎無法被察覺的綠色火焰正在靜靜的燃燒着。
“好漂亮啊!”郝曉美捂着小嘴,兩眼發光的看着晶石,有種想要上去觸摸的衝動。但在郝紳和莉莉絲的瞪視下,只能吐着舌頭縮回了手。
“不要碰觸,很危險!”莉莉絲鄭重的警告了一句,“這塊石頭上有纏繞着邪惡的力量,對於凡人來說是致命的。”
“邪惡的力量……”郝紳驚奇的看着這塊奇異的晶石,觀察片刻後他微微一皺眉:不知道爲什麼,這塊晶石給他一種嚴重的違和感,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彷彿這顆晶石……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似得。
“我來看看。”系統也有相同的感受,它乾脆放出來掃描光線,將這顆晶石裡裡外外的掃描了一遍,但過了好一會,遲疑的聲音才傳了出來:“這塊石頭……嘶……不對啊,我怎麼感覺……”
“你發現了什麼?”郝紳扭頭看着系統。
“這是一塊屬性混亂的石頭……不,它甚至不是石頭!”系統盯着莉莉絲拿出的晶石,頭也不回,他的掃描光線不時掃過整塊石頭,並且不停的變換着顏色,“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法則上的混亂。莉莉絲,這顆石頭以前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對吧。”
“是的,它本來是一把武器……”莉莉絲再次打開空間裂縫,召喚出了幾個礦泉水瓶子大小的探針,隨着操作,探針射出一道道光芒,在空氣中匯聚成了一把劍刑的影像:那是一把一米左右的長劍,寒光閃閃,劍柄上鑲嵌着紅色的寶石,看起來很華麗。“我得到它的時候,它還鋒利的能夠刺穿戰艦的裝甲板,可是自從被那股火焰燒灼後,它的形態就逐漸產生了變化……”
長劍的虛影慢慢燃起了綠色的火焰,在火焰之中,那把長劍的寒光逐漸消失了,變得彷彿麪條一樣柔軟,並且很快失去了劍的形狀,變成了一塊彷彿爛泥一樣的東西,最後背燒成了灰燼——但這並沒有結束,灰燼之上的綠色火焰依舊再燃燒,那些灰燼也不停產生新的變化,並且那些變化非常之誇張:它先是變成了一棵大樹,然後又變成了一顆香菇,之後是貓,帽子,一團雲,一塊石頭,變化越來越快,在這一過程中,綠色的火焰也越來越弱,最終,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和綠色火焰一起收縮了,成爲了一塊透明的晶體。
郝紳在一邊都看傻了,他視線不停的在晶石和影像之間轉來轉去,最終當兩者形象歸一後,才呆呆的注視着那塊晶石,半天才吐出一句話:“那層綠色的火焰,在燒掉那把劍的……信息?”
“信息?嗯,有趣的說法,或許這就是答案吧。”莉莉絲眼神淡然,“我只知道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是那種綠色的火焰,但具體原理我並不清楚,我也曾經詢問過神族,神族告訴我,那是並非凡人能夠涉足的領域。你……知道?”
“啊,那的確不是凡人該瞭解的。對了,莉莉絲,你叫我郝紳就行了。”郝紳扭頭看了看系統,論砍價他在行,但如果要進行科學解說的話,系統纔是最合適的的。“這東西發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很難用語言解釋的現象。系統,你來解釋一下。”
“咳咳,很簡單,那層綠色的火焰灼燒的並不是那把劍,而是組成那把劍的物質所攜帶的信息,嗯,也可以說是歷史,或者存在!”系統清了清嗓子,組織了一下語言。“要知道,每一件物體並非天生就存在,再龐大的生物也是由受精卵發育成的,物體也一樣。每一件物體的出現——不管是什麼,都是由大量的信息推動而成的……說信息可能太籠統了,如果換個更簡單的詞彙,那應該是因果!”
就拿那把劍來說吧,首先它是一把劍,這毋庸置疑,但劍這個概念其實是主觀概念,是被人賦予的,放在自然界裡,那就是一塊高純度的鐵塊,相比較其他的鐵塊,它只不過形狀奇怪了點,經歷跌宕起伏了一點而已:它誕生於某位鑄造者的鍛爐,經歷過成千上萬次鍛打,身下是最好的碳火翻卷的烈焰,但在這之前它其實是某塊品相比較好的礦石,被開採者從地下挖出來。它是星球的產物,是宇宙物質中的一員。
它有着自己的經歷,因此也攜帶了這一過程中包裹的大量信息:那座鍛爐或許擁有很多年的歷史,曾經有多少神兵都在其中留下痕跡,這其中就可能有類似軟鞭的存在。灼燒它的碳火或許曾經是一顆大樹燒製的優質焦炭,敲打它的鐵錘柄上纏繞的是名貴獸毛編制的繩子,當然現在看來更有可能是貓毛替代的假貨,等等等等……
當神劍出爐,這些信息並不會消失掉,而是成爲了一個個信息片段,成爲了組成長劍信息層面的一部分——但是在那綠色的火焰中,長劍攜帶的信息被一個一個,一層一層的燒掉了。
從資訊的層面來說,物質的具現化是由信息決定的,當長劍作爲一把‘劍’的信息被燒掉之後,那麼它就自然失去了劍的形態,決定它新形態的是它攜帶的下一層信息——那些不完整的信息會使這把‘劍’發生形變,短暫的出現信息描述的樣子,一棵樹,一條軟鞭,一隻貓……那些綠色火焰一層一層的灼燒,因此長劍的形態便一直變化。
直到最後,當沒有東西可以燒的時候,混亂信息最終坍塌產生了一個新的形象。
就是眼前的這個透明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