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下,申寒擡起了頭,看着露薇,目光漸漸地變得清晰,堅定:“露薇,呂雲天是G~J要犯,他就是這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吸~X~鬼。露薇,呂雲天殘~忍狡詐,這段時間他做了許多事,每一件事都罪孽深重,罪不可恕,如果不信,你可以親自問他。這樣的人,我想,我不能放過他。”
“不用問他了,這些事,我都已經知道了。”看了一眼只能躲在自己身後有點慚愧有點惶恐的呂雲天,露薇轉身看着申寒,輕聲的說:“我自從進了呂家,就開始照顧雲天,我和雲飛沒有孩子,所以,我一直將雲天當做我自己的孩子來看待,他即便犯了錯誤,也是我這個做嫂子的教導不周,有錯在先。”露薇看着申寒,沉思了一下,終於,咬了咬牙,繼續說:“如果,我向你保證,我能夠約束雲天,從現在起,不讓他再剎~人,不讓他再犯錯誤,帶着他遠走,離開這裡,申寒,你能夠放了我們嗎?”
“露薇姐,你不要求他。”呂雲天很羞愧,他沒想到,露薇姐居然會爲了自己向申寒求情,他還以爲,露薇會投入申寒的懷抱,離開他,離開爸,離開呂家。
“露薇,呂雲天曾經多次設計陷害我,追~剎我,陷我於死地,如果僅僅是這些事,我可以想你保證,看在你的面子上,絕不再追究他的任何責任。但是,呂雲天是一個對G~J對民~族甚至對整個世界都犯下嚴重醉~惡的人,所以,還請你原諒我,我真的無法答應你。”申寒沒有任何退讓,不過,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也不敢再看露薇,他轉向呂雲天:“呂三公子,你也說過,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南~人,今天,你總不會躲在一個釹~人的後面,讓一個釹~人用她的尊嚴來換取你逃生的機會吧?”
“申寒,你說什麼呢?我呂雲天是誰?我什麼時候怕過別人?好,三公子就和你在這裡做個了斷。”呂雲天心高氣傲,受不得申寒的羞辱,立刻就要站出來。
“你閉嘴!”露薇轉過身,突然大聲的呵斥呂雲天:“你已經將這個家搞得支離破碎了,難道,你還要爸白髮人再送黑髮人嗎?你是一個南~人,就應當有南~人的擔當,是南~人,就應當能屈能伸,你在這裡和人搏命,你讓爸今後怎麼辦?”從小到大,露薇照看了呂雲天十幾年,從來沒有說過這個弟弟一句重話,這還是露薇第一次大聲喝斥呂雲天,說的呂雲天面紅耳赤。
吭哧了半天,呂雲天想要辯解幾句,又看到飛機上年邁的呂學斌正頂着一頭白髮向這裡觀望,心裡一酸,閉上嘴,再也不說一句話。
“申寒,我秋露微這輩子只求過三次人。第一次,我求你救我的父母,你沒有做到;第二次,我求雲天放過育兒園那兩個孩子,雲天很聽話,他做到了;申寒,今天我再求一次人,求你放過雲天,你依然做不到。那好,我告訴你申寒,我今天一定要帶走雲天,如果你要剎他,你就先剎我,剎了我,你就可以乾乾淨淨的了斷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然後,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再去爪雲天。”露薇看了看申寒,又看了看呂雲天,走過去,拉住呂雲天的手,自己站在呂雲天和申寒的中間,從容的向申寒身邊走去,走向申寒背後的那架隨時能夠起飛的飛機。
申寒撲了過去,他的拳頭落下,拳頭下面是露薇白~皙的臉,嬌俏的鼻子,緊緊~咬着的嘴脣,和一雙帶着委屈帶着憤怒帶着懇求的眼睛。
看着這張臉,看着這雙眼,申寒的拳頭停在空中,嘗試了幾次,卻始終無法落下。申寒就這樣站着,攥緊了拳頭,舉着手,看着露薇拉着呂雲天,一步一步的從自己的身邊走過,拳頭停在空中。
申寒盯着呂雲天,盯着拉着呂雲天將呂雲天護在自己外側的露薇,心情複雜。
露薇剛纔的幾句話,讓申寒想起了十五年前露薇哭着求自己湊錢救她父親時候的樣子,想起了露薇哭泣時候的悲傷和無助,想起了自己的無能和愧疚,又想起了因爲幫露薇送錢遭遇車禍慘死的父母,想起了自己當時的絕望和悲傷,他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拳頭,呼吸沉重,心裡不停的在問自己:“如果我爪了呂雲天,露薇是不是還會哭泣?還會悲傷?不,我不能讓她因爲我,再一次傷心……”
申寒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攥緊的拳頭舉着,始終沒有動一下,就這麼看着,看着露薇拉着呂雲天,一步接着一步,從自己的身邊經過,越走越遠。
申寒似乎看到了呂雲天得意的目光,看到了葉小涵對自己失望的表情,看到了李東陽嚴厲的目光,這些人不停地在他眼前出現,最後,在露薇傷心絕望的目光中,這些人的影子全都消失不見了。
申寒懊惱的一拳砸在地面上,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泥頭和石塊一起飛濺,濺的自己滿臉都是,滿身都是。申寒跪在地上,咬着牙,雙手爪着一把泥土,將泥土攥得幾乎滴出~水來,竭盡全力的控~制着自己,不敢擡頭,害怕自己一時忍不住,衝過去,傷了露薇。
緊緊拉着呂雲天的手,露薇從申寒的身邊緩慢而堅定的走過,聽着申寒沉重的呼吸聲,露薇的手有一點顫抖,她緊緊地拉着呂雲天,目不斜視。露薇知道申寒很痛苦,甚至能夠猜測到申寒痛苦的表情,但是,她不敢看,因爲她的心也在痛,也在滴血。
這兩個南~人,對露薇都很重要,她必須承擔失去其中一個的痛苦。
露薇知道,如果呂雲天被爪,他必死無疑,所以,露薇選擇了呂雲天,爲呂雲天留下一條生路。露薇一定要帶走呂雲天,不僅僅因爲呂雲天是她照養大的,是她的孩子,更因爲,呂雲天的身後,還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自從露薇進入呂家,呂學斌就對她疼愛有加,從來沒有難爲過她,這個老人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她不能再讓這個老人失去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傷心難過了。
“你先上飛機,快一點。”露薇低聲的吩咐呂雲天。
“那你呢?”呂雲天看着這個柔弱的釹~人,眼裡滿是尊敬,甚至,在呂雲天的眼底深處,居然有了一絲的畏懼。
“我先在這裡看着,你發動飛機,準備好起飛,再拉我上去。”露薇轉過身,緊張地盯着申寒。
飛機啓動了,發動機開始噴出巨大的能量。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呂雲天一伸手,將露薇拉進了飛機,關好機門,猛的一拉操縱桿,飛機脫離了地面,迅速的拉高到了三十米的高度,然後,機身後面的發動機開始啓動,飛機隨着山勢,一路俯衝,幾乎是貼着樹梢,穿梭在山峰之間。
飛機的速度不斷提升,向遠方飛去,幾個呼吸之後,就消失在夜色籠罩下的羣山之中,只留下突破音障時的爆鳴聲不斷的在山峰間迴盪,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將不少人從睡夢中驚醒。
“走了,她走了,她又走了……十五年前,她跟着呂家的人走了,十五年後,又一次,她跟着呂家的人走了……哈哈……”申寒能夠感覺到露薇對他的愛意,對他的不捨,只是,他想破了頭,卻不明白露薇爲什麼會又一次離開自己?十五年前,是爲了她的父親,十五年後的今天,她又是爲了什麼?申寒拼命的想要明白,卻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感到難過,越想越感到命運在對他故意嘲弄。申寒沒想到自己的命運居然如此的尷尬,連續兩次遇到這樣的無奈,他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笑,笑聲中卻帶着悲哀,只有眼角的那兩滴眼淚,才知道他心中有多苦,有多痛。
“或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吧,要不然,她一定不會這麼做的!”雖然感情再一次被無情的破碎,申寒依然不願意懷疑露薇,想盡辦法尋找理由,爲露薇開脫。
早已遠去的飛機中,露薇似乎聽到了那隱約的笑聲,她低下頭,悄悄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露薇姐,這一次,謝謝你了。”呂雲天低聲的說。
有生以來,呂雲天說“謝謝”這兩個字的語氣中,第一次透着真誠,他從來沒有想過,憑藉他呂雲天遠超常人的聰明和才智,憑藉他呂雲天神魔一般的超能力,居然還會有這麼一天,會依靠一個柔弱的釹~人出面,來挽救自己的生命。
呂雲天忽然發現,這個世界太大了,大到他無法認識清楚,大到他更不可能掌控一切。“一個地球都這樣了,外面的宇宙,又該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更精彩?更刺~激?會不會有更加大的生命?”呂雲天身~上的傲氣突然不見了,但是,他對宇宙的渴望卻更加強烈了:“有生之年,希望我能夠欣賞到外面真正精彩的宇宙世界。”
“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太瘋~狂了,不要隨意做錯事了,無論做什麼,多想想咱爸,就可以了。”露薇感覺很累,她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
申寒坐在地上,任由眼角的淚滴落,任由寒冷的山風吹襲着自己,腦子裡似乎亂糟糟的,卻又好像空蕩蕩的,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去哪裡,他好像丟了魂,感到自己的世界整個都消失了,只能就這麼坐着。
半個小時之後,呂雲龍帶着一隊戰士終於追到了這裡。
呂雲龍看了看漆黑的山洞,看了看飛機留下的痕跡,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又一次被三弟成功愚弄了,呂雲龍很窩火。
剛纔,呂雲龍帶着這麼多人心急火燎的跑了一趟大佛寺,在那裡守着那一架飛機,白白的浪費了許多時間,直到發現這裡有飛機起飛,才明白自己上當了。這個老三,實在是太可惡太陰險太狡詐了,居然連他這個做大哥的都欺騙,原先制定計劃的時候,大家都說好的,出發地點是在大佛寺那邊,飛機也在那邊準備好了,誰知道,呂雲天卻偷偷的在這裡又秘~密的準備了一套備用方案,而且,他居然誰也沒告訴,真的是狡兔三窟!
被自己的三弟給耍了,呂雲龍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確遠遠不如三弟這樣一個非常惱火的事實,心裡感到特別的憋屈。
轉了一圈,呂雲龍看到了坐在地上發愣的申寒,認出了這個曾經在育兒園出現的人,非常驚奇。
“真是奇了怪了,我都被三弟給騙了,你是怎麼摸~到這裡來的?看樣子,你來到這裡的時間好像也不短了,我三弟呢?”呂雲龍好奇的詢問申寒。
申寒好像沒有看到呂雲龍的出現,也沒有注意到周圍J戒搜查的那一羣人,他愣愣的坐在那裡,沉浸在剛纔和露薇見面的回憶中,一聲不吭。
呂雲龍沒想到,自己帶着這麼多人,居然被直接無視了,他用力的拍了拍申寒的肩膀,惱怒的詢問:“喂,你,說你呢,你怎麼坐在這裡?我三弟呂雲天呢?”
“走了,飛走了。”申寒看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怎麼不攔住他們?”
“我怎麼能攔住他們?我又不會飛!”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申寒終於清醒過來,他站了起來,冷冷的看了呂雲龍一眼,不再搭理他,轉身離開,旁若無人的穿過J戒圈,徑直下山去了,只留下懊惱的呂雲龍,和一片無奈的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