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屋出來前,林沫冉用心的幫已故之人擦洗了臉上的血跡,把那臺古箏放在了他的身旁。
章揚不願意死在親人的面前,也許是知道自己的模樣會很慘烈,怕親人們受不了吧。
其實她一點都不怪他,有幸陪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刻,有幸第一次吃他做的飯,有幸第一次聽了那麼美妙的琴音。
把她擄到這個深山老林裡,他是用的最後一股毅力,做的這樣兩件事情,那麼卑微的對她說一句‘沫冉,陪陪我就好。’叫她如何不心疼?
章揚,你已經是住在我心裡的朋友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忘了你。
祁尊幾乎是咬着牙憋足了耐心,等着林沫冉幫章揚收拾乾淨的,他一直斜倚在外面的陽臺上抽菸,一想到屋裡那死人竟然敢把沫冉擄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若是沫冉沒有點燃那一堆樹枝,他找不到她會是怎樣的後果?沫冉就這樣活活的給章揚陪葬嗎?
這個該死的!只要這樣一想,他就恨不得鞭屍,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好了小東西,我們該走了,剩下的事讓章家人來做。”第二支菸頭從指間彈出去,祁尊終於憋不住了,走過去一把拉上她就走,這一拉,她的小手冰涼,這種溫度很不正常,而且臉蛋也紅的很不正常..
祁尊一把把她拉到跟前,擡手一探她的額頭,燙手:“該死,你在發燒!”
這下大少爺脾氣就更大了,恨不得一把火把這個樹屋連同整片森林一起燒成灰燼。
“可能有點小感冒,晚上這裡有些冷,我被凍到了,回去喝點熱水就好了。”林沫冉雙手摟着他的脖子,虛軟的趴在他的懷裡。
祁尊彎腰打橫抱起她就往外走,要是再多停留一秒,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又冷又怕,趴在牀邊一夜沒睡,這會兒依偎在祁尊的懷裡,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林沫冉總算安心的閉上了眼睛,睡過去前小聲嘀咕一句:“抽菸不健康,不要抽了好不好?”
“好,不抽了。”
***
這一覺睡的特別沉,手背上的刺痛感驚醒了她,緩緩睜開痠痛的雙眼,頭頂的水晶吊燈、牆上的古典掛鐘、淡藍色的窗幔、熟悉的梳妝檯、還有,給她打針熟悉的人,展凌,站在牀邊皺着眉頭一臉擔憂的馮姨...
這裡是A市,家裡。
林沫冉完全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她試圖坐起來,被人急忙壓住肩膀制止了,展凌還是一貫溫和的笑容,溫柔出聲:“好好躺着,你受了風寒,在發高燒,需要掛幾天點滴。”
“少奶奶,你可算是回來了..”馮姨紅着眼眶,輕聲責備着:“一回來就病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你看看還是這麼瘦。”
這種感覺就像空間轉移了,她本來在海濱市好好的,昏迷醒過來就跟章揚到了一片原始森林,被祁尊找到後,睡了一覺就回到了A市,這種大弧度的跳躍,讓她一時間感覺特別的不真實,就像是在做夢,不知道現在是在夢裡還是真的清醒着。
“嘶~”要不是頭部疼痛的感覺這麼明顯,估計她要崩潰了,從被子裡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展凌的衣袖:“祁尊呢?”
展凌愣了下,沒想到她一張口就找祁尊,毫不掩飾的依戀,這要是以前張口肯定就是一大堆客氣的話,他往浴室門瞅了眼,笑道:“剛進
浴室,應該在洗澡。”
“少奶奶,你在發高燒,少爺坐着直升機把你送回來的,估計是除了展凌,他不放心別人幫你打針。”馮姨笑眯眯的解釋着。
一醒過來就找少爺,這丫頭變了,變得愛黏人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環境,林沫冉心口異常酸澀,感觸真的太多了,這個家,她可是又回來了,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再回來。
因爲不孕,她逃避,她自卑,總覺得自己的命運太差,上天造化弄人,都說上帝爲你關上一扇門,同時也會爲你打開一扇窗,此時此刻,她對這句話有着深深的體會,祁尊和這個家,便是上帝給她打開的一扇窗,一扇緊封的愛情之窗,對她來說,這個世上不會再有比這個更珍貴的了。
“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幾分尷尬的對着展凌笑了笑:“不好意思,一回來就麻煩你。”
“不麻煩,這是作爲一名醫生最神聖的職責。”展凌替她量了下體溫,然後體貼的幫她把被子蓋嚴實:“嗯,溫度開始下降了,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出一身汗,燒就會完全退了。”
“好,謝謝。”
一年半不見,展凌看上去更加溫文儒雅了,整個人散發着迷人的光彩,算算日子,他如今應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吧,想到這裡,林沫冉不免會感到傷感,心疼起祁尊來。
“少奶奶,你再睡會兒吧,待會粥熬好了,起來吃點東西。”
“好..”她虛應着,眼皮很重,在熟悉的環境下很容易放鬆情緒,確實又有了睡意。
好久都沒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好像沒睡多久就被人吵擾了,耳邊不停的有人喚她:
“沫冉,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喂!林沫冉,你現在不燒了,不準賴牀,起來吃點東西..”
林沫冉給他的回答是,翻了個身,抱着枕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某少爺站在牀邊,手裡端着粥碗,盯着牀上懶貓似的某女,他狹長的眼眸一眯,眸底一片灼熱,喝了口粥,直接用了行動,俯身貼了她的脣,用嘴給她灌了。
她只是微微張開眼皮,從眼縫中看了眼放大在眼前的迷人俊臉,嬌憨的勾了下脣角,懶得適應房內的光線,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原來你喜歡這樣吃飯..”貼着她的脣,祁尊的聲音有些暗啞:“好吃嗎?”
“好吃..”她懶洋洋的應着,不經大腦的冒出句:“幫我嚼碎了就更好吃了,粥熬的不夠爛。”
臉皮變得也忒厚了吧!這句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調/戲啊!本來是在調/戲她的某男人,有種反被調/戲的感覺啊。
這可就磨人了,她還在生病中,某少爺不忍下手啊。
所以對這次造成她生病的原因,他就更加怨憤在心了,生出不少歹念來,比如一口吞了君悅。
某人犯賤,死之前送給他吃,爲何不吃?
思及此,祁尊憋着身體的燥動,調着情給牀上的懶貓餵飽後,起身去了書房,開了電腦。
就這次事件而言,他除了把怒氣撒在君悅連鎖機構上,還真是沒有第二條路了。
祁少奶奶被章家長子擄進深山老林一整夜,之後章家長子死在了深山老林裡,這樣的八卦可不好聽。
今天一天章信和他父親撥打了他無
數個電話,應該是想私下維護兩家的關係,他拒接了,想必章揚擄走沫冉的事情,章家已經知道了,他若是因爲此事跟章家破了這層關係,無疑會對沫冉的名聲造成影響。
章揚擄走沫冉不是爲財,顯然是爲情。
所以,丟在章氏銀行的鉅額資金他沒打算動,兩家的合作關係照舊,以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是一口吞了君悅,相信章家也不敢有什麼異議。
但,他若是吞了君悅,沫冉肯定會念着那層舊情分,接手繼續幫忙打理,章揚繞這麼大個彎子,其實最終的目的是想把君悅託付給沫冉吧。
想讓他祁尊的女人爲章家下苦力,你特麼還真敢想啊!
祁尊勾起冷笑,修長的手指把玩兒兩下手機,給章氏回了個電話。
電話接聽的很迅速,接電話的人顯得有些激動:“尊少,還沒休息呢?”
“我太太因爲這次事件,受到了過度的驚嚇,發着高燒,我如何睡得下?”祁尊涼颼颼的就是一句,堵得人家不要不要的。
“尊少,真是對不住了,是揚兒糊塗...”電話那頭的人,老淚縱橫,萬分悲痛的語氣:“還請尊少不要跟已故的人一般見識啊...”
“說得好,我確實不該跟一個死人一般見識。”祁尊停頓了一下,語氣驟然冷冽到了極點:“可要是我今天沒有找到我太太,那她豈不是就要給你的寶貝兒子陪葬了。”
“尊少...”電話那頭的人算是隻老狐狸了,立馬收了無用的口頭致歉:“我知道商業場上有商業場上的規矩,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今章揚已經離開了人世,就這次綁架事件而言,給您太太造成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君悅是章揚一生的心血,也是他唯一遺留下來的東西,爲表歉意,我只能把君悅..交給尊少來處理..”
“君悅確實不錯..”祁尊涼涼的打斷了老頭的話:“但東西我也不能白拿,明天讓章信整理一份轉讓書,把君悅的股份估個價,送我辦公室來吧。”
“好好,謝謝尊少,我明天親自送過來。”
祁尊掛了電話,擡起頭,一愣。
書房門沒關,門口的人兒帶着一臉嬌憨的睡容,她的髮絲微亂披瀉在肩上,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睡裙,微敞的領口露出一片乳白色的肌膚,赤着一雙雪白的小腳丫,性感誘人的站在那裡,這是明目張膽的偷聽啊。
林沫冉沒想到祁尊會買下君悅,並不是憤怒之下就土匪似的霸佔了去,這讓她有些不解,笑眯眯的走進去,很主動的坐在了他的腿上,大眼睛裡滿是問號:“你買君悅啊。”
“是啊..”祁尊涼涼的語氣,擡手捏起她的下巴,眼神專注的望進了她的眼底,一句話暖了她的心窩子:“不想你幫章家下苦力,除了買下來,還能怎麼做?”
“謝謝。”
祁尊一挑眉,眸色有些懾人起來:“還打算幫他演戲?”
林沫冉一驚,這個男人精明的太嚇人了!她聰明的不作辯解,雙手捧住了他的臉,乖乖送上了自己的脣。
章揚擄走了她,想刺激祁尊吞了君悅,其實章揚是知道祁尊不會白拿君悅的吧,估計也只有祁尊有那個財力,眼睛都不眨的把君悅買下來,但這次事件章家理虧,估計也不會叫多高的價,只怕是會把君悅賤賣給祁尊了。
章揚,這是你最終的目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