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冉坐在車子裡,眼睜睜看着車離祁氏總部越駛越近,手指不由自主絞在身前,頭低得擡不起來,直到這個時候,心底才翻出各種難言的滋味兒來。
這是要去他的公司了嗎?去面對祁氏所有的下屬?
祁尊隱婚了三年,就在這樣一個早晨,因爲一份幾千萬的協議,以遲到給合作商道歉爲由,就這麼帶着她去了公司?
有哪裡不對?
從現在的新家‘桃苑居’到公司,坐車只要兩三分鐘就到了吧,如果堵車的話,也最多隻要五分鐘,其實根本就不用坐車的,因爲趕時間,一路跑到公司,風塵僕僕的肯定會有些狼狽。
林沫冉心跳越來越快,耳邊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沫冉。”
她擡起頭去看他,他穿着一身純白西服,坐在車子裡,卻是最隨意的姿態,他微微低頭,脣角勾起一絲笑意:“就這樣揚着下巴,一會兒進去之後,挽着我的手臂,除此之外,現在你是什麼樣,就還是什麼樣,不用太在意。”
“.....事情真這麼簡單.....揚着下巴?道歉會有效果嗎....”林沫冉瞟了眼後視鏡,看着自己一張素白的臉,就覺得十分懊惱,因爲感覺自己沒有具備在人多的場合高貴優雅的社交氣質。
祁尊爲她挑了件純白色的過膝長裙,百褶裙身,薄紗衣袖,立起來的衣領,領口有兩顆蝴蝶形狀的淡金色布鈕釦,一股子復古的韻味兒,腳上搭配的是一雙閃亮的中跟鞋,頭上只綁了一根髮帶,頭髮長長的垂在胸前。
“哦?那不然呢?”祁尊微微挑眉,脣角始終有絲淺淺的笑意,把她的每一絲表情看在眼底。
“到時候我需要說話嗎?”
“你喜歡說的話,可以說。不想說的話也沒有關係。”
“我會有不得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嗎?”
“沒有。”祁尊回答得很肯定,撫上她的臉,眼裡柔情似水,好似錯覺:“如果人家問你,你又不想說,那就隨便瞪他一眼,然後把頭扭到一邊去不理就可以了。”
“……”林沫冉張着嘴巴看着他,無語了好一會兒。
人生頭一次啊,被人這樣教道歉的!
把他教的這動作在腦袋裡播放了一遍,怎麼感覺這麼像小孩子的行爲啊!Σ(°△°|||)︴
她都緊張的快要死掉了,這個男人都在說些什麼!
林沫冉抿了抿脣,有些無力的問出一句:“尊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呦呵!又叫他尊少了,這是有了小脾氣的前兆啊。
“沒什麼不太好的。”祁尊伸手過來,將她領口的蝴蝶扣糾正了一下,仍然是再平淡不過的語氣:“林沫冉,你只需要記得一件事,你是個貨真價實的祁少奶奶,站在我的身邊,你可以比任何人都傲慢,懂?”
“......”林沫冉緊張的神色僵在了臉上,她眨了眨晶亮的雙眼,想要看清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意欲爲何?先前在電話中,拿她當簽約遲到的藉口,這是帶她去道歉的嗎?
可越看越迷茫——
祁尊的表現就像是吞了定海神針一樣,我行我素的樣子,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渴了嗎?要喝水嗎?”
“嗯。”林沫冉茫然的點了下頭,嚥了咽喉嚨,緊張的確實有點口乾舌燥了,此刻就像是被他牽着走的木偶。
他把杯蓋擰開,杯口遞到她的嘴邊——
林沫冉的眼角掃到後視鏡裡司機正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然後忽然聽到一聲急剎
車,真的差點就撞到了路邊的防護欄了。
“對不起,尊少,少奶奶....我...我....”司機轉過頭來萬分惶恐的道歉,臉色慘白如紙。
車內的氣氛霎時冷冽到了極點。
祁尊殺氣騰騰的一個眼神掃向駕駛座,剛要發作,林沫冉急忙出聲道:“.....沒關係,以後小心點啊。”
“是,少奶奶,我以後一定加倍小心。”
頭一次啊,某少爺竟然沒爆發出來,不過車內的氣氛一直冷冽,還好只幾分鐘就到了公司門口。
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祁尊朝林沫冉伸出一隻手,燦爛的朝陽下,他的臉上有點笑容:“來。”。
林沫冉扶在他的手心上,如他之前教的那樣,提着一點裙襬,慢慢走出來。實在是緊張,最後一步的時候有點趔趄,向後一倒,卻被他抓住手微微用力,最後合身撲在他的懷裡。
“......不好意思。”功虧一簣的感覺真的特別不好,林沫冉紅着臉,半晌擡不起頭來,心想着,他不會以爲我這是故意的吧?
頭頂有人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將她扶正身體:“下次努力。
頭一次啊,某少爺竟然沒爆發出來,不過車內的氣氛一直冷冽,還好只幾分鐘就到了公司。
祁尊穿着白色的西裝,舉手投足間從容蘊藉,看過來的眼眸裡帶着一點漫不經心的慵懶,林沫冉在他的眼神底下連動都沒動一下,可是心臟那裡跳的究竟有多快,只有她自己知道,就這樣恍恍惚惚的隨他走了進去。
這片屬於他的世界,昨天她還在猜想他的辦公室在哪一層,今天這就踏進來了。
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前臺接待小姐,一見走進來的人,立馬紅着臉頰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祁總早。”
應該是見慣了祁尊身邊出現不同的女伴,所以眼神只是在林沫冉的身上停留了幾秒,有驚訝的神色閃現。
祁尊淡淡的點了下頭,不動聲色的握住了身邊人的手,拉着她往電梯走,他走了兩步想起什麼似的,又拉着她折了回去,在接待小姐面前站定,他淡淡的開口:“我太太,以後過來不用預約。”
接待小姐猛地怔住,然後慢慢張開了嘴,過度受驚的神色,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看着林沫冉眼睛瞪的銅陵大:“好....好的....”
接待小姐只是答應了祁尊下達的指示,腦袋裡還沒回轉過來,所以忘記了跟‘祁太太’打招呼,林沫冉被祁尊牽着往電梯口走,過了片刻,接待小姐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猛地抓起手機一通狂按。
?電梯門緩緩合上,林沫冉剛好看見接待小姐拿着手機貌似在偷拍,說不上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說不開心是假的,但又有些酸澀,心底的感觸太過雜亂了,忍不住扭頭問祁尊:“她好像偷拍了我倆,沒問題嗎?”
?“不用理她。”?祁尊臉上的淺笑半分未動。
“要是鬧緋聞了怎麼辦?以你的身份,很容易上緋聞榜的吧.....”林沫冉有些急了,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壓根兒就忘了自己是他太太的身份,只是覺得被人注目挺不自在的。
她說得有點大聲,祁尊脣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直到她說完,他擡起手來,兩根修長手指突然來到她的眼下,毫不客氣地捏住了她的鼻尖。眼前的視野被他晃了晃,一句帶着怒意的反問:“小東西,我倆算哪門子緋聞?你解釋一下。”
林沫冉被他一句話噎的啞口無言。
“林沫冉,有件
事你必須要學會適應。”他淡淡的說:“在我的世界裡,我是做訣擇的那個人,任何事,最終的標準線只有一個,行或不行,我一旦決定了,就沒有人會改變。”
林沫冉愣了一下,正在揣測他的話中之意,叮的一聲,電梯到了36樓,最頂層。
因爲剛纔這一小插曲,鬧得有點不愉快,走出電梯的時候,祁尊彎着左胳膊,淡淡的睨着她,林沫冉微微愣了下,有些不情願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臂彎裡。
有些不是滋味兒的想到,這隻胳膊不知道掛過多少女人呢。
頂樓是他的辦公區域,很是寬闊奢華,展躍和一羣人遠遠的迎了過來,把一份文件遞到了祁尊手中,長長的呼了口氣:“爺,您總算來了啊,人家都喝第二杯咖啡了,我都快急出心髒病了。”
展躍彙報完才把眼神放在林沫冉身上,不覺眼前一亮,差點口誤:“哇塞!豆芽....少奶奶,好仙啊....”
?他這一句,直接導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林沫冉的身上。
因爲客戶等着,祁尊沒有停頓直接往會議室的方向走。
林沫冉提着裙襬,緩步跟上,聽見身後展躍被一羣人包圍了:“展經理,你剛剛給這個小女孩怎麼稱呼來着?”
展躍:“少奶奶啊。”
“少奶奶?誰家童養媳吧?”有人調侃。
展躍頭冒黑線,這豆芽菜一張十六七歲的可愛娃娃臉,確實夠讓人驚訝的,他才懶得幫祁尊解釋那麼多呢,還不忘黑他一把:“就是咱們家祁總的啊,已經拿了紅本子的——童養媳——”
“啊——”
“什麼啊——”
“這女孩是——?”
“祁總什麼時候結的婚?剛纔那一位,你確定她是祁總的.....”
“沒錯,她就是祁總的太太。”
展躍腹語:結婚都三年了喂!
“......”衆人一陣沉默。
之後發出差不多的一致感慨。
“祁總選太太的品味....還真是....特別啊....”
那麼深沉冷漠的一個男人,他枕邊的女人,居然會是這樣一個清靈可愛的小丫頭,就像從卡通裡走出來的小人兒,要不要這麼卡哇伊啊!這麼強烈的對比差,簡直要殺傷人的眼球。
........
大氣莊嚴的會議室裡,等候的是一名五十來歲的混血男人,很深邃的五官輪廓,黑色的短寸頭髮,比中國人偏白一點的膚色,淡黃色的眼睛,應該是中國和澳大利亞白人的混血,看得出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美男子。
他一口流利的中文,祁尊與他握手交流:“非常抱歉喬森先生,讓您久等了。”
祁尊微微側頭看了眼林沫冉,語氣輕柔的介紹道:“這位是喬森先生,喬森先生,這位是我太太。。”
林沫冉見這個步入老年的混血男人,一身英倫紳士服打扮,頭上還戴了黑色的禮帽,這是很紳士講究的一身打扮,來談個籤協議都打扮的這麼正式,足以見他是個極高雅之人。
她暗自慶幸,還好爲了配得上祁尊,曾經她有用心的學過這些貴族禮儀。
於是,林沫冉雙手輕拎裙襬,以極其優雅的姿態微微屈膝,行出了一個非常慎重的宮廷屈膝禮:“喬森先生,您好,很榮幸認識您。”
老紳士見被人如此敬重,頓時就笑了,擡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回了一個宮廷禮節:“認識祁太太,也是我的榮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