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晴有點愣神的看着面前的盤子，眸光閃爍，眼底滑過一抹異樣，好一會，才擡頭定定地看着姜子陽。
“你現在這樣算什麼？同情嗎？”
姜子陽卻神色未變，語氣溫和：“不是同情，只是後悔當初不應該把你牽扯進我和思瓊之間來。”
當年穆思瓊失蹤後，他被姜父安排出國，穆雨晴也和他一起離開。早知道六年的時間都無法讓他忘掉穆思瓊，當初他就應該一個人走。
聽着他的話，穆雨晴雙手不由緊握，貝齒緊咬着下脣。
遲疑了半響，才緩緩開口：“從過去到現在，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姜子陽看着穆雨晴，眼底帶着抱歉：“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他盡力忘掉過去，盡力愛上她。
只是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並不是盡力就可以。
姜子陽說的很認真，眸光真切，眼底的夾雜了很多情緒，但就是沒有穆雨晴最想看到的那種。
穆雨晴的雙手緊了緊，眼眶泛紅，聲音定定：“可明明是我最先認識，明明是我陪在你身邊的時間最多，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是她，我那點比不上她？”
在愛情面上她已經這麼低卑了，爲什麼還是得不到她想要的。
姜子陽眸光一暗，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只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就像是小時候一樣，親暱的好像是一個兄長。
“感情其實講究的就是一個勢均力敵，過於懸殊終究是走不到最後的。你很好，但是感情不是你好就可以。”姜子陽聲線減緩，那低沉的語氣裡似是夾雜了很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其實他比誰都希望能夠重新開始，不過，他的心比他想的要堅定。
咳咳……
說着姜子陽直感覺喉嚨一陣瘙癢，扭頭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咳的撕心裂肺。
“子陽哥，你怎麼了？”看着他這樣，穆雨晴也顧不上其他了，只掙扎着想要下牀。
“你別動，我沒事，一會就好了。”姜子陽伸出手衝她示意了一下，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子陽哥，先喝口水。”穆雨晴端起一側的杯子遞到姜子陽的面前。
“謝謝。”姜子陽衝她淺淺一笑，接過杯子。
一杯溫水下肚，喉嚨乾澀的感覺已經舒緩了不少，只是臉色卻已經蒼白的可怕。
“子陽哥，你到底怎麼了？”看着他這樣，穆雨晴充滿了疑惑。
“我沒事。”姜子陽搖了搖頭，衝穆雨晴淺淺一笑。
只是他的笑容太蒼白，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
“子陽哥，你不會說謊的，你老實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穆雨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咳咳……
姜子陽正準備說話，卻突然被一道咳嗽聲打斷，這種時候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
“子陽哥！”穆雨晴的聲音大了些。
唉唉……
姜子陽輕嘆了口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說完便準備轉身離開。
“姜子陽！”看着他這欲蓋彌彰的樣子，穆雨晴隨即掀開被子，下牀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眸子裡透着堅定：“你要是不跟我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姜子陽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裡染上了一絲無奈,半響才動了動脣：“我時間已經不多了。”
穆雨晴的眸子一頓，似乎是被他的話嚇住了。
好一會兒才喃喃開口，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什麼……時間不多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姜子陽神色未變。
字面上的意思？穆雨晴眨眨眼，臉上盡是慌亂，搖頭：“我不相信，你好好的站在這裡怎麼就時間不多了？”
“雨晴……”看着她這樣，姜子陽有些無奈地喊了她一聲。
“子陽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怕我纏着你才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穆雨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語氣堅定。
然而姜子陽卻什麼都沒有說，只靜靜的看着她，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穆雨晴頹廢的鬆開手，有些慌亂地抿了抿脣，喃喃開口：“我不相信，我怎麼也不會相信的，我都還活着，你怎麼可能會沒有時間呢？我不相信……”
說着穆雨晴的眼眶就已經泛紅，眼角含着一絲水光，垂在身側的指尖都有點顫抖。
“雨晴，不要這樣。”姜子陽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半強迫地對上她的眼睛，“人總會走到這一步的。”
“可是你還這麼年輕，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是生病了嗎？伯父伯母他們知道嗎？”穆雨晴這一刻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其他。
“我還沒有告訴他們。”姜子陽直接忽略了前面兩個問題。
他爸爸媽媽就只有他這一個孩子，他真的沒有辦法對他們開口，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太殘忍。
“你是生病了嗎？現在的醫療這麼發達，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要是國內不行我可以陪你去國外。”穆雨晴急切的開口。
姜子陽卻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沒用的，不管去哪裡，都沒用的。”
“怎麼可能會沒用？你連試都沒有試，怎麼知道會沒用？”
唉唉……
姜子陽輕嘆了一口氣，認真的看着穆雨晴：“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穆雨晴咬着脣，努力按壓住心底翻涌的情緒，拼命的搖頭。
姜子陽可以不愛她，可以不娶她，甚至可以討厭她，可是不能用這種決絕的方式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在她心中，姜子陽是她僅剩下的溫暖和陽光，他不可以就這樣離開！
看着她哭的這麼厲害，姜子陽突然有點後悔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了，只擡起手擦了擦她的淚：“不要哭了，不然別人看到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
姜子陽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比較輕鬆，只是他越這樣，穆雨晴哭得越厲害。
唉唉……
到最後，連姜子陽都束手無策了，只由着她抓着自己的衣袖，哭的竭嘶底裡。
寂靜的病房裡，只剩下她的哭聲……
直到穆雨晴的嗓子都啞了，才漸漸停了下來。
姜子陽擡起手擦乾了她臉上的淚痕，柔聲：“只許哭這一次，以後不要再哭了。”
看着她哭的這麼傷心，姜子陽中多少是有點感觸的，他知道穆雨晴是真的喜歡他。
只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是將來，他都沒有辦法回報她這份感情。
“你先上牀好好休息，剛動完手術，哭太多對身體不好。”姜子陽扶着她上牀。
穆雨晴卻死死的握着他的手，一瞬不瞬得看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
“你放心，我還不至於現在就……”姜子陽那個死字還沒有說出口，就立馬被穆雨晴打斷了。
“不要說那個字！”
“好，我不說，你安心睡吧。”姜子陽點頭。
穆雨晴躺在牀上的時候，雙手都是死死拽住姜子陽的衣袖，眼睛更是瞪得老大，看着他，不敢有一絲鬆懈。
“你這個樣子要怎麼睡？”姜子陽無奈。
然而穆雨晴卻絲毫沒有聽進去他的話，自顧自地盯着他。
見她這樣堅持，姜子陽也不再說什麼，只靜靜的陪在她身邊。
穆雨晴纔剛剛動完手術，身子本來就虛弱，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眼皮就開始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到最後，終於是按耐不住地沉沉睡去。
姜子陽坐在牀邊，看着她充滿不安的睡顏，眼裡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
這邊，席景言把穆思瓊拽上車後，就只沉着臉開車，中途沒有跟穆思瓊說一句話。
那端着臉，抿着脣的樣子，看上去很生氣。
穆思瓊咬咬脣，眼珠轉了轉，試探地開口：“你不是說下午還要開會嗎？現在是回公司嗎？”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寂靜。
穆思瓊扁扁嘴：“還生氣呢？我都已經道歉了，你該不會打算以後都不跟我說話了吧？”
“……”席景言神色未變，抿着脣不說話。
“這方向好像不是回公司啊？我們要去哪裡？回家嗎？路線也不對啊。”穆思瓊自言自語。
“你該不會是打算開到郊外，把我關起來吧？”穆思瓊瞪大了眼睛，“還是說你打算拋棄我？”
“你的腦子成天都在想什麼？”而且她越說越過分，席景言終於是忍不住開口。
見他說話了，穆思瓊的眼珠轉了轉，一直緊繃的神情也鬆了些，還願意開口和她說話，那就表示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腦子裡成天想的都是你呀。”穆思瓊一臉討好。
哼。
席景言嗯哼一聲：“是嗎？”
那帶着疑惑的聲音，擺明了是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呀，你可是我老公，我不想你還能想誰。”穆思瓊覺得自從自己和席景言結婚後，臉皮已經越來越厚了。
“你以爲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會寬恕你嗎？以後你單獨出門的機會沒有了。”席景言定定開口。
“什麼？”穆思瓊一臉震驚的看着他，控訴，“你不能這樣，我現在是孕婦，我需要關懷！”
紅燈，車子突然停下，席景言扭頭定定地看着她，薄脣輕啓：“放心，我會給你足夠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