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夏點了點頭,右手撫了撫腹部,“已經三個月了。”
他猶如雷擊,面色慘白,僵硬地放開她,“孩子是北堂深的?你愛他嗎?”
齊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她想要他死心,就應該順着他回答,可是她不想再拿北堂深做擋箭牌。
“你爲什麼不回答我?”他激動地吼,“你知不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纔敢向你表白?你難道連一個理由都不願意給我嗎?”
她擡頭看他,昏暗的燈光在她臉上投射下明明滅滅的影子,“我的心,都交給三個孩子了,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談感情的事情。狐狸,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她拿起傘,想要離開。
他霍然抓住她的手,“真的不可以?”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一寸一寸地鬆開她的手,看她撐着傘,在路燈下越走越遠,淅淅瀝瀝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濃密起來,砸落在湖裡面,荷花燈一盞盞熄滅,最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盞在湖水裡沉沉浮浮……
赫連璧頹然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心情糟糕到了極致,他失敗了,難道他真的只能放棄她嗎?
走出老遠,齊夏眼中噙着的淚水,才滑落下來。
她真是傻啊,狐狸喜歡她五年,她卻沒有看出來,或者說,明明看出來了,卻假裝不知道,只是因爲她貪戀着他的瀟灑,貪戀着他給她的溫暖……
一道人影向她靠近,她驚了一跳,猛地擡起頭來,看到的卻是赫連城熟悉的臉龐,他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
“你怎麼在這裡?”
赫連城看着她,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俊美異常,渾身透着冰冰的涼意,“隨便走走。”
要知道從他家到這裡,開車需要一個小時,他可真會隨便走走。
兩人沉默着,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她家樓底下,她訥訥開口,“我先上去了。”
他聲音透着冷意,“不請我上去坐坐?”
“……”從禮貌上來講,確實應該請他上去坐坐,可是,他們現在的狀況,好像很尷尬。
“我送你上去。”不等她說出反對的話,他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
他率先進了電梯,按住按鈕等她。
樓層數字跳動着,當數字顯示到四的時候,電梯猛地一晃,突然停止不動,燈光也滅了,狹小的空間裡一片漆黑。
電梯出故障了。
齊夏連忙拿出手機,用微弱的亮光照亮了電梯,赫連城也掏出了手機,一邊打求救電話,一邊伸手按了電梯內的警鈴。
“別害怕,維修人員很快就會過來。”赫連城結束通話之後,安慰她。
齊夏苦笑,“我們還真倒黴,長這麼大沒有遇見過電梯故障,這麼巧被我們倆人一起遇到了。”
赫連城突然抱住她,聲音低沉,“知道嗎,我很慶幸剛纔和你一起走進了電梯。”
她心尖一顫,“爲什麼?”
他撫摸着她的長髮,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怎麼可能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面?”
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心底就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難受,她甚至忘記要將他推開,喃喃道,“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
他苦笑,“我也不想,我知道你是別人的女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因爲控制不住對她的想念,所以他驅車來到她小區外轉悠,剛好看到不該看的一幕……
齊夏很無力,她發現自己惹了一身的感情債。
“阿璧,是不是向你表白了?”那麼多荷花燈,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赫連璧的意圖。
她低聲“唔”了一聲。
“那你是怎麼答覆他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她的肩膀。
她笑,“你不是說,我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麼,那我當然只有拒絕他。”
“看來你還真的很愛北堂深!”赫連城火氣一下子就躥了起來,狹小的空間裡充斥着冰冷的氣息。
她輕輕推開他,抿着脣,不再說話。
氣氛一下變得很僵。
正在這時,有人敲了敲電梯門,“裡面的人不要擔心,我們會盡快救你們出來的。”
門外響起叮叮咚咚的聲音,是維修人員在用工具撬電梯的門。
很快,電梯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隙,縫隙越來越大,一個腦袋從電梯、門上方探了進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兩位,把手遞給我,我拉你們上來。”
齊夏這才知道,電梯停在了四樓和五樓之間,低於樓道口一米五左右。要是平常,齊夏可以很輕鬆地爬上去,但是現在,她還懷着孩子……
“上來。”赫連城清楚她的窘境,背對着她蹲在了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她腦海裡不由閃過他們在荒島上,她被蛇咬了之後,他揹她的時候的情景。
他已經不耐煩了,“還愣着做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
齊夏臉色頓時黑了,什麼叫不是第一次了!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奇怪的事情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他肩膀,他穩穩地,緩緩地站了起來,電梯外面的維修人員伸手抓住了她,將她拉了出去。
維修人員又伸手,將赫連城拉了出來。
“謝謝你們啊!”齊夏感激地對兩位維修人員道謝。
維修人員寒暄了幾句,接着處理故障問題,齊夏他們則爬樓梯上樓。1sk。
房門剛打開,窩在沙發上玩電腦的小寶頭也未擡,懶洋洋道,“老媽,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小寶,別玩了,赫連叔叔來了,快點跟叔叔打招呼。”齊夏拿出一雙乾淨的拖鞋放到赫連城的腳邊。
小寶飛快地擡頭,漆黑的眼眸緊緊盯着赫連城,語氣有些衝,“赫連城,你來幹什麼?”
“小寶,不許這麼沒禮貌!”齊夏厲聲呵斥。
小寶很少被她這麼嚴厲地大聲吼,心裡委屈得不行,狠狠地瞪着走進房間的赫連城,“我討厭你。”他飛快從沙發上跳了下去,抱住小筆記本,往自己房間跑。
赫連城臉色有些不佳。
齊夏滿是歉疚,“對不起,小寶太任性了,是我沒有管教好他。”
他涼薄的脣動了動,“沒事。”
她連忙請他坐下,“你喜歡喝什麼?”夏腹着北答。
“茶。”
他打量着客廳,他雖然來過幾次,卻從來沒有認真打量過,很溫馨的佈置,讓置身在其中的人感覺輕鬆而舒適。
他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面,看着她拿了茶具,動作優雅地燙杯、落茶,茶葉緩緩下沉,葉片緩緩展開,水汽夾着茶香縷縷上升,如雲蒸霞蔚。
她神色恬靜,不急不緩地衝茶、倒茶、點茶,茶水緩緩地流入透明的玻璃小茶碗。
“你懂茶藝。”每當他向她靠近,她就會給他帶來新的驚喜。
“我現在多的是時間,感興趣,就粗淺地學了一些,讓你見笑了。”
他端起茶杯,聞着茶葉的清香,“不,很好。”他沒有說謊,她熟練的姿勢,比那些出身豪門,專門學過茶藝的千金小姐們還要標準優雅。
她輕笑。
他放下茶碗,看着她,“現在每天毒癮發作,還難受嗎?”
“已經好了很多,你帶來的解毒劑很有效果,我還沒有好好謝過你呢。”
他脣角彎了彎,“你已經欠了我很多個謝字,再少了這一次,也無所謂。”
她挑眉,“你是在怪我沒有報答你嗎?”
他雙手環抱肩膀,一副挑釁的神色,“這是你說的,我從來沒有說過。”
齊夏嘴角抽了抽,他確實從來沒有說過,他只是很直接地問她如何報答他而已。
“老媽,老媽——”小寶突然驚慌失措地跑進客廳,“乖乖發燒了!”
齊夏手中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背不小心撞到了茶碗,滾燙的茶水灑了一桌,也燙傷了她的手背,她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說了一句“失陪”,急匆匆衝到女兒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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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城眉頭皺了皺,眼中含着擔憂,跟着追了上去。
小乖躺在牀上,眼睛緊緊閉着,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小臉上佈滿了痛苦,齊夏急忙探了探她額頭的體溫,燙得嚇人,她趕緊拿了外套給小乖套在身上,然後將她抱了起來,對小寶說道,“寶寶,媽咪送乖乖去醫院,等我走後,鎖好門,早點睡覺,別讓我擔心。”
“我知道了,老媽,你趕緊去吧。”
齊夏又把目光轉向一旁的赫連城,“對不起,我女兒生病了,我要送她去醫院。”
“我跟你一起去。”赫連城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臂,“你不方便,我來抱孩子。”
齊夏也不推遲,將孩子送到他懷裡,拿了手袋和雨傘,急匆匆出門。
電梯已經正常運行了,齊夏心裡還有些擔憂,赫連城已經抱着女兒進了電梯,她也只好跟着走了進去,還好電梯沒有再出問題。
雨還在下。
赫連城脫下外套包裹在小乖的身上,齊夏將雨傘全部撐在他們頭頂,赫連城找到自己的汽車,將小乖放到了後座,“你跟孩子坐後面,方便照顧她。”
齊夏擔心身上的雨水沾染到小乖身上,脫了裙子外面的小外套。
赫連城調高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