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接待的警察早就得到過局長的授意,對赫連城夫婦的要求無條件滿足,所以他領着他們到了北堂遠暫時居住的療養院。據他介紹,其他三位男子也住在這家療養院。
療養院的護士對他們說道,“我們檢查過後發現,病人身上有多處陳舊的傷痕,曾經遭受過虐待,他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處於一個自我封閉的世界,拒絕與外界溝通。”
醫生護士以及警察,都嘗試過與北堂遠溝通,但是紛紛失敗。
這是一間向陽的房間。
偌大的窗戶上面,掛着白色的窗簾,窗簾一半遮掩着窗戶,一半拉開,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傾瀉在坐在地板上的少年身上。
他其實已經二十八歲了,但是長期的囚禁生活,讓他看起來好像才十八歲。
他面向窗戶而坐,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之中,披肩的長髮已經被剪成了利落的短髮,烏黑的頭髮在陽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澤。
他懷中仍舊抱着那個骷髏頭,眸光清澈,神情卻很恍惚,嘴裡輕聲呢喃着什麼,只可惜,沒有人能聽懂。
齊夏蹲在他面前,看着這樣的他,心裡很難受,她還記得十幾年前,母親發生火災,她被臨時送到了晨曦孤兒院,那時,她在孤兒院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是北堂遠,不過那時候,他不叫北堂遠,他跟他的母親姓樑,叫樑遠。
北堂遠和北堂深眉眼間有些相似,所以,六年前齊夏在巴厘島第一次見到北堂深,會覺得他眼熟。
“阿遠……”齊夏躊躇許久,終是叫出他的名字,“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夏夏。”
北堂遠並沒有看她,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懷中的骷髏頭上,他白希修長的手指緩緩摩挲着頭骨,嘴裡咿咿呀呀地哼着。
“阿遠……”她鼻子一酸,眼淚幾乎掉下來。
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
一行人站在樓下的草坪上,透過窗戶看着房間裡的北堂遠,齊夏問道,“阿遠爲什麼還抱着那個東西?”
護士解釋道,“我們試圖從他手中拿走骷髏頭,但是他情緒非常激動,對醫護人員又踢又打,不得已,我們只能讓他暫時保留那個東西。”
陪同齊夏他們一起來的警官說道,“我們懷疑那個骷髏頭是某位被害人的,原本打算化驗檢測,但是北堂遠不肯放手,我們只能等他情緒穩定之後再繼續那項工作。”
“謝謝你們!”齊夏誠摯地向他們道謝,她很難想象,如果他們強行拿走骷髏頭,會對北堂遠造成多大的傷害,在那段慘無人道的拘禁日子裡,大概骷髏頭已經成爲他的精神支柱了。
夜裡,赫連城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三聲,被人接聽起來,“赫連先生,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已經收到了,可別忘記你的約定。”
赫連城靠在沙發椅上,淡淡道,“我記得很清楚,蘇慕容一定會得到她應有的下場。”
沈然輕笑,“既然如此,你還找我做什麼?”
“你當初告訴我你的名字,不就是希望我能夠找到你麼?我猜測,你應該是第五間密室裡面的男人。”
沈然頓了頓,半晌,聲音帶着冷意,“你說得沒錯,我本來和他們一樣,像狗一樣被她囚禁在密室裡面,但是我比他們聰明,我拋棄了自尊,我甘願做她的性/奴,我想盡辦法討好她,所以我才能健全地走出那個地獄。”
赫連城淡淡道,“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也不會去追究你的身份,我只想知道,另外四個人的情況,他們的名字,個人信息,以及,他們爲何會被蘇慕容囚禁。”
沈然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不會將我的事情抖露出去,我只想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赫連城緩緩吐出三個字,“我保證。”
“好,我相信你。”沈然沉聲道,“說得煽情一點,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段血淚史。第一間密室裡面那個男人,名叫陳昭,他現在37歲,已經被囚禁了十五年,他是蘇慕容囚禁的第一個男人,據說,他的眼睛酷似蘇慕容的初戀情人。他曾經嘗試逃跑,結果被保鏢打斷了全身的骨頭,像活死人一樣癱瘓在牀上。”
“第二個男人,名叫肖臨,35歲,被囚禁了十四年,他是因爲鼻子和嘴巴酷似蘇慕容的初戀情人,他也曾試圖逃跑,但是失敗了,被活生生切斷了雙腿。”
“第三個男人,名叫李東浩,30歲,已經被囚禁了十年,他的下巴酷似蘇慕容的初戀,他很要強,個性剛烈,不肯做蘇慕容的性/奴,所以她想盡辦法,用各種手段侮辱他,調/教他,最後將他變成了一隻狗。”
“第四個男人,名叫樑遠,他是我們幾個年紀當中最小的,才28歲,他十五歲就被囚禁了起來,他和我們不一樣,並非因爲長得像誰,而是因爲他長得太美了。他是蘇慕容最喜歡的玩物……”
赫連城深邃的黑眸帶着森冷寒意,“所以,蘇慕容囚禁你們,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你們長得像她的愛人。”
沈然蒼涼地笑,“是,很好笑對不對,就因爲一張臉,我們喪失了做人的基本權利。”
“最後一個問題,樑遠手中的骷髏頭是怎麼回事?”
沈然嘆了口氣,“其實,那是他喜歡的女孩子的頭顱。”
赫連城瞳孔驟然一縮。責長赫要北。
“大概在他十八歲的時候,蘇慕容換了一個年輕的女僕給我們送飯,女僕雖然是啞巴,但是長得很漂亮,她和阿遠年齡相當,兩人漸漸有了感情,她想幫我們逃出去,藉故到外面去買東西,實際上是想去警察局報警,結果被暗中跟隨的保鏢發現了……”
沈然頓了頓,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沙啞,“蘇慕容殺了她,砍掉了她的頭顱,扔到了阿遠的房間裡面。原來,她早就知道女僕和阿遠之間有了感情,她就是想用這種辦法報復阿遠。從那之後,阿遠的精神就變得不正常了。”
沈然聲音裡透着殺氣和怒意,“蘇慕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畜生!”
赫連城眼神幽深,暗沉,“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蘇慕容,她該死!”
“謝謝。”
除了北堂遠有人認領,警察還沒有查出其他三人的身份,就在他們的調查陷入僵局的時候,赫連城將自己從沈然那裡瞭解到的信息,整理成文件,以匿名信的方式,快遞到了警察局。1dhmA。
警察知道了他們三人的姓名,又準確瞭解了他們失蹤的年份,經過半個多月的追查,終於找到了陳昭等三人的家屬。
他們失蹤的時候,還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現在的他們被折磨得形銷骨立,枯瘦如柴,完全看不出年輕時帥氣的模樣,他們的家人都抱着他們哀聲痛哭。
這些家庭羣情激奮,聯合起來控告蘇慕容,多次在媒體面前呼籲,尋求輿/論的幫助,誓要將蘇慕容判處死刑。
這一起喪盡天良的非法拘禁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激起了公憤,甚至有大學生在蘇家別墅外面掛上了橫幅示威,總之,對於蘇慕容,人人喊殺。
北堂深親眼見到弟弟被折磨成那副摸樣,同樣對蘇慕容心懷怨憤,他下令殺掉了已經被拐賣到非洲黑礦的教父,然後申請探監蘇慕容。
此時的蘇慕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照人,她就像一株凋謝的玫瑰,顯出了老態,但是仍用冷漠和高傲武裝着自己。
她冷眼看着玻璃對面的北堂深,淡淡道,“北堂深,你現在是來嘲笑我的處境的嗎?”
“蘇慕容,你知不知道,被你囚禁十三年的樑遠,是我的弟弟?”北堂深深邃的黑眸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刺在她的身上。
蘇慕容的律師已經跟她提起過這件事,所以她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淡漠地擡了擡眼皮,“那真是遺憾,我應該早點弄死他。”
北堂深恨得咬牙切齒,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如果目光能殺死人,她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他突然冷哼一聲,冷冷道,“你囚禁他們,不就是因爲他們長得像上官敖嗎?你想不想知道,現在上官敖在哪裡?”
蘇慕容渾身一顫,雙眸迅速落在他的臉上,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急切,“他失蹤與你有關?”
北堂深身體前傾,幾乎貼上了玻璃,清晰地說道,“不是失蹤,而是,死亡。”
蘇慕容雙眸倏然睜大,僞裝出來的冷靜全部都坍塌了,她的手指攪在了一起,憤怒地瞪着他,“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不,不是我,是你。”北堂深身體緩緩向後,淡淡道,“他本來不會死,因爲阿遠,所以他要替你做出補償。”
“轟”地一聲,蘇慕容腦袋都快炸掉了,她激動地叫道,“不,我不相信。”
北堂深嘲諷地勾了勾脣,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用手舉在半空,輕輕搖了搖,“還記得這個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