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毫不畏懼,脣邊勾起一抹冷笑,“怎麼?不敢了?”
北堂深的聲音冷得刺骨,“我北堂深,還沒有不敢做的事情!”
“那就跟我來!”
頂樓。
夜風吹拂,星光閃爍,兩道挺拔的身影矗立在欄杆邊,冷厲對望。
“啪”朱雀扔過去一罐啤酒,北堂深隨手一抓,“彭”地一聲拉開拉環。
“我陪你!”朱雀也打開了一罐啤酒,終身一躍,坐上了兩米高的高臺上。
北堂深也跳了上去,坐到她身邊,兩人默不作聲,仰頭咕嚕咕嚕喝酒,很快,一罐酒喝完,空罐扔到樓頂發出咣噹咣噹的響聲。
“再來!”朱雀從背後摸出一罐啤酒,遞到他面前,他一邊接過啤酒,一邊用眼角餘光掃過,看到她背後堆着兩題易拉罐。
兩罐啤酒喝下去,他的臉色如常,冷冷地說道,“這樣喝酒,太無趣,不如,我們比賽,看誰喝得多。”
朱雀的臉上毫無表情,“比賽有輸贏,你打算拿什麼做賭注?”
北堂深犀利的視線緊緊將她籠罩着,“自由,如果你贏了,我還你自由。”
朱雀脣角勾了勾,“好,如果你贏了,我這一輩子,都爲你賣命!”她和北堂深簽訂的合約,只是二十年,而她現在,是拿一身的自由來做賭注。
兩雙冷漠無情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他們狠狠地碰了一下酒罐,預示着賭約成立,比賽開始。
一罐又一罐啤酒灌下腹中,一個又一個空罐被扔到樓頂,他們兩人坐在高臺上,就像兩部機器,機械地重複着灌酒的動作,星光傾灑在他們身上,滋生出寂寞而哀傷的情愫。
不知道喝了多久,朱雀眼神已經開始朦朧,啤酒都已經升到了嗓子眼,她捂着嘴,打了個酒嗝,略帶醉意地說道,“你當初爲什麼不殺我?”
她知道這個男人愛齊夏入骨,她綁架傷害齊夏,沒料到他竟然會留自己一條命。
北堂深眼神也已朦朧,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和你有協議。”
她冷笑,“協議?對於你這種男人來說,協議有用麼?”
他不是那種會遵守協議的人,在日本的時候,她已經見識過他的狠辣手段。
他轉頭看她,星光下,她絕美的臉上,帶着淡然的冷笑,雙眸卻又帶了幾分醉意,冷豔中透着嫵媚,不得不承認,她很美。
“你就當我重視人才好了。”
她紅潤的脣勾了勾,目光投向璀璨的城市夜景,淡淡道,“我不會感激你,有時候,失去自由,比死還難受。”
“我知道,我並不需要你的感激。”他亦望着遠方,那裡是港口,燈火輝煌,引領着出海的船舶返航,可是他心裡那一盞指引的明燈,已經熄滅了。
他愛她五年,她終不屬於他。
心中的悲涼無處可訴,只能化作惆悵合着啤酒,一起灌入心田,苦澀得讓他眼中閃爍出玻璃破碎一樣的東西。
手中的酒罐不知何時又空了,就跟他的心一樣。
良久。
夜風拂過,帶來城市的喧囂,汽笛的鳴叫。
兩具身軀躺在高臺上,一動不動。
突然,一雙漆黑的眼眸睜開了,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人,他雙眼閉着,眉頭緊蹙着,渾身散發着濃烈的酒氣。
朱雀輕聲叫着他,“北堂深?”
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轉了個身,剛好背對着她。
她修長的手指緩緩下滑,伸向了自己的小腿,從小皮靴裡面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她望着他寬闊的後背,匕首高高地舉了起來,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自由,毀了她的驕傲,還用她至親至愛的林院長逼迫他,如果殺了他,她就可以重獲自由,就可以和林院長團聚了。
凜冽的殺氣砰然膨脹,蓄勢待發!
她的手高高舉起,重重刺下,可是在最後關頭,她控制住了自己,她瘋了,真的瘋了,殺了他,她又怎麼逃出山口組的追殺,又怎麼從日本救出林院長?
酒勁上來,她差點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
頹然地放下匕首,悄然將匕首放回自己的靴子裡面。然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安靜地躺在他的身側。
北堂深驟然轉過身來,雙眸猶如寒冰,哪裡還有一分喝醉的樣子,他冷冷地說道,“爲什麼不動手?”
朱雀後背冒出了冷汗,原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喝醉,而是裝的,他一定也不相信自己的忠誠度,所以藉機試探。
“爲什麼不動手?”他冷漠地盯着她,就像是要看穿她的五臟六腑。
她嘴脣動了動,淡淡道,“如果我殺了你,我也不會有命。雖然我痛恨沒有自由,但是有重要的人值得讓我放棄自由。”
“你離死亡只有半秒鐘。”
他右手動了動,她這纔看清楚,原來他握着一把很小的手槍,如果她刺殺的動作不停止,那麼,他的子彈就會毫不猶豫地穿透她的心臟。
她眼眸沉了沉,“以後我不會再這麼傻了。”
他看了她一眼,從高臺上坐了起來,“你酒量不錯。”
她脣角勾了勾,“你的酒量也不錯。”
“我們打了個平手。”
“所以,賭約作廢。”
他伸出右掌,豎立在半空,她也伸出右掌,兩人重重地擊了一次掌。
齊夏從後花園出來,回到客廳,簡單處理了一下手臂上的燙傷,還好,不是很嚴重。
雀不一冷欄。有僕人上前,“少奶奶,老夫人請您今晚暫時住在客房。二樓的客房我已經收拾好了,您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叫我。”
“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阿城現在不記得她,她也沒辦法回房休息。
她的客房安排在二樓最盡頭的房間,回房之前,她去了小寶的房間,剛好小翼也在,她把赫連城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下,兩個小傢伙也驚呆了。
小翼摸着下巴,老成地嘆了口氣,“爹地的記憶怎麼就回到五年前了呢?而且,記憶還是在蘇希雅出國之前!”
小寶鼓着腮幫,一臉的深惡痛絕,“老爹居然要見蘇希雅,他會對她說什麼?該不會是求婚吧?”
小翼皺眉,“不會吧,誰會大半夜的求婚啊!”
齊夏嘴角抽了抽,赫連城第一次跟她求婚,就是大半夜啊!難道他真的要向蘇希雅求婚?
不管他們母子三人有何擔憂,蘇希雅都如約而至。
齊夏站在樓梯口,看着她款款上樓,就如從煙雨江南畫卷中走出的女子。一顰一笑中,淡淡的憂傷流露出來,恰到好處地讓人覺得憐惜。
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眉眼間帶着淡淡的愁緒,顯得容貌越發清麗雅緻。她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長髮簡單地披散在肩頭,垂頭間露出一小截白希的脖頸,在燈光下泛着誘人的光澤。
她走近齊夏面前,淺淡地笑,“恭喜你了。”
齊夏微笑,“謝謝。”
她優雅地撫了撫耳邊的長髮,“我先上樓看奶奶,一會兒去城的房間。”
齊夏笑容依舊,“好。”
她上樓去了,不知道老夫人跟她說了什麼,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樣子她才下樓,聽到她的腳步聲,齊夏便推門而出,特意站在走廊裡等她。
蘇希雅脣角勾了勾,笑容有些刺眼,“我知道城的房間在哪裡,不勞煩你帶我過去。”
齊夏淡淡道,“我是他老婆,這是對待客人的基本禮貌,蘇小姐,請吧。”
蘇希雅眼眸動了動,脣邊的笑意漸漸冷去。
赫連城還沒有睡,他換了一身正裝,看起來英俊無比,齊夏敲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看書,擡頭看到走進來的兩人,眼中立刻涌起了笑意,“希雅。”
蘇希雅上前,親熱地與他擁抱,“城,我好想你。”
赫連城將她抱緊,“我也很想你。”
齊夏垂着眼眸,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使勁咬着牙齒,否則她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撲上去抽打那兩個人!13acv。
他們兩人親暱了片刻,赫連城猛地擡頭看到齊夏還站在一旁,不悅地皺起眉頭,“你怎麼還在這裡?出去!”
蘇希雅趴在他的懷中,下巴微擡地望向齊夏,脣邊勾着譏誚的弧度。
齊夏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微微一笑,“好,我現在就出去。阿城,你可要陪客人好好聊聊。”
赫連城眉頭一蹙,這個女人,什麼意思?!
齊夏出門的時候,順手將手中捏着的一枚小小的竊聽器放進了古董花瓶裡。這還是小翼貢獻給她的,說是用這個東西,就能偷聽到蘇希雅和赫連城到底會說些什麼了……小傢伙自動招認,說是以前曾經這麼幹過……
蘇希雅依靠在赫連城懷中,他有多久沒有抱過她了?她不由伸出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腰,或許,他的記憶回到五年前,是老天給她機會,讓她重新來過!
赫連城撫摸着她的長髮,“希雅,你怎麼瘦了?”
蘇希雅輕笑,“如果我說,是因爲想你,想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所以才瘦了下來,你會不會心疼我?”
“傻瓜,我不是在你身邊麼?”赫連城將她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