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慕自己知道,他不能什麼都不做,不能任由她傷心。
他坐在她身旁,動作極輕的將她擁入懷抱,聲音幾近的溫柔輕緩。
“小初,不要哭,好嗎?我會心疼的。”
他話音落後,過了半響,習初才遲緩的擡頭,目光有些呆滯的看着他,脣片不停的顫抖。
“白宸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我一直相信我的女兒不會拋棄我,可是,那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居然是個兒子。”
習初的情緒明顯失控,她甚至用手緊緊的捂着小腹。
表情居然有些猙獰,就好像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立刻消失,這樣她的寶寶才能回來。
白宸慕緊握住習初的雙手,將她的手從肚子上拿開,以免傷到裡面脆弱的胎兒。
“小初,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好不好?”
他的聲音不由得拔高,習初終於安靜了下來,含着淚的清澈大眼,茫然的看着他。
白宸慕心疼的伸出手掌,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小初,你肚子裡的無論是寶寶,還是誰,都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血脈的延續,我會用全部生命去疼愛他,保護他,你也要這樣。”
“可是他不是寶寶,不是我的寶寶。”習初哭着說道。
她的意識都有些不清楚了,孕前憂鬱症已經讓她走入了一個極端,她的腦海中只有寶寶,全部都是寶寶。
“他他是我們的寶寶,他在你的肚子裡,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白宸慕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掌心輕輕的貼在她凸、起的小腹上,讓她感覺着這個小生命的存在。
“小初,你感覺到了嗎?他是有心跳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有思想有意識,如果他知道你嫌棄他,討厭他,他會難過的。”
習初的手掌撫摸在肚子上,漸漸的也安靜了下來。
她疼痛的合起眼簾,淚珠順着長睫撲簌而落,再次睜開雙眼時,眸中的神色已經清明瞭。
她的手一下下撫摸着凸、起的肚子,溫柔而慈愛。
她將頭靠在白宸慕肩膀,長久的沉默後,才低啞的說道,“對不起,我剛剛失控了。”
“沒關係。”白宸慕低頭輕吻着她額頭。
習初的情緒雖然平靜了下來,但那種悲傷的情緒依舊在漸漸的蔓延着。
冰涼的淚珠再次劃落面頰,她緊抓着白宸慕的手,哽咽道,“原來失去的真的無法重來。”
白宸慕眸光晃動,脣邊含着些許的苦澀,“父母和之女之間也是講究緣分的,凡事都不能太過強求。我們的寶寶,她不會恨,她只是和我們沒有緣分,也許,現在她已經投生到一戶很好的人家,過着幸福的生活。”
習初沒有開口,她靜靜的枕在白宸慕胸膛中,只覺得眼皮變得十分沉重。
她無法支撐的合起雙眼,最後一顆淚珠順着蒼白的肌膚緩慢的劃過,落在白宸慕手背的肌膚上,溫度冷的駭人。
“白宸慕,你唱歌給我聽。”習初低低的說,聲音越來越弱。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白宸慕低沉磁性的聲音,唱起了柔和的搖籃曲,哄着他的大寶貝和小寶貝睡覺。
習初靠在他懷中,一直很安靜。
等白宸慕唱完,再看向懷中的小女人,已經睡着了,只是蒼白的小臉上仍掛着一顆顫動的淚珠。
白宸慕壓低了頭,心疼的吻住那顆來不及掉落的淚,滋味苦苦澀澀的,就像此刻,他的心。
“寶貝,晚安,好夢。”他在她耳側溫柔呢喃,一雙漆黑的眸,卻比海還要深沉。
但願,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他摟着習初一起躺倒在柔、軟的大牀上,靜靜的看着她安寧的睡顏,而正是此時,一道突兀的鈴聲在房間內響起。
白宸慕不耐的拿起電話,是顧離打來的,又不得不接聽。
“白宸慕,快過來婦產科一下,我在醫院裡,蕊蕊出事了。”顧離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白宸慕霍的坐了起來,顧離一向是遇事泰然自若的,如今慌慌張張倒不多見,一定是緊急的事。
白宸慕思及到此,也不怠慢,披了大衣,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習初,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
顧離趕到醫院的時候,顧離正在診室的門外,焦急的踱來踱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白宸慕迎面站在顧離的身前,阻止了顧離不安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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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蕊摔在了浴室,下、體有少量流血,我好擔心,孩子會不會……我真是不敢想象……”
顧離幾乎崩潰,他狠狠地咬着下脣,再也說不下去了。
白宸慕沉重的拍着他的肩膀,“怎麼會這樣不小心?”
“都怪我,每次洗澡,我都會照顧她,今天下班回來,身子也是乏了,她就說自己可以的,我也是一時大意,竟發生了這樣的事,蕊蕊已經做過一次人、流了,我真的好怕……”
“你要相信,她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白宸慕嘴裡雖然這樣說,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我不是怕別的,我可以不要孩子,和她一起終老,而她不行,孩子是她的命。
在我媽媽的眼裡,孩子是她嫁入顧家的砝碼,如果這個砝碼不在了,亦或是以後再不能生育,我和蕊蕊的命運就會像當初的你和習初一樣。
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浪費太多的時光,畢竟人這一輩子太短暫了,沒有太多的時間可揮霍。”
白宸慕默默無言,顧離的話說的一點不假,他親身經歷了一切,顧離看得一清二楚。
不記得有多少次,在愛情面前,自己選擇苦苦堅守。
作爲摯友和親人的顧離,恨鐵不成鋼的一次次挖苦,一次次不理解。
今天,同樣的場景,只不過是人物對換了而已。
索性唯一的差別,是白宸慕的鼓勵和理解。
也許,一個人一旦陷入愛情編織的業之中,就甘願選擇沉溺,即使有那個能力,也不願再次衝出牢籠。
愛,真是折磨人的東西,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