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用餐的時候,這一次換了一個宴會廳,又是偌大的房間裡面只有她一個客人,獨自用餐,哪怕現在這個時候到了飯點。
“葉小姐,您這一次還想砸東西嗎?”
用餐完畢,秘書在旁邊遞上了餐巾,葉妃舒頗爲意外地盯了她一眼,“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
夏秘書一怔,微笑着迴應,“暫時沒有。”
“我要在這裡住多久?我不想一直呆在酒店裡面,這裡呆久了空氣不好。”葉妃舒站了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夏秘書疾走兩步到了葉妃舒前面替她打開了門,“畢總讓您在這裡等他回來。”
葉妃舒腳下的動作微滯,臉上浮出了嘲諷的冷笑,目光一轉,指向了旁邊的那間緊鎖大門的vip會議室。
“想要我消氣也可以,把vip會議室裝修一遍,跟先前一模一樣,讓我再砸一遍,在你們總裁回來之前。”
“啊?”夏秘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幾秒眼見着電梯門打開了,這才趕緊地跟上去。
葉妃舒斂着眸光,抱手站立着,面無表情,發出我現在心情很差,任何生人都勿擾的強烈信號。
秘書心裡算了算賬,畢總是怎麼交代自己的,讓這位葉小姐保持良好的心情!
只是這代價也忒大了吧?
偷眼看向葉妃舒,一頭柔順的長髮如瀑般,長及窈窕的腰部,明明是懷孕了的女人,卻看不出來任何發胖的跡象,只覺得山是山,水是水,身體的每一處線條勻稱極了,恰到好處的風韻。
夏秘書不是第一次見到畢總身邊的女人了,可是唯獨只有眼前這個女人脾氣最臭,還十分火爆,死活一點顧忌都沒有。哪裡都不像是畢總以前的那些女伴,恨不得整個人都膩到畢總懷裡,嬌弱地菟絲花一般。
回到酒店的房間裡面,葉妃舒就躺在了沙發上不想動。先前懷孕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現在三個月之後明顯感覺到自己比以前要容易疲倦了。
不想這麼快就入睡,葉妃舒隨手打開了電視,剛好這個點在播放娛樂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居然是……芭蕾舞新星藍心雅的懷孕醜聞,跟不同的男人鬧出了曖昧醜聞,甚至連肚子裡面孩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記者們團團戴着大墨鏡幾乎將整個小臉都遮擋住的藍心雅,長槍短炮地向她開炮,詢問她懷孕的消息,孩子的父親是誰。
人羣擁擠,她的經紀人在強大的記者面前脆弱地如同螳臂當車,而她被人也逼迫地行走艱難。
“這個女人不是當初你們畢總的女伴嗎?怎麼你們畢總不去爲她遮風擋雨?她肚子裡面懷的說不定就是你們畢氏的皇子呢!”葉妃舒語氣嘲諷地看向了坐在一邊沏水果茶的夏秘書。
夏秘書試試杯子的溫度,這個溫度剛好不會太燙,也不會失去了牛奶的香氣,於是恭敬地雙手遞了過去
“葉小姐,說實話,我們畢總的女伴不少,這一點相信你估計也聽說過了。出席各種場合換不同的女伴,這在商場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能懷孕的,這麼多年,我只見過一個。”夏秘書望着葉妃舒,微微一笑。
葉妃舒無精打采,端着水果茶只淺淺啜了一口,就失去了興趣。有些答案不需要說出口,很明顯不是嗎?
“我只見過你,葉小姐。我跟在畢總後面已經三年了,我只見過你一個人懷孕了。”
這話讓葉妃舒聽得心裡發笑,漠然地垂下了眼眸,摩挲着手中小巧的水晶杯,溫熱的暖意源源不斷地透過杯壁傳到她的指尖,卻無法傳到她漸漸被酸澀冰涼的心裡面。
“那位住在莊園裡面的南小姐呢?夏秘書,你怎麼把她給忘記了?”
“額……”夏秘書說不出話了,本來想要安慰葉妃舒,讓她明白自己其實是很重要的,因爲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懷上畢氏總裁的孩子。
葉妃舒扯起嘴角,牽出一個笑,自嘲道,“其實你說的也對。我或許真的是你見過的懷了畢夏然孩子的唯一一個女人,那是因爲他親自去陪了他認爲更重要的人,親力親爲地去陪着。而我,只配讓你一個秘書陪着而已。”
這話說的心酸,尤其是葉妃舒強撐着的微笑,同爲女人,能夠感同身受的夏秘書都想對她說一句,要是真的難受,不如哭出來,還是不要再強迫自己笑好了。
“葉小姐,請別這樣說。畢總還是很在意你的。他……”
葉妃舒不耐煩地擡起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我不想再聽這些。我先去睡覺,下午我想去逛古城。”
夏秘書愉快地答應了,“我會安排好的。葉小姐,您先好好休息。”
葉妃舒進入到臥室裡面,倒在那張柔軟的大牀上,隨意地把自己裹了起來。
再睡醒,感覺全身都像是充過電了一樣,葉妃舒在夏秘書和四名保鏢的陪伴下去到了古城裡面。
故地重遊,大抵就是她現在的樣子,每一次來,都會有全新的感受,而當初的感覺卻再也不會有了。
接天蓮葉無窮碧的荷塘裡面在深秋的季節裡面只剩下了幾簇凋敝的蓮蓬和枯葉,露出了底下的污泥。
她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兒子念己,這種思念的感覺一旦打開了閘門,就難以停下來。
她不說話,夏秘書也乖覺地沉默,跟在葉妃舒的身後。
不知不覺地,葉妃舒在一扇硃紅大門前停下了。
夏秘書立刻上前一步,替葉妃舒推開了大門。
葉妃舒遲疑了一下,本來是不打算進去的,最終還是擡腳,邁了進去。
遊廊下懸掛着一排的紅色小燈籠在秋風中打着旋,底部的流蘇旋轉成了一條線。
往裡走,深藏在腦海裡的記憶在這一刻復活,紛至沓來,讓人措手不及。試婚紗的情景,她被人追殺到河邊,他突然間的出現,月光下的身影,把自己緊緊包裹在懷裡的樣子。
那時候的自己,是他掌中的明珠吧。
可是現在的自己,如同張愛玲說的那樣,牀前明月光成爲了衣襟上的飯粒子,或是心口硃砂痣成爲了牆上蚊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