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這天晚上,沈青城沒有再離開臥室。佳期緊緊抱着他,仍舊只是哭,一直到半夜,她才窩在他懷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青城卻又是徹夜未眠凡。
第二天一早佳期睜開眼睛沒看見他,立刻就掀開被子下牀,光着腳就跑出了房間找他。
沈青城就坐在客廳裡,面前擺着一杯咖啡,而他撐着頭,有些出神地看着電視裡的新聞。
佳期站在客廳口看着他,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沈青城旋即回神,擡眸看向她,目光落到她光着的腳丫上,立刻就站起身來,將佳期抱回了臥室,重新放到牀上,用被子裹了她一下,聲音低沉地開口道:“當心着涼。謦”
佳期卻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他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她才終於開了口:“你還是不相信我,是不是?”
沈青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不用提。”佳期的心卻直直地沉了下去,她看着他,緩緩道,“可是你明明介意。你不僅是不相信我,你還介意我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沈青城沒有否認,也沒有說話。
他這樣的表態,終究是讓佳期失望起來。
“你可以介意我從此沒辦法生孩子。”她緩緩開了口,“因爲的確是我的疏忽,使那個孩子流掉了,並且從此都沒辦法再回來。可是沈青城,你不可以懷疑我。”
“十年……我把你弄丟了十年,我好不容易纔把你找回來,我好不容易纔想起一切,你怎麼可以懷疑我?”
“這十年你過得痛苦,我同樣不幸福。”
“如果我真的那麼容易就愛上他,那我爲什麼還要回來找你?如果我真的愛過他,那你和他只是處於一個對等的位置,我爲什麼還要選擇你?我爲什麼不直接選擇他?他至少會全心全意地對我,不會懷疑我!可是你卻這麼壞,你懷疑我……你這麼壞……”
她一點點地哭了起來,最終掩面低頭,眼淚無盡地流了出來。
沈青城僵直得厲害,看着她的模樣,竟久久沒有動作。
“你根本就不愛我……連我說的是不是真話你都要懷疑,你這麼不相信我,還說什麼愛我?”
“你根本就是恨我,你從頭到尾都認定我背叛了你……你只是不甘心而已,你哪裡是愛我?”
“那是我們的孩子,那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我不會拿他的亂講,我更不會用他來騙你……可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她哭得淚眼模糊,沈青城竟同樣剋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佳期卻在此時猛地抹了一把眼睛,隨後掀開被子穿鞋下牀,起身就走出了房間。
她是哭着走進對面鍾嘉慕的屋子的,喬雪飛正坐在沙發裡煲電話粥,一見她這架勢,連忙掛掉電話跳了起來,“姐姐,你怎麼啦?”
佳期找了間臥室將自己埋進被窩中,很久才安靜下來,對喬雪飛道:“你過去告訴他,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與其讓他這樣子猜疑下去,還不如徹徹底底地分開!”
喬雪飛聽了,有些目瞪口呆,想了很久都想不通自己到底要不要過去傳這個話,想打電話問鍾嘉慕,那人的電話卻永遠處於不通的狀態。喬雪飛也被這樣的狀態氣着了,索性也不再多想,直接就走到對面,打算將佳期的原話告訴沈青城。
誰知道她打開對面的門走進屋子,找了一圈卻都沒有找到沈青城——他已經離開這間房子了!
喬雪飛連忙回到對面,如實向佳期報告。
佳期正抱了腿坐在牀上等着沈青城的出現,誰知道等來的卻是他已經離開的消息,霎時間一顆心如墜谷底,躺在牀上再也不想說話。
沈青城這一消失,就是整整七天。
佳期從最初的失望憤怒,到後面的更加憤怒,始終沒辦法平靜下來。
一週後,佳期在公寓附近的超市裡採購東西。
因爲日子難捱,她將每樣東西的標籤都研究再研究,最後才選擇一樣放入手推車中。因此東西沒買多少,時間倒是消磨了半天。
最後她站在收銀臺前的貨架上選口香糖,選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終於連超市經理都出動了,走到她身邊,緩緩道:“女士,有什麼
需要幫助的嗎?”
佳期轉頭看他一眼,剛準備問他那種口香糖好吃,目光卻一下子就落到了經理身後的位置。
那裡,消失了一週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出現,正站在那裡看着她。
佳期見狀,一下子就扔掉了手裡的口香糖,連帶着手推車裡的東西也不要了,轉身就從正在結賬的人羣身後穿過,直接離開了超市。
“小希!”沈青城很快就追了上來,捉住了她的手。
佳期一把掙開,看也不看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沈青城大約也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形,因此並沒有將她追得太緊,只是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後,一直回到了公寓。
出了電梯,佳期徑直走進鍾嘉慕的屋子,“砰”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沈青城上前,滴滴答答地輸入密碼,結果卻提示不對。
他有些無奈地擰了擰眉,正欲伸手去按門鈴,卻忽然聽見屋子裡傳來震天響的音樂聲!
這種情況下,他再怎麼按門鈴也是徒勞。
他回到對門家裡的時候,宋阿姨正在準備晚餐,一看見他回來,眼神頓時亮了起來,“沈先生你回來啦?你是不是跟太太吵架啦?怎麼太太都不肯回家呀?”
沈青城沒有回答,只是道:“對面大門的密碼是什麼?”
“我不知道呀。”宋阿姨無奈地聳了聳肩,“喬小姐離開之後太太就把那邊的密碼換了,也不肯告訴我密碼是什麼,我每天給她送飯菜過去,還必須得按門鈴等她開門。”
“你每天給她送飯菜她都吃掉了?”
“吃了,只是太太胃口好像不太好,吃得不多。”宋阿姨說起來就有些憂心忡忡,“你不要跟太太鬧彆扭啦,兩個人分開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纔和好,怎麼又鬧起來了呢?你是男人,多哄哄她嘛!難得太太這次回來看起來開朗了許多,結果現在又——”
沈青城聽了,竟奇蹟般地沒有變臉,只是低低應了一聲。
這次的問題本是出在他身上,她明明受了那樣大的委屈,卻還是住在他對面,吃着宋阿姨送過去的飯菜,可見她也不過是想氣氣他,給他擺擺臉色而已。
可越是如此,沈青城心頭卻越是沉重。
他說愛她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迴應她也愛他,可是明明那麼不相同。
與她相比,他算什麼?
佳期給他的臉色擺了三天,到了第三天,她不是原諒他不再給他擺臉色,而是因爲擺不出來臉色。
她的經期一向不太正常,最近因爲生沈青城的氣,暴飲暴食了很多東西,包括她一碰就拉肚子的生冷食物,因此好朋友來的第一天,她直接就昏死在了牀上。
醒來卻是在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房間裡,因窗簾緊閉而晝夜莫辨的昏暗光線中,低調奢華的裝修風格,新換的米色定製大牀——
她懷中捂着一個熱水袋,另外則被身後的人抱在懷中,前後雙重的溫暖,早上那幾乎要了她的命的疼痛已經好了七八成。
察覺到她醒過來,沈青城驀地低下頭來吻上她的耳廓,“還痛不痛?”
佳期本來想繼續給他擺臉色的,可是又實在拿不出力氣從他懷中掙開起牀,只能緩緩又閉上了眼睛,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沈青城繼續吻着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又低聲道:“要不要吃兩片止疼藥?”
“吃藥有什麼用?”佳期早在被他吻着的時候就紅了眼眶,這會兒聲音已經飽含溼意,“反正我也不能再有孩子,痛就痛唄。體會不到生孩子的痛,那每個月這樣痛痛也算是一種體驗。”